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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吃罢早饭,突来的圣旨便将云德庸宣进了宫里。
他前脚刚出门,后脚整个帝都都沸腾了。茶馆酒肆,妓院场馆,无不议论,无外乎宁止和云七夜的婚事。更甚者,赌坊里已经开始下注,买他们何时成亲。
苍流九殿下啊,啧啧,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少年得志,位高权重。虽说当今圣上已立大皇子宁远为太子,但是朝堂之争,素来云谲波诡,谁也不好下论断。
大皇子宁远,乃皇帝做王爷时的正妃赵氏所生,本为嫡长子。可惜,赵氏早逝,待到当年的王爷做了皇帝,又立新后徐氏,宁远便成了长子。这嫡子之位,便落到了五皇子宁肖的身上。
立嫡立长。
当年,满朝文武都以为皇帝会立五皇子宁肖为太子,一为嫡子。二来,新后徐氏的母族势力强大,皇帝能登上大宝,当初徐氏出力不少。
谁想,皇帝居然立了母族式微的大皇子宁远,着实让人措手不及。尤其皇后一党,上书谏言,闹腾了许久。
然,皇帝以一句“立嫡立长,宁远为长,何错之有?”,绝了悠悠众口。官场之争瞬息万变,文武百官重新站队,太子党、嫡子党,乃至后来的九皇子党、十三皇子党,几方势力混杂,各自为营,明里暗里斗了多年。
只不过,皇帝心中是否另作他想,就不得而知了。苍流自立国以来,并不是所有的皇太子都能顺利册立、顺利继承皇位,后期的变数太多。除了立嫡立长外,还可立子以贤,更可立储以爱。
所以说,若哪一日,九皇子宁止突然当了太子,那也是未尝不可的事。
因此,在有心人看来,宁止和云七夜的婚事,简直是一场政治与财富的完美结合,是各取所需,最契合不过的婚事了。有云家强大的财富鼎力,宁止如虎添翼,其在苍流的地位,更是不容小觑了。
但是,这也是场谁都不看好的婚姻。
毕竟,一个将死之人啊……
云家有七个女儿,六个皆已出嫁。夫家在帝都的云三月和云五星立时借了省亲之名回了云府,匆匆奔进了云七夜的闺房。
一改往日风流,云七夜一身规矩的女装发髻,低头坐在两个姐姐的跟前,唯唯诺诺的样子着实入了两个姐姐的眼。
抬头,她怯怯。
左看,三姐的右脸。
右看,五姐的左脸。
云三月和云五星,也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都是很有姿色的美人。
“三姐……五姐,喝茶。”
“喝喝喝,就知道喝!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喝茶?你就不怕当寡妇?”一声娇叱,云五星瞪大眼睛睨了云七夜一眼,直直将她递给来的茶水骂了回去,“哼,瞧瞧你那副德行,哪里像是云家人?”
说着,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冷嗤,简直是恨铁不成钢了。云家七个女儿,除了老大和老四是大夫人所生之外,其余五个,皆是不同的妾室所生。
幸而她爹心宽,也不在乎什么嫡出庶出的,几个姐妹在府里,吃穿用度,并无不同。这些年来,简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快意的很!
但是有一个异类。
那就是她家老七!
从小到大,她们家老七就是个胆小鬼,唯唯诺诺,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十天半个月的窝在她的院子里不出门,也不知道在搞些什么。也难怪每次爹都要怒气冲冲地奔进她的院子里,想来定是责骂去了。
哼,不成器的东西!
一旁,云三月也是叹气连连,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见状,云五星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讥诮道,“三姐,听说三姐夫最近又纳了一房小妾?怎么,和那位妹妹处的不舒心?”
一句话,云三月的脸色立刻沉了下去,眼眶中迅速郁积起了水雾,泫然欲泣。她家相公三年纳了两房妾,着实叫她这个主母难堪。可是,她云五星又好到哪里去了?性格霸道好妒,五妹夫压根都不敢回府,天天流连青楼娼馆,和她家相公一比,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操心我做什么,五妹夫……呵,我听人说五妹夫经常不在家,他经常去那种脏地方。呵,这么说来,你还不如我呢,好歹……”
说到这里,她居然有了一种残忍的快意,她痛,别人也得更痛,“好歹我夫君每日都在家,不像五妹夫,不知道还认不认识回家的路。”
一字一句听得清楚,云五星腾的冒起怒火,站起来拍桌,桌上的茶杯晃荡了几下,溢出不少茶水。这是要干啥?比谁的男人贱啊!这群龟孙王八蛋,烂屁股的狗东西!她一想到自己那混账的男人,立时恨得牙痒痒!
她瞪了一眼云三月,长幼有序,她又不能骂三姐,干脆扭过头冲云七夜吼,“云七傻!看见了没有!等你嫁人了,也这样!”
“五姐说的是。”忙不迭点头称是,云七夜伤心地吐了口气,拧眉噘嘴,慢慢低下头去,一副欲哭难忍的模样。
低着头,她在心中反复思摸着五姐的话,掩在袖中的手搓呀搓的。纳妾,逛窑子?就宁止那身板?也不知道发育完全没有。
云五星看着她,气不打一处来,“……你,你,你,哎!你说说你,怎么这么倒霉,嫁给那么个病秧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你!位高权重又如何?还不如嫁给你三姐夫和五姐夫这种混球呢,贱人命都长,他们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纳个妾,逛个窑子啥的,也比九殿下那种病秧子强!搞不好你今天刚嫁进去,明天他就嗝屁着凉,被人抬出来了!”
嗯,五姐说的很有道理……
云七夜点头,不过,她也懒得去多想。
再说这世上的真心假心,她分不清,也懒得去分。做人嘛,得过且过就是了。嫁人,也一个样儿。
但是吧,这个赔本的买卖不能做啊。
人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成亲那晚,她就用一根指头捏死宁止,霸他家产、夺他金银。
各怀心思的三人,接下来的几个时辰,一个哭,一个骂,一个呆。云七夜窝在角落里,耳里听着老三的闺怨哭啼,眼里看着老五的头发,哇,就好像被雷劈中一样,竖得老高,嗯,估计是气的。
一直到天色漆黑,云德庸还没有回来。哭骂的也累了,云三月和云五星终是等的不耐烦,恨铁不成钢地教育了云七夜几句后,便各自坐了轿子回夫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