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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的!眼看自己遭人算计,那拨人气得不轻,却也无可奈何,一场打斗在所难免了!
为首的男人低喝了一声,“速战速决!你们几个去解决他们,你们几个随我走!事成之后,三里坡见!”
“是!”点头,几名黑衣人立时现身,挥剑向那几名士兵飞扑而去!
几名士兵大惊,不想对方的身手如此之快,他们挥剑想要还击,却不及对方手快。下一瞬,刀剑的银芒滑破夜色,几声闷哼过后,再也没有任何声响。万籁归于平静,几名士兵的尸体被黑衣人迅速拖到了一旁的草丛里,一系列动作干净利索。
看着,伽叶和伽罗暗赞,对方的身手快捷,整齐划一,显然受过专门的训练。也不知道是什么目的。
“伽叶,别看了,咱们也赶紧动手。”
“好。”
语闭,两人快速朝云七夜的营帐奔去。她的营帐在北面居中的地方,帐内灯火通明,帐外守着两名士兵。
两人避开士兵,蹲在营帐另一端,侧耳一听,里面的人似乎已经睡着了,呼吸平稳。伽罗掏出一只匕首,正准备割扯营帐之际,冷不防又听见另一道声音响起,“老大,宁止好像睡了。”
两人一愣,踮脚顺着营帐绕了半圈,就见另一端,刚才那一拨黑衣人的其中三人蹲在地上,手里的匕首也是跃跃欲试。
伽罗和伽叶对视一眼,静悄悄地退回到了原处。伽叶压低了声音道,“这群人怎么回事?”
“八九不离十是来杀宁止的,你没听见他们刚才说宁止的名字吗?这么说来,尊主应该和他住在一个营帐里。无妨,越乱越好,咱们趁乱杀人。”
伽叶赞同,却也不由嗤笑,尊主和九殿下还真有“默契”,搞不好今晚就要同年同月同日死,做一对苦命鸳鸯咯。
不刻,只听“呲啦”一声轻响,锋利的匕首将营帐被划开一道口子。伽叶凑过去把口子撑开,眯眼朝里面观望,但见床上睡着两个人,听那呼吸声,显然睡得正沉。
天助我也。他忙不迭从怀里掏出一只翠色的小瓶,里面装满了迷香散。他小心翼翼地揭开盖子,朝口子内喷洒。
半炷香的功夫后,伽叶将营帐划开一道大口子。进帐后,两人从背后将守门的士兵拖了进来,迅速拧断了他们的脖子!
与此同时,那一拨黑衣人也用同样的方法进了帐内。
第二次正面交锋,伽罗和伽叶面不改色,迅速扫过不大的营帐,记住了大概方位,以及云七夜和宁止的位置。
下一刻,伽罗猛地将帐内的灯火熄灭,原本明亮的帐内立时陷入一片黑暗,他和伽叶循着对方身上特有的蛊气,完全不怕错伤对方,开始挥剑杀戮。
床上的,地上的,一个也不放过!
黑暗中,响起武器划过肉体的声音,时不时一声痛苦的闷哼!
“快点火折子!”生怕惊了外面的人,为首的男人不敢喊大声,急得额头直冒冷汗。听动静,对方好像在挥剑砍了床上的人。
糟了!他暗叫一声不好,临行前,阴少将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活捉宁止。万一宁止被这两人砍死了,阴少将定是饶不了他!
越想越着急,他慌得从怀里掏出火折子,下一瞬,火光亮起!
伽罗和伽叶已然消失不见,就见帐内,满地鲜血,断肢残骸,足足死伤了好几个弟兄。床上,直挺挺地躺着两具被砍得面目全非的尸体,还有一具没有了头颅,其状之惨,看得赵都尉不禁皱眉。
一男一女,却不是宁止和云七夜。男人五十多岁的年纪,一副古铜色的脸孔,双眼紧闭,鹰钩鼻下蓄着一撮短而硬的八字胡。那女人的头颅已然不见,徒留碗大的疤,鲜血淋漓。
幸而死的不是宁止,要不然他就得死了!赵都尉吁了一口气,下一刻又皱眉。
那这一男一女是谁,怎么会出现在宁止房里?虽说他们生前中了迷香,但也不该呈现这种僵硬的姿态啊。这样子,分明是被人点了穴,动弹不得所致。
他额上有冷汗渗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中了宁止的圈套!
可也不对啊,若宁止已经知晓他们今晚的行动,为何不派人埋伏?他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数里外的羊肠小道上,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迅速行进,车轮轱辘声声,在静谧的夜里愈显大声。
“驾!”
一名护卫坐在车沿上,挥鞭赶着马车。秦宜和其余几人骑马,步步紧随。
车厢大而宽广,像个小型的房间。烛火燃烧,宁止垂眸看着雪雕刚带回的密函,沉默不语。
他知道此行不会太平,就连苍流内部也有人不盼他好。只是不想第一个出手的,居然会是阴若熏的人。
倒是帮了他一个大忙,今晚巡逻的十二名士兵,皆是父皇安插在他身边的探子,加之突然“畏罪潜逃”的柳之效和徐氏,十四个人,一石十四鸟,尽数被除。
没错,那床上的一男一女,正是柳之效和徐氏。父皇终于出手,于昨日午时突然宣告天下柳之效的罪状,先革职,再问罪。
很快,柳思月同柳之效夫妇一起入狱。而后,昨夜亥时的时候,柳之效和徐氏在狱中神秘消失了。
只当皇后一党猖狂,私下劫狱。父皇恼得不轻,入狱很快变成了——满门抄斩。
而这一切,皆出自他手。
车厢内,他将密函折叠,付之一炬,荧荧的火光中,容颜明灭不定。
对面的塌上,云七夜眉头微蹙,蜷缩进了被子里。马车颠簸,她睡得不是很安稳。
夜里寒凉。
他随手拽过自己的被子,盖在云七夜的身上。他不怕冷,用不着盖。
他亦闭眸入睡,可是许久,也无困意。不由又想起那僧人推荐的奇人,北齐陆乙……
郊外的小路偏僻无人烟,不跟随大军,马车行得很快。半个时辰后,一行人进了村镇。
虽说时候已经不早,镇上的街头还是很热闹,车水马龙,人来人往。道旁,酒家商铺,秦楼楚馆,鳞次栉比,酒旗幌子迎风招展,处处灯火通明,一派欢乐祥和的盛景。
车夫放慢了行进的速度,驾驶着马车路过街道,一路朝北行进,不刻便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
睡梦中,云七夜不期然梦见了师父,就连在梦中,他都不肯放过她。
伽叶和伽罗,也一定会想方设法杀了她。从她踏出乾阳那一刻起,她的一切尽数交付给了未知。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此行凶多吉少。
当她突然被宁止拉上马车连夜赶路的时候,她心里一瞬间有些平衡,顿觉此行有了难友,原来不止她一个人身处危机。
于她,自是躲避师父。那宁止呢,脱离大军,私下独行,他又是在躲谁?
“云七夜,起来下车。”
她被宁止叫醒,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来,才发现身上多了一条被子,宁止的……
她眸色微动,起身随宁止下了车。人流之中,她亦步亦趋跟在宁止身后。晚风吹来,少少浸入衣内,倒不显凉意,反而让人觉得有点醉了。不刻,众人停在了一家客栈前。
一家黑店。
云七夜仰头看着客栈的招牌,上好的红木,蓝底黑字,四个狂草大字在灯火的照耀下,显眼至极。
没错,它就叫“一家黑店”。
这名字,还真是……光明磊落。也不知老板哪里来得创意,居然起得出这样的名字。
——“我想开一家卖阳春面的客栈,即能吃又能睡,就开在乾阳的光辉镇。”
午后的花架下,美丽的少年歪头,看着宁止殷切道,“你说好不好?”
低头看着兵书,宁止讽笑了一声,懒得搭理他,“你不学人弃武从文,反倒弃武从商,卖开面了。”
阴若熏急了,这家伙,也不看看他是为了谁!
“你不是爱吃阳春面吗?我当然就卖面啦!你等着,我一定会研制出这世上最好吃的阳春面!我这店面都挑得讲究,光辉镇以种兰花出名,到时候你来我店里吃面,我不但免费招待你,还会送你一车的兰花!”
宁止又翻了一页兵书,没有搭理他。谁知道阴若熏今天又是哪根筋不对了,心血来潮净想这些没用的。
那厢,阴若熏决定先忽视一会儿宁止,要不然得被宁止气死。他自顾自沉浸在自己的欢乐中,兴致勃勃,越说越开心,“至于客栈的名字嘛,我也想好了,你说叫止熏客栈可好?”
止熏?
分别取了两人名字中的一字,恰恰组合成了这样……恶心的名字。
宁止眼角一抽,抬头看了一眼满脸狗腿的少年,忍不住揶揄他,“还不如叫一家黑店。”
阴若熏“啊”了一声,转过身去不说话了,一家黑店,他低声喃喃,越发觉得……哇,宁止好棒啊,不愧是他看上的人呐!
他转过身来,目不转睛地看着花架下的宁止,咧嘴笑了,“行!听你的!”
傻兮兮的。
一直以来,那人总能将他的戏言当真,幼时是,少年时也是。
于是,那一年,光辉镇上开了一家卖阳春面的黑店,至今已有四年的历史。
阴若熏邀请过他很多次,可他一次也没去过,一来没时间,二来没胆量。
“嘿,真有意思。”
冷不防听见云七夜的笑声,他扫了她一眼,十有八九,她在笑他起的名字。他抿了抿唇,扭头不语。
晚风中,两人神情各异地站在客栈前,一白,一红。一冷,一笑。
“诶?快看黑店那头,有仙男!”对面的铺子里,传来一声少女的低呼,她慌得召来小姐妹,伸手一指。
只消一眼,余生惊艳。
待看清楚那两人的模样,小姑娘的脸蹭的一红,何等的艳丽,也不及此刻的惊鸿一瞥。“……呀,长得真好看啊!这是谁家的公子啊?我以前都没见过呢。你看那个白衣服的那个,衣角飞扬的,好像要升天了!”
“……是飞天好不好?”
隔着道门,店里高朋满座,热闹非凡。
“小二,加面!”
“小二,我的卤猪蹄呢!”
……
正在埋头算账的郑掌柜扯了扯本就秃得没剩下几根的头发,啊,好忙啊……生意太好了。
算盘啪啦啪啦,他不经意抬头,就见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两个神,门神。一左一右地站在他家的店门口,对称极了。
右看看,红衣门神,不认识。
左看看,白衣门神……郑掌柜咋舌,心下暗惊,不是九殿下是哪个?他不是随军去北齐了么,怎会出现在这里?
跑堂的小二很快迎了上去,“几位客官里面请,是吃饭还是住店啊?”
秦宜道,“都要。”
“好嘞,几位坐这边!”
秦宜不着痕迹地将那名不断凑近的伙计向后挡了几步,将宁止和云七夜护在了身侧。他扫了一眼客栈大厅的布局,徒然生出一股怪异,这哪里是面馆,分明就是花店了。
就见一楼大厅里,除了吃饭用的雕花红木桌外,空余的地方尽数摆满了各色各样的兰花,就连桌子中央都有。放眼望去,足有上百盆,颜色各异,形状不一,皆是兰中珍品。何曾见过如此的客栈,这店家可真是下了血本啊。
将几人领到座位上,那伙计将一张圆乎乎的笑脸凑到了秦宜面前,惊得秦宜向后退了一步。
“几位客官有些面生啊,外镇的吧?”
这热情得有些过头了吧?
“大公子,咱们真要在这投宿?”秦宜冲宁止不确定道。
那伙计笑得眼睛都没了,也不气秦宜之前的阻挡,更是热情了,“公子,住嘛!选我们黑店各位是选对了。保管您啊,那是吃得舒心,住得放心!”
秦宜蹙眉,从未见过这样的店,这样的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