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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船家是在对面大宋备过案的,却也只能渡河,不能顺河而下。若是沿渭水东进,可直抵重镇潼关,在潼关换船,可沿黄河北上,一路抵达太原府,也就是北汉的皇城。
“孙大哥,咱们一会先去陈仓城里,好好歇一歇,如何?”赵崇彦建议道,他想见识一下北地风光。话说这陈仓,可是极为有名,当年刘邦出蜀地,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就是此处。
“不成,一会办好凭证,立刻换船东进。等到了潼关,咱们再好好休息一番。”孙遇直接拒绝了,接下来,这一路在渭水之上,都是坐船,怎么都能休息好。等到了潼关,再好好逛一逛,做足了商旅的派头。
赵崇彦感觉颇不自在,这孙遇也太不给面子了。
“三位准备去哪?”渡口小吏拿起三人的凭证,仔细查看,没什么问题。反正非战时,商旅往来都是很正常的。
“晋州!”孙遇立刻回道。晋州与北汉接壤,等到了晋州,再想法子北上北汉。
“去晋州做什么?”小吏立刻警觉了起来,这蜀国的人,去跟北汉接壤的晋州,这事有点蹊跷。
“想去进一批皮货,听说晋州那边便宜,准备去看看。”孙遇早就想好了理由,这晋州基本也是跟草原最接近的地方,皮货充足。
“我先给你们开到潼关吧,到了潼关,你们再去办理手续。”小吏有点犹豫,这样做稳当一些。潼关乃是天下雄关,别说三个人,三万人去了都没辙。
“大人,你给行个方便。去了潼关,咱们俩眼一抹黑,人生地不熟,官府哪是说进就进的。”孙遇将一锭银子藏在袖口,递过去给他。潼关的盘查,肯定比这里更严,想在官府里办点事,没点关系,那就得用银子砸。
“好吧,去了晋州,老老实实做生意,尽快回来,别惹事。”小吏掂量一下手中的银锭,足有二十两,直接塞进袖口。他这位子,可是个肥差,每月都得给上面孝敬,这到手的银子,不能白白放走啊。
孙遇千恩万谢,拿着凭证招呼俩人一起,直接去河边寻船去了。
大宋这边的渡口,就要热闹许多,形形色色的船只,都依次停在码头边,每艘船的船舱上,都挂着牌子。
“陈仓到潼关,孙大哥,在那。”杨蠲指着一艘较大的两层客船喊道。
“走,去问问看。”孙遇也看见了,这船较大,肯定比较舒适,安全性也高一些。
“哟,三位客官,可要坐船啊?”船老大正在船头,边等客,边抽着旱烟,看见三人走过来,放下烟袋问道。
“船家,去潼关,多少钱?”孙宇走上前,拱拱手,算是行礼了。至于另外两人,站在孙宇身后,充作护卫。
“这个嘛,得看客官的需求了,二楼一间得十两,一楼的话七两。饭钱嘛,通常一人一天,三钱银子,你们三人就一天一两银子,如何?”船老大回道。这都是行价,二楼干净,湿气也轻些,视线开阔,是有钱人的最爱,当然要贵些。
“怎地我们饭钱就要多上一些,三人同行,不是应该便宜一些么?”孙遇有些不解,怎么人多了,还加钱?
“客官啊,看看你身后这两位,一看就是练家子,饭量岂是寻常人可比?老汉总得管饱,不能让你们饿着吧,一两银子真的不多。”船老大摇摇头,一两银子,都算收少的了,这也就是看在他们路途远,船钱还不错的份上。
“倒是有理,那咱们就在一楼住一间吧。”孙遇点点头,是这么个理,吃得多,是该多收些。
“啊?这个,客官你确定?”船老大一脸懵逼,这怎么还三个大老爷们挤一间的?最多两个护卫挤一挤,两间房总是要的。
“有什么问题么?”孙遇一愣,在蜀地,他们也坐了不少次的船,那房间里,住三个人也是可以的。
“这个,船上不比客栈,房间比较小,三位一起,不太合适,三位客官不妨随我上去看看,再作决断。”船老大直接抬脚上甲板,招呼他们跟上。
一楼的房间,里面不过一张普通大小的床铺,两个人睡也是勉强够。旁边一张小桌子,靠在窗口,能够写写画画,除此之外,只有一条两尺宽的过道。
孙遇看了直摇头,他们在蜀地,虽说做商旅打扮,这船还是坐的官船。官船一般不会挤太多人,房间都是往大了去做,没想到这民间客船,居然如此拥挤。
“那就两间吧,先付多少银子?何时出发?”孙遇盘算一下,自己身上带的现银是不少。但是作为商人,这都是留着进货的,护卫也住单间,太过奢侈了。
“三十两,等到了潼关,剩下的银子,全部退还。船今天肯定会发,客官无需忧心,耐心等候即可,趁着现在还有时间,客官也可以去渡口集市逛逛,需要的东西,还能采买一番。”船老大心情不错,一下子出去两间,这船上房间,已经住了大半,这趟稳赚了。集市不大,开船之前,若是有人未上船,他会让人去集市上寻的,总不会给落下。
“不用了,咱们就在此歇息一番,一路奔波,也着实累了。”孙遇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商旅,而不是官员。
“成,这是钥匙,你们拿好了,下船的时候,凭钥匙退钱。”船老大将房间钥匙递过去,继续去船头抽烟去了,若是能够再揽几个客,这趟就赚大了。
“先来我房间坐会。”孙遇等到船老大出去,对着俩人说道,随后就进了房间。
“老赵,去打壶热水过来,泡泡脚。”孙遇有个爱好,就是泡热水脚,哪怕这天气再热,泡个脚,赛过活神仙啊。
“我去你娘的~”赵崇彦心底怒骂,老子在军营里,大小也是个将领,什么时候干过这种伺候人的活。但如今没法子,这身份在这里,只得弯腰从床底拿起木盆,出去了。
刚上船时,就看见船头的炉子,烧得正旺,这船上所有的旅客,都可以去打热水。
赵崇彦先在河里取了些冷水,然后将热水兑进去,端回房间。不知道是楼上谁家的丫鬟,正在后面等着,赵崇彦恨不得将甲板掀开,钻进去,太丢人了。想他堂堂七尺男儿,一身武艺,竟然要做这等伺候人的事情,当真太过憋屈。
“什么玩意,这也太冷了,再去加点热水。”孙遇将脚往里面一放,不过一点温热,完全没有泡热水脚的感觉。
“我去吧。”杨蠲感觉到赵崇彦要爆炸了,大家如今算是风雨同舟,真要出问题了,都得玩完,赶紧端起盆,朝外走去。
“孙大哥,为何只要两间房?咱们不缺那点银子。”赵崇彦很不爽,之前孙遇只要两间房的时候,他就差点没憋住跳起来。
“商人嘛,讲究的就是锱铢必较,护卫还要住单间?记住你现在的身份,是我的护卫,若是出了岔子,不然都得死。”孙遇压低声音说道。嘴上说得大义凛然,实则未曾没有损公肥已的意思,这王昭远大人给支的办差银两,都在他身上,若有剩下的,都是他的。
“小的困了,先回房间休息了。”赵崇彦拱拱手,就回自己的房间了。
这两间房,都靠近楼梯口,因为上下楼梯声音较大,一般都会被剩下来。孙遇一行三人,来的晚,自然就住在这里面了。
孙遇出得门,心情不好,低着头,准备去甲板上透口气,再回去。
“啊~”孙遇迎面跟之前的丫鬟撞了个满怀,连热水都洒出来少些,小丫鬟大声惊叫。
“赵某鲁莽了,还请姑娘海涵。”赵崇彦赶紧赔罪,这要是再重一些,将热水撞翻,就麻烦了。
“晓晓,怎么了?”听见丫鬟的动静,楼上一女子,从楼梯之上,探出半个身子,朝着下面问道。
赵崇彦只抬头看了一眼,就再也挪不开目光,如果说这世上有一见钟情,那就是现在。赵崇彦突然感觉,如果这辈子,他会为了一个女子去死,那一定是眼前这位。
“小姐,此人太过粗鲁,撞到我了。”名叫晓晓的侍女抱怨道,这人力气真大,刚才那一撞,当真很疼。
“人家也不是故意的,你、快点上来吧。”女子觉得,不过是个意外,没必要太过介意。结果一看赵崇彦的目光,顿时大囧,居然这么直勾勾盯着自己,太过无礼了,转身回房间去了。
“好看不?”杨蠲端着冒着热气的水,看着赵崇彦,刚才他也看见了,确实漂亮。
“好看!”赵崇彦头直点,这还不叫好看,那好看这词,就没地方用了。
“好看也没用,别说咱们现在这身份,就算之前的,也没戏。这位一看啊,就是大家闺秀,刚才人家那丫鬟,穿的都是上好的锦缎,比我家婆娘的还好上三分。”杨蠲摇摇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给自己徒增烦恼罢了。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赵崇彦喃喃自语。
吃晚饭时,赵崇彦特意吃的很慢,想着能够再看上一眼,哪怕只一眼,也值了。
结果人家根本没下来过,是叫晓晓的丫鬟下来取的,吃食比起他们好多了,应该是船家特制的。
“今晚都警醒些,别大意了。”晓晓端着吃食,经过一桌男子说道,这些都是她家小姐的护卫。
“晓晓姑娘放心,谁敢不开眼,老子抽死他。”估计是护卫的头子,一边说,一边转头看着赵崇彦。
赵崇彦差点没憋住,站起来抽死他。他赵崇彦屡经沙场,从一个大头兵,摸爬滚打到现在,居然被几个看门狗不放在眼里。
“老赵,记住,咱们是办大事的。”杨蠲死死摁住赵崇彦的手,这要是动起手来,肯定要出人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