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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元龙有些犹豫,这支船队太大了,特别是那七艘巨舰,每一艘在海上都是霸主级的存在。他虽说统领三万水师,可麾下战舰不过百多艘,大多都是一千多料的,就连他的旗舰,也不过堪堪三千料,彼此之间的差距有些大。
若是在近海,他尚能发动渔船,蚁多咬死象,可他也不能坏了规矩,毕竟吴朝还不是他一手遮天的地方。
既然要求大洋之上,这汉人的舰队,换了新式的船帆,不搞清这点,黎元龙终究心中不踏实。
“当然要动手,大将军,之前属下多番暗示,他们居然装聋作哑。特别是领头的那小子,当年若不是大将军开恩,如何能有活路?”幕僚那天可气坏了,他还是第一次被人给无视了,平日里都被人给巴结得不行。
“就怕吃不下,得再考虑考虑。”黎元龙心中有些没底,这战舰太过庞大了,船上足有数千人,俱都是身强力壮的汉子。再加上船只体型的优势,就这么杀过去,太过冒险了。
“大将军,属下都看过了,这都是商船,那七艘大船也不过是样子货,除了船头的一架床弩,再无其他。”幕僚轻捻胡须,块头大也没用,得有战斗力才行。他们的战舰虽然小,但是甲板上起码三架床弩,一些大的船只上,投石机也是有的。
“走,先去岛上换装。”黎元龙下定了决心,他的老巢在东南方的一座岛上,既然决定下手,那就全力出击,挣了这一票。
黎元龙直接上了快船,奔海岛而去,那里是他水师的大本营。只要速度够快,根本不用担心对方船队走脱,航线可是固定的,大海上一览无余。
“我先回一下府邸,你让大家都准备好,一个时辰时候出发。”黎元龙等到船只靠上码头,立刻大步流星而去。这岛算是黎元龙的老巢,只要水师握在手中,谁都奈何不得他在岛上的产业。
黎元龙到得府邸,喝止了想要进去禀报的下人,独自朝着后院走去。
院中一妙龄女子,独自坐在秋千上,手中捧着一本书翻看,丝毫没有注意到黎元龙进来。
“樱珠,看的什么书?”黎元龙走到秋千上,将女子揽入怀中,女子想要挣扎,却终究又放弃了。
“诗集而已。”梁樱珠将书抱在怀中,这诗集也是她费了好大力气才弄来的。
“想家了?”黎元龙颇为宠爱的揉揉她的头发。
“嗯!”粱樱珠点点头,她在这岛上已经五年了,却始终不能习惯这里。整日里想得最多的,就是幼时记忆中的大街小巷,还有巷子口的糕点铺子。
记得那时,她经常跟其他的小伙伴一起玩耍,饿了就去糕点铺子吃东西。那家糕点铺子是宋家的产业,由宋家大公子宋无冕亲自挂账,他们自然是无所顾忌。
也不知道宋大哥如今过得怎么样,是否觅得良缘,儿女满堂。还有陈家那小子,惯会欺负人,幸好有宋大哥护着她,听说他爹如今成了大将军了,想必他也该水涨船高,做了少将军吧。当年分别时的玩笑,也不知道他俩还能记得几分,是否偶尔会想起,她还在这里。
“樱珠,你别去,大不了,咱们跟他们拼了。”当时尚未弱冠的宋无冕,提着长刀,拦住梁樱珠。
“宋大哥说得对,咱们嗯他们拼了。”同样年幼的陈河,当时也同样热血。
“宋大哥,此事由我而起,四大家族,数十艘船,上千口人。若是因为我而全部葬身海底,我就算死了,也愧对祖宗。”梁樱珠记得那会,她很恐惧,却不得不如此做。
都怪她自己,若不是因为好奇,偷偷藏在箱子中,四大家族无论如何也不会允许她上船。等到船队出海之后第二天,她实在饿得受不了才出来,因为有宋无冕跟陈河力保,她才没有被遣返。
一路上作男装打扮的梁樱珠,倒也顺利,还随船队见识了南洋的风土人情。最后在岘港,因为离家日近而放松了警惕,作女装打扮逛街时,被水师大将军黎元龙给看中了。宋无冕跟陈河也不是吃素的,带着手下就跟黎元龙干了一仗,逃回了船上。
可惜,在近海,黎元龙可以指挥数不清的小快船,将整个商队围得水泄不通。最后不得已,梁樱珠随黎元龙走,商队还奉上价值十万的嫁妆,这事才算平息。
“樱珠,你放心,只要我活着回去,有朝一日,我定然要带你回泉州。三年不行就五年,五年不行就十年,等我当上家主,一定要打造最强的战舰,把这吴朝的水师,打个稀巴烂,就不信那个狗屁大将军,敢不交人。”
这是宋无冕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说完这话,被其他人给带走了,怕他冲动再惹出事情来,同样被带走的,还有陈河。
“等明年,我亲自派人去泉州,将泰山大人请来小住数日。之前我黎某行事无礼,但是对于樱珠你,我确实极为爱慕,实在不忍放手。”黎元龙此话发自肺腑,若不是如此,怎会出动水师拦截。当年四大家族的商队,可是交过保护费的,就因为这事,此后来岘港的商队大为减少,为此他没少挨大王训。
“听说,今日来了汉人商队,不知道从何而来?”梁樱珠低声问道,她是多么希望,是泉州来的商队,上面应该有熟悉的人。
“哦,那个是从番禺一带来的,不懂规矩,为夫正准备去教训他们呢。”黎元龙当然不会实言相告。
“少沾些人命,都不容易。”梁樱珠闻言,心下叹口气,口中劝道。
“为夫只为求财,何时随意滥杀过?若是将这些人都杀绝了,去哪收保护费?大王那边,每年的任务可是重的很。”黎元龙摇摇头,大王简直将他当作钱庄了,主要是这吴朝的内战这些年就没停过,再多的家底也打空了。这些年,黎元龙一直想扩大水师规模,可一直攒不下银钱来,能够出海的舰队规模,比起五年前,也强不了几分。
“嗯,这些事情,我也不懂。”梁樱珠点点头,不杀人就好,钱没了可以再挣。
“你在家安心待着即可,等我回来。”黎元龙起身,大步流星而去。
一望无垠的海面上,庞大的舰队缓缓而行,原本三段式的软帆,如今只升起了两段。两名身着铠甲的男子,站在船尾,眺望着东北方向,不知那吴朝水师是否会来。
“宋校尉,你想好了?”陈河觉得宋无冕如此做,有些过了,这简直就是在钓鱼。若是满帆而行,很大可能在对方追上之前就走脱了。
“当我允许他们上船卸货的时候,就准备好了。”宋无冕点点头,所谓财不露白,既然露出来了,那肯定是要钓鱼上钩的。
“你打听到樱珠的消息了?”陈河眼看无法阻止,那就只能共同面对了。
“没有,但是我相信,樱珠还活着,十有****就在黎元龙的老巢。若是万一樱珠不在了,那正好手刃此贼,为她报仇。陈副尉,我是为了救樱珠不假,可这吴朝水师,始终是海贸的拦路虎,既然有机会,当然要一劳永逸。”宋无冕如今最大的屏障,就是七艘新式战舰里装载的火炮,他有把握消灭对方。
“但愿如此吧,好像来了。”陈河看见远处天边出现的小黑点,取出怀中的望远镜,拉长之后仔细打量。
宋无冕也是如此,镜筒**现的,果然是吴朝水师,当先的几艘大船,比起在岘港时所见,不过将吴朝旗帜变成了一面黑旗,掩人耳目罢了。
“传令下去,升帆,控制好速度,明天一早再让他们追上。”宋无冕下令,此时距离岘港还不够远,况且此时离日落不过两个时辰,若是对方见势不妙,趁夜色逃跑,他们难以追击。
宋无冕打算明日一早开战,让他们见识一下火炮的威力,就算一直追到岘港,也要把他们全部消灭。
“大将军,按照这个速度,明日辰时至巳时,咱们能够追上。”幕僚观察了一会,又掐指算了半天,大体上估计了一番。
“别跟丢就行了,这次我要上次那俩小子下海喂鱼去。”黎元龙不知道俩人究竟谁是樱珠的心上人,那就一起丢到海里去,断了她的念想。
“大将军放心,绝对跑不了。”幕僚拍着胸口说道,晚上看天上的星图航线,那是他的拿手好戏。
夜幕降临之后,风浪更大了,宋无冕在房间内仔细擦拭长刀,大战就在明日,他有些心神不定。
陈河举着两根木棍,上面各自插着一条肥鱼,都是今天刚刚网上来的新鲜货,挑了两条最为肥美的,亲自动手烤得外焦里嫩。
“吃点?”宋无冕的房门没关,陈河直接走进去,将其中一条递给宋无冕。
“手艺不错!”宋无冕啃了一口,不断点头,这手艺若是去摆个烧烤摊,想必生意不错。
“明天就要开战了,还不早点休息?”陈河直接在床边坐下来,这船上的房间都小,除了一张床,基本就没什么空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