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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愣子,你怎么不继续装瞎子了,睁开眼睛可就破功喽?”李李道禅靠在树上,打着哈欠。
而远处,正有几个黑衣人将一个和尚团团围住,显然没有什么好意。和尚见自己已经没了退路,神色淡然,盘腿而坐,双手合十:“既然念禅想要贫僧性命,贫僧交出来无不妨,只可惜污了几位师兄弟的手。阿尼陀佛。”
慕容亦温见那些黑衣人就要动手,心中焦急,扯了一下坐在一旁看戏的李李道禅:“快去救人!”
“你说救我就要救?我可是个刺客,只管杀人,不管救人。”李李道禅又把眼睛闭上。
慕容亦温知道李李道禅不是一个冷血之人,可是李李道禅做事全由性子,他对李李道禅认真地说道:“我保证,只要你救下了他,他日对你大有裨益。”
“好处?你看那个和尚,身上破破烂烂,长得也不怎么样,我虽然不知道那几个黑衣人发了什么疯,对落魄的和尚下手,可要是谈到好处,我可什么都没看见。”李李道禅不为所动。
黑衣人已经动手,拳打脚踢之下,和尚嘴角流出鲜血,可他仍然纹丝不动。既然李李道禅如此说,慕容亦温也不再相劝,毕竟李李道禅的性子他是再了解不过,若是李李道禅不愿出手,自己即使嘴皮磨破,也尽是枉然。
慕容亦温索性一起身,拿着竹竿冲了过去。虽然气势不错,但是结果却差强人意。
一个黑衣人仅仅一拳,就把慕容亦温打倒在地,慕容亦温大声呵斥:“光天化日岂容你们行凶伤人?”
盘腿而坐的和尚看着慕容亦温:“施主还是莫要插手此事。这乃是贫僧的劫数,施主还是速速离去。”他又看向那几个黑衣人接着说道:“诸位师兄弟,既然你我都是出家人,切不可乱杀无辜,请放过这位施主的性命。”
李李道禅摇摇头:这些人一看就是来杀人灭口的,蒙面黑衣的,肯定没有留活口的打算。半愣子是憨厚耿直,李李道禅知道。和尚说话相比之慕容亦温也算是半斤八两。两个傻子在一起,也不知道是谁在救谁。
李李道禅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站起身:“我说你们几个,杀人也按规矩来。大白天这么明目张胆,看来不是什么行家老手。如若你们现在离开,我权当什么都没看见,若是不走,哼哼。”
看着懒散的李李道禅,那几个黑衣人原本还有所犹豫。他们也没想到,在这么偏远的山林中还能遇到两个事外之人。可他们相互对视一眼后,看着李李道禅腰间的木剑,又打量了一下人畜无害的李李道禅,打消了退却的念头。
看到几个黑衣人没有离开的意思,李李道禅索性也不再和这些人讲什么大道理。脚下一用力,身子迸射过去,撞飞一人。二话不说,扎马收腹,一拳又将一人捶飞。收拳,迈腿,再出一拳,等到面前的黑衣人倒地。他一把抓住最后一人的脖子,轻轻一折,骨头碎裂,那人死的不能再死。
仅仅几个眨眼之间,李李道禅已经将四个黑衣人了结。他拍拍手对着和尚咧嘴一笑:“不用多谢。”
谁知和尚脸上露出悲苦之色:“阿尼陀佛,我佛慈悲。”
听到和尚如此说,李李道禅颇有些无奈。他转过身,饶有兴趣走到尸体旁,将面罩头巾一把扯下。
“和尚?”
他又走到其他黑衣人旁,将他们的面罩全部扯下,这几人无一例外,脑袋上全都有戒疤。李李道禅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一群和尚要啥一个和尚,并且还要乔装打扮。
慕容亦温将落魄和尚扶了起来。那和尚擦擦嘴角的鲜血,赶忙行礼:“贫僧愧对二位施主。”
和尚没有开口言谢,反而是急忙谢罪。
“大师有何愧对我二人?”慕容亦温问道。
和尚看着被李李道禅所杀之人,神色颓然:“若不是因为贫僧,二位施主定不会造此杀孽。背上如此恶因。”
“大师言重了,他四人欲先杀人在先,便已经种下恶因,让我二人撞见,因此殒命,是他们的恶果。这与大师无关。佛门中不是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等又岂能见死不救?”
“施主所言虽有道理。当年佛祖割肉喂鹰,鹰啖其肉,我等又怎可饮鹰血?适才让他四人杀了我,也就因果全尽。”
李李道禅听到慕容亦温与和尚你一言我一语,着实烦气。大喊道:“和尚,我已经杀了人,人也已经死了。虽我有杀人之举,但并无杀人之心。何曾说我杀人?反观视之,你虽无杀人之举,却心念杀人之事,灵台不净,善恶是非皆在胸中,你修得什么佛?”
李李道禅只是觉得和尚太过啰嗦,惹人气恼,大说一通只为能让和尚闭嘴。而那个和尚犹如醍醐灌顶,双眼一睁,对着李李道禅拜了三拜:“施主高人也,多谢施主指点迷津。”
李李道禅看到和尚对他大礼参拜,已经无言以对,将头扭向一边,懒得搭理这个古怪的和尚。
慕容亦温看到李李道禅无可奈何的样子,不禁莞尔:“大师,身上伤势如何?”
“无碍。施主莫要担心。”
李李道禅转过头:“我说那边的和尚,这些秃驴为什么要杀你?”
和尚看着躺在地上的几个和尚,说了几句:“我佛慈悲,阿弥陀佛。”走到尸体旁:“施主,请让贫僧念经超度他们,稍后再给二位解惑。”
说着整理一下破旧的僧袍,盘腿而坐,诵念佛经。
“和尚就是麻烦,人都死了,超度又有何用。”
慕容亦温附耳打趣李李道禅:“是不是还想杀人?”
李李道禅歪着头,瞪了慕容亦温一眼:“现在我连你都想杀。”
和尚终于诵念完经,站起身走到李李道禅与慕容亦温的面前。
“二位施主,有何疑问,尽管问,贫僧一一作答。”
李李道禅碰了一下准备开口的慕容亦温:“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能不能找个清静点的地方再聊?”
说着李李道禅走到尸体旁,将四人的尸体犹如提小鸡一般提在手里,轻轻一跃,走进了树林。没多久从树林又窜了出来,拍拍手:“这样应该就行了,走吧。”
“在下法号菩提,乃是相国寺的烧火僧人。”菩提自报家门。
“您果然是相国寺的菩提大师。”慕容亦温虽早就猜中菩提的身份,可仍不失兴奋。
看着慕容亦温的样子,李李道禅不以为意,明明菩提自称是烧火僧人,怎么到了慕容亦温嘴中竟变成了大师?不过自己也懒得和菩提多说什么,乐得自在清净,背着手走在一旁也不说话。
“施主言重了,贫僧只是相国寺一打杂小僧,可不是什么大师。”
“大师过谦了,您的佛偈可是深得禅宗佛理,佛法深厚,又怎是一般人可比的。我想他日定当名扬天下。”
“皆是虚名。若不是贫僧思虑不周,人前卖弄,又怎会惹得杀身之祸?”菩提悔恨不已。
“此事错不在大师,是他人嫉贤妒能,生出歹心。况且,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大师莫要担忧。”慕容亦温急忙宽慰菩提。
菩提摇摇头,也不作答。
慕容亦温知道菩提不想再谈此事,他转而问道:“大师接下来作何打算?”
菩提望向远处:“尚无打算,天下之大,哪里是贫僧容身之地?”
“大师若是信得过在下,我给大师指个明处。”慕容亦温笑道。
“施主请讲。”
慕容亦温指向南方:“一路向南。”
“向南?”
“对,南方一向佛风浓重,派别众多。况且离相国寺如此之远,歹人就算有害人之心,也无害人之能。大师去了那里,又何愁每个落脚之地?只要大师寻得清静之地,钻研佛法,哪日大成,名震四方,恐怕再无人可伤大师性命。”
菩提却连连摇头:“施主所言虽然有理,可南方路途遥远,山高水深,又多瘴气。怕是贫僧未曾走到,便客死他乡了。”
慕容亦温碰了一下李李道禅。
李李道禅正在一旁发呆,看向慕容亦温:“干嘛?”
“拿来。”
“拿什么?”李李道禅假装糊涂,一翻白眼。
“你说什么?你们阎罗殿的魂钱。”
李李道禅急忙捂住腰间的钱袋:“半愣子,我都已经出手救人了,你居然还敢打我魂钱的主意?这你想都别想。”
“别说那么多废话,快拿来。”慕容亦温说着就要去抢。
李李道禅见慕容亦温是不会罢休,心疼地从钱袋子中拿出一块魂钱在手中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极为不舍地递给慕容亦温。
“拿来吧。”慕容亦温也怕李李道禅后悔,急忙夺了过去,交给菩提。
“施主,这是何物?”菩提看着手掌中的一枚黑色铜钱,不知是何物。
“大师,你将这枚铜钱收好,然后向南走。只要在山间客栈或者酒馆见到幌子上有黑色梅花图案的,就将铜钱交给店中掌柜,让他护你到南方便可。切记,拿着这枚铜钱,只能提一个要求,所以不要多问,也不要多说。”
菩提看着手中的铜钱,他抬起头,看着,慕容亦温:“贫僧受二位如此大恩,已经是感激不尽。但贫僧还有一个要求,不知施主可否答应?”
“大师请说。”
“大相国寺的慧空禅师,乃是贫僧传法恩师,不知二位可否给恩师带去口信,说贫僧已经去往北方,让师父莫要挂念。”
慕容亦温当然立刻答应,应经送出了如此大的人情,又怎会在乎替他人送个口信。
李李道禅看着菩提手中的铜钱,越发地心疼:“和尚,你若是不要,就拿来。”
慕容亦温按住李李道禅:“对了,看您身体疲乏,这头驴送给您,快快上路去吧。”
将菩提扶上毛驴,一拍驴屁股,毛驴狂奔向前。
“半愣子,小爷跟你拼啦。”李李道禅说着就掐住慕容亦温的脖子。
慕容亦温心情着实不错,丝毫没有反抗:“十三,感谢我吧。我替你卖了一个天大的人情。”
“滚你娘的,要了小爷一枚魂钱,还把小爷的驴给送了出去,你当我的钱都是风吹来的?”李李道禅哭丧着脸,看着远去的毛驴,心痛不已。
慕容亦温早就听惯了李李道禅的抱怨,打从认识他起,李李道禅除了骨头硬,就是嘴最硬。
“那个和尚是什么人,至于让你这么帮他?”
“说了,想必你也不知道。”
“半愣子,小爷又出人力又出物力,到头来还要被蒙在鼓中?”李李道禅咬牙切齿。
“我保证,不出五年,你的这点付出将得到难以想象的回报。”慕容亦温说这话时极为自信。
“算了,不和你磨嘴皮子了,下次若是再遇到这种事,小爷绝对不会再管。”说着,李李道禅望向菩提离开的方向,挥挥手。
“驴儿啊,驴儿啊,你可要好好活着,我一定会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