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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兢直接,弥光也干脆。
“有两件事儿,第一,我的骰子丢了。”
“呀哈?”弥光这话勾起了袁兢的兴致,虽然弥光竭力用平稳的语气说出这话就是为了不让袁兢大惊小怪,然而他仍是挺起身子望向弥光,一脸的兴致盎然,自然是还带着幸灾乐祸,“吃饭的家伙都丢了?真不像你的性格。”
弥光眉头紧皱,不悦地低声道:“你若是愿意帮我留心着点儿自然最好,不愿意的话,只当我没说过。”
袁兢撇撇嘴道:“东西未必丢在我的堂口里,我只能说尽量,反正事已至此,若真是到了最后一步,我会尽量保着你这颗脑袋。”
这话绝非危言耸听,尤其是弥光和袁兢两人坐在一起,以两人的身份位置,更能看得清这件事情的重要性。
弥光开赌,这一点大阿爸是清楚的,她那骰子也是从大阿爸手里来的,不过只是因为弥光机敏又老实,大阿爸才将这种捞钱的门路特意交给弥光,让她带着手底下的兄弟开赌捞钱。
也正是因那骰子,弥光的大阿爸可真是好好捞了一笔,让其他帮口里的兄弟们着实眼馋了一把,只是有人想要的是他篓里的鱼,有人想要的是他的鱼竿。
在这青帮,帮口是死的,帮口的赌场也是固定的,可正所谓铁打的赌场、流水的赌徒,钱落在谁家,并不是他们能决定的,那么赚钱多少,就引发了帮口和帮口之间的争斗,弥光和袁兢各自帮口内的赌坊也存在这样的问题。
眼下弥光只能巴望着偷走自己骰子的那两个青皮不是青帮中人,否则若被人发现她在赌坊里用这种特殊的骰子聚赌圈钱的话……
首先往远了看,若这种骰子真是在各个赌坊内出现,赌徒们必然会查出其中端倪,那么到头来整个行业都会受到影响。
其次就说自己吧,其他帮口的人发现他们的猫腻,定然会站出来追查赌坊,再怎么查到帮口、查到大阿爸的头上,那简直是引火索般眨眼间便能查清楚的事情,大阿爸自然不会折在这种小事儿上,那么就要有人站出来做替罪羊。
这事情若被查出来,那是要开刑事香堂的,此时袁兢和弥光对视一眼,便能猜出到时弥光会是怎么个死法。
袁兢不是不想帮弥光打听骰子的消息,只是在他看来,没有消息远远好过任何消息,而理性来看,这事情若真是激起风浪,袁兢所能做的,也只是如何偷偷将弥光送出上海滩,留她一颗脑袋苟活。
正当两人如此说着的时候,楼下响起一声电铃的声音,声音起初是一声短声,而后是三长声。
弥光知道这是袁兢设定的暗号,是手下的人报信,一声短声意味着有人还钱,两声短声是有人讨债,而后面那几声,短声代表百,长声是千,几声就代表几个数。
这是有人来给袁兢送了三千大洋,也是弥光今日来访之后听到的第二次铃声。
“我说,”弥光挑了挑眉毛道:“难怪你没工夫管我这闲事儿,看样子最近入账不少,可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了?还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买卖?”
袁兢回头望向窗外,看到几人抬着大小箱子往后院走,知道是入账到了,他头也不回道:“你啊,这张嘴真是刻薄,难怪打扮成男人,也是知道自己这张嘴注定孤独终生吧?”
“少拿我的事情开玩笑,好了,这第一件事情我说完了,还有第二件事儿。”
“嗯。”
“我想在上海找一个人,此人姓齐,叫齐……孤……”
弥光刚说完前面那个“齐”字之后,声音便拉长了,她不是故意吊袁兢的胃口,而是她发现在自己说完头一个字之后,一直坐在袁兢身边沉默不语的叶休仪脸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袁兢并未看到叶休仪脸上的古怪,而是皱着眉头道:“齐孤?还有人叫这种倒霉名字?难不成是想孤独终身?”
“不是齐孤,”叶休仪终于开口,声音清脆悦耳,“是齐孤鸿。”
这次,轮到袁兢满脸惊愕了,叶休仪平素话少,尤其是有外人的时候,她今日竟然主动对弥光的话题有了兴趣,而且还是因为一个男人?这令袁兢和弥光忍不住异口同声道:“齐孤鸿是什么人?”
蛊门五族,这是一个漫长的故事,叶休仪知道一句两句解释不清,而她恰恰觉得口渴,懒得为这种事情浪费口舌,干脆轻声道:“五族之中的一只丧家之犬罢了。”
再次听到这个字,弥光浑身一激灵,她知道自己这一趟是来对了地方,没想到袁兢金屋藏娇,藏着的恰好是自己想要找的,“蛊”与齐孤鸿果然有联系,自己当日在中岛家听到的事情,看来是要有个答案了,弥光不禁兴奋起来,对着袁兢略有些高声道:“原来你早知道关于蛊的事情!为何之前从未对我提起来过?你可知我最近为这事情费了多少心思!”
弥光这话听起来是埋怨,实际上只是玩笑,可袁兢的表情却没那么轻松,反倒在她这一句话之后皱起了眉头。
“这东西……”袁兢的语气有些沉重,他看向叶休仪,顿了一顿之后才沉声道:“我也是刚刚得知。”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弥光迫不及待地望向袁兢,可袁兢却也只是看向叶休仪,他对这东西也不甚熟悉,更不知道该如何对弥光解释,才能让她相信。
毕竟,就连自认为博古通今的袁兢第一次听说巫蛊之术的时候,也以为那是自己生活的这个世界之外的东西。
“这么说吧,”袁兢见叶休仪并没有解释的意思,而弥光迫切好奇的目光又将他夹在中间,思虑片刻后才为难地开口道:“你不是想知道我最近为何有这么多的入账么?因为……”
袁兢的话只是说到一半儿,叶休仪本来轻轻搭在袁兢肩头的手却收紧了,在他的肩上攥了一把。
这个小小的动作被弥光看在眼里,心里不免有些不大舒服,叶休仪成为了夹杂在她与袁兢朋友关系中的另一种存在。
而这个小小的动作也让袁兢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叶休仪为何要防着弥光。
“休仪,”袁兢的语气温柔得甚至有点儿小心翼翼,“不如告诉弥光什么是蛊。”
“她早该知道的,”叶休仪说着这意味不明的话,突然起身,她赤着脚直接跳到地上,两步来到弥光身后,在她的肩头摸了一把,“你看,你不是早就见识到什么是蛊虫了么?”
弥光起初不解,然而说话间,她已看到叶休仪手中那只淡紫色的怪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