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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赐婚之后,李原的终身大事算是定了下来,他本人倒没多大感觉,说不上欣喜若狂,也说不上排斥。
其实他对柔福帝姬还是颇有些好感的,这个公主没有太多刁蛮骄纵之气,性格活泼开朗,敢爱敢恨,容貌绝美,在一众公主之中,也是少有人及。
说实话,这位公主在汴京城中追捧的人很多,不少青年才俊都仰慕不已。
这些人里面,既有达官显贵家的纨绔子弟,本就没能力在仕途上有什么成就,若能娶这么一位公主,绝对是梦寐以求的事。
还有不少人才能不错,却愿意放弃仕途上的追求,转而希望能做驸马,这就是不爱江山爱美人。
另有许多本来就不打算入仕朝廷的江湖才俊,一见嬛嬛误终身的数不胜数,甚至还有邻国皇子乃至国王,想要和大赵和亲,茂德帝姬和柔福帝姬,都是他们希望和亲的对象。
可惜在公主看来,这都不是她的良配,纨绔子弟她看不上,而为了追求她放弃大好前途的,则大多爱其美色,也让他反感。
江湖侠少就不用说了,大部分在他看来都粗俗,而且朝廷和江湖帮派之间,关系十分微妙,立场的转变,并不会因为一分联姻而有多少改变,皇帝不太可能将公主嫁过去。
至于和邻国和亲,那更是所有人避之不及的选择,在大赵贵女们看来,周边各国都是愚昧粗鲁的蛮人,一个月不洗澡,满口黄牙,嘴里喷着臭气,浑身散发臭味的那种,想一想就恶心。
可是作为屡屡被各国请求和亲的对象,柔福帝姬其实心中一直惴惴不安,生怕哪一天就被指派和亲,嫁给污秽不堪的蛮夷,那种场面,想想就不寒而栗。
而在柔福帝姬看来,这是非常有可能的,作为两位最美丽的公主,茂德帝姬是皇帝的心头肉,是怎么也舍不得嫁出去的,那自己这个不太受重视的女儿,岂不是唯一的牺牲品?
故而此番皇帝有意选一个公主嫁给李原,柔福帝姬立刻动了心,她意识到对自己来说,是个非常不错的机会。
从她了解来看,李公子无疑各方面都无可挑剔,英俊挺拔,文武全才,家世过人,为人宽宥,如今更是天下屈指可数的少天天才,不知多少待字闺中的少女,视其为怀春对象,简直是女孩子挑选良人的标杆。
至于自己高贵的公主身份,很多时候反倒是束缚,若不是皇帝赐婚的特殊情况,以对方的前途,还未必愿意娶。
可是既然有了机会,对方一定会娶一个公主,那柔福帝姬自然心动了,不光是她,别的姐妹也各怀心思,不过没有她这么出格,居然亲自参与其中,主动去创造机会。
这当然给柔福帝姬的名声造成了一些不良影响,甚至茂德帝姬直接和自己反目,认为自己横刀夺爱,抢走了她的姻缘,父皇更是十分不满。
但越是如此,柔福帝姬越是不后悔,凭什么有好的东西,都要最先让给茂德?就连挑选驸马,都要把最优秀的给她?
就算不提随时面临的可怕的和亲,李公子也是可遇不可求的少年英才,以后总要招驸马,但几乎不可能再招到这般出挑的良人。
所以柔福帝姬才主动出击,而且对茂德帝姬也没什么歉疚,这本就是对方自己搅黄了姻缘,若不是去年嫌弃人家不够好,这个时候,只怕早就成双成对了,如今看人家展露英雄本色,就又后悔了?
可惜已经迟了。
李公子何等人物,去年被如此玩弄,当然不会接受这样的羞辱,茂德帝姬本来就不可能破旧重圆,既然如此,自己主动争取,又有什么不对的?
至于父皇那边,柔福帝姬就更不在意了,再怎么自己也是她女儿,代表皇室和李家联姻,就算心里不高兴,但木已成舟之后,也只会捏着鼻子认了,甚至还要对自己更好,这样才能起到安抚拉拢李家的作用。
被赐婚之后,柔福帝姬心中一块大石落地,想到那个风华隽永、英姿勃发的少年,她心中不由的砰砰直跳,有些羞涩,有些甜蜜,更有些期待和忐忑。
他,会对自己好吧!
心里这样想着,少女情怀总是诗,虽然只见过几面,但那个白衣玉带的少年,符合她对未来相公的所有幻想。
容颜俊美,身姿挺拔,举止从容,笑容温暖,举手投足之间散发出一种恢弘气势和自信,有一种无法形容的吸引力。
柔福帝姬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见了几面,彼此短暂交流之后,对方的影子就烙印在心中,时不时的牵肠挂肚。
她觉得这世间,也许也只有这一位横空出世,一飞这一一飞冲天的雏凤一般的少年,才会让自己如此难以自持。
她见过许多出色的俊彦,其中还包括二程书院的传人,绝世天才朱熹,这位前途不可限量,被无数人寄予厚望的理学未来旗帜,无疑是当世最为耀眼青年才俊之一。
可是对方过于认真,恪守礼教到近乎呆板性情,却让她怎么也喜欢不起来,根本没有李公子这般,就这么忽然一头扎进了自己心里,小鹿乱撞般让自己脸红心跳,并且无法忘怀。
“妹妹,你得配良人,心愿得偿,可不要忘了我这个媒人。”
温和醇厚的嗓音在身后响起,柔福帝姬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才惊觉自己盯着一朵兰花发呆,身后几尺之外,兄长赵楷正一脸戏谑的笑。
“哎呀,哥哥你讨厌,哪有这么笑话自己妹妹的?”
柔福帝姬脸色羞红,少女怀春之时被人撞见,心里很是不好意思,不由的瞪了哥哥一眼,心里埋怨侍女,哥哥来了,也不知道提醒自己一声。
好像看穿了妹妹心思,赵楷笑嘻嘻道:“你也别怪素云了,是我支开了她,我就是想看看,我这美貌绝伦的妹妹,在少女怀春之时,又是何等的模样?”
“什么少女怀春,难听死了,我只是在欣赏花草,你再乱说,我就回宫了。”
赵嬛嬛嗔道,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瞪了起来,被说中心事,她可不好意思承认,当即反客为主:“我看是你得偿心愿了吧?你可是最积极的,恨不得立刻将自己亲妹妹,送到人家床上去,我看着几天,你比我还高兴,不知道的,还以为父皇给你们俩赐婚呢!”
“咳咳咳,休得胡言!”
赵楷险些一口茶喷出来,被这妹妹直言不讳的辞锋给弄得郁闷不已,忙摆手道:“这话可别乱说,传出去了,让人家反感,到时候影响的可是你们之间的感情。”
“我不说你不说,怎么传的出去?”
话虽如此,不过赵嬛嬛心里却认识认同,如今既然婚约已定,那她心里思考的问题也就不同,自己在对方心里的形象,就很重要了,这关系到未来夫妻是否恩爱,不能不当回事。
虽然自己是公主,不过她可不是自以为是,对世事一无所知的闺阁小姐,在这场婚姻之中,自己并不是强势的一方,也谈不上下嫁,综合来看,双方地位相对平等,不能高高在上摆公主架子,否则夫妻必然矛盾重重,不可能有恩爱幸福可言。
“妹妹,你来的正好,今天我邀请妹夫来府中赴宴,正准备派人去宫中邀请你,没想到你自己先来了。”
赵楷笑眯眯的说道,神色见透着一丝揶揄,公主脸上又泛起红晕,忙解释道:“我可不是出来赴宴的,母妃让我给你传话,说有时间去宫中见她,他有事问你。”
“是是是,你不是出来赴宴的,你是出来见情……”
眼见公主凤眼含煞,有羞怒的架势,赵楷忙停止调侃逗趣,画风一转,一本正经点头:“你是出来见我传话的,嗯,顺带吃个饭,免得饿着肚子回去,母妃又该心疼了,怪我这兄长没照顾好你。”
“这,不好吧?”
柔福帝姬立刻转嗔为喜,有些羞涩,忸怩道:“你招待客人,我参与其中,像什么样子?我还是回去吃算了,反正话我已经传到了。”
赵楷心中暗笑,这妮子心里明明千肯万肯,突然跑自己家里,还真是来传话的呀?
只是这小妮子却也知道不好意思,在这假意推辞,自己若真的顺了她的话,让她就这么回去,她心里不知多恼火呢!
“没事没事,宴请的都是熟人,主要是李公子,你们两个提前多了解彼此一些,培养共同话题,以后才能幸福嘛!”
赵楷当然不会再继续逗弄妹妹,小姑娘脸皮子薄,要是弄得她恼羞成怒,却也得不偿失,当即挽留道:“我这也是为你们好,我可是一力促成好事,要是你们以后不幸福,我这心里也不好过不是?既然妹妹赶巧来了,那可不能一面不见,否则李公子若怪罪,我受点委屈倒罢了,要是影响你们的感情,那可是百死莫赎。”
赵嬛嬛挣扎了一下,勉为其难道:“那好吧,我就给你这个面子,和李公子见一面。”
忽然又露出一丝忐忑:“他……他会不会认为我不够矜持?搞的好像我主动出宫来和他私会似的。”
“你本来就是跑出来和情郎私会。”
赵楷暗暗翻了个白眼,心中不由暗叹。
看来这妹妹是真的动了真情,李原那小子,魅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大,这才几天,就让自己这颇有主见的妹妹念念不忘,而且连茂德似乎也陷入其中,大赵最美丽的两个公主,竟然都被他勾搭上了,还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呐!
“不过这样也好,妹妹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和李原恩爱情深的话,对自己帮助也会更大,我也少了几分愧疚。”
赵楷心中对这妹妹更看重几分,脸上笑容更加真诚:“怎么会呢?咱们大赵可没有婚前不能见面的传统,未婚夫妻之间一起踏青的比比皆是,只要恪守礼节,不要出格就行了。李公子更是豪迈豁达,对你也很有好感,否则怎么会选中你?“放心吧,他见了你,只会惊喜,不会有任何多余想法。”
这个世界毕竟是个人武力强大的神魔世界,维持帝国稳定的除了法度之外,最重要的事拳头。
儒家也只是众多力量体系中的一部分,礼法森严,对女子苛刻的理学,更是儒家中的一个分支流派,对整个世界的影响力并没有那么大,更不可能强力约束世人遵从。
故而此世风气较为开放,对女子也颇为包容,更掺杂一种江湖儿女的落落大方,固然有盲婚哑嫁之类的,但从来不成主流,就算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对于婚前见面之类,并不禁止。
当然,一般也不提倡私下见面,更不提倡婚前失贞,否则就会对女子产生不利影响,至少洞房花烛夜之后,拿不出白绫红梅,会让公婆产生看法,严重的直接休妻都有。
赵嬛嬛当然没有想过婚前失贞,但对于彼此见面却不避讳,甚至还很是期待,不过女孩子要矜持,可不能表现出太过积极,要不然会被笑话。
她期期艾艾,勉为其难的道:“那,那好吧,我这可是给你面子,免得让你难做,可不是我自己想见他哦!”
“嗯,是的,你是给我面子,我谢谢你了。好妹妹,你真懂事,让哥哥我很汗颜。”
赵楷连连点头,一副感激的样子。
赵嬛嬛于是心中窃喜,转瞬又有些羞涩,心情是既期待又不安,小声问道:“那他……他来了吗?”
“快到了,你要不要准备下?”
赵嬛嬛不解,睁大美目:“准备什么?”
“呃,是这样的。”
赵楷从自己看问题的角度提出建议:“我认为吧,前面几次,你都是以俊俏公子形象出现在李原面前,他很久没见过你女孩子形象了吧?我建议你这回还是以男装邵寰身份出现,这样虽然彼此心里有数,不过有一层遮掩,彼此也会少一些尴尬,会更自在一些。等过几天我带他进宫去见母妃,你可以那时候精心打扮,然后一下子将他迷晕。”
“咦,好像蛮有道理的样子。”
柔福帝姬觉得大有道理,特别是还以邵寰的身份出现,彼此就是朋友见面,虽然是自欺欺人,但这么遮掩一下,的确感觉大为不同。
她心中不由松了口气,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快给吩咐人我找一套男装,不要你的,要新的,还要合身,料子要好。”
赵楷微微一笑:“放心吧,早给你准备好了,保证让你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