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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将至,陆汐辞了妇人,一个人从江畔边走回惊蝉巷的自家院子。
原先的陆汐本想着去学塾给齐先生说清楚,自己是不大可能留在小镇里了的,只是学塾的门虽然掩着,但陆汐却是扑了个空,因此他也是只得往家赶去,明日再做打算。
行走在瓷碗街上,哪怕是离了大老远的距离,陆汐也是瞧见了自家院门口有四个人影,明晃晃地站着,两两分开。
向前稍微走得近些,陆汐就能看清楚这四个人了。
离了自己家院门近些的是曹家二小姐,手里捏了一本书的模样。另外在曹二小姐身侧立着的那个富家公子,则是前日里,在江畔边同自己问了些问题的曹家大公子。至于那天曹家大公子对自己的回答满不满意,陆汐是不太清楚的,就如同陆汐眼下也对另一侧“抱团”的两位外乡公子的身份,一样是一头雾水。
瞧见陆汐回来,曹二小姐有些欣喜,颇有一副等到头了的样子。而后便是攥紧手中的书,急促般的上前迎了陆汐。此举并未有何不妥,只是引得一旁靠那位破镜曹剑仙近些的负剑少年,眼角抽搐。对于这位三尺峰的少年剑修毛知舜来说:若是放在平日小镇外的山上山下,甭管这个草鞋少年什么来历什么身份,只怕是早早过去“提点一二”。
不过暂且抛开身侧有那么个剑仙在旁盯着不谈,眼下毛知舜身处小镇本就失了先机,更何况即便是身为这般杀戮气息极为厚实的剑修,无缘无故就生了暴起杀人的心思,又与那些山泽野修有何区别?虽然只是负剑少年内心所想,却是引得一旁的曹大公子扭头注视。
回过头,不露声色的曹大公子曹旭如蹙起眉头,盯着眼前一男一女二人摆了个如临大敌的模样,一副交托人生大事的感觉。
在这位罕有敌手的剑仙心里:自己师兄齐明阳虽然于心有愧,一心求死,但自家小妹求的眼前草鞋少年出小镇送书一事,想来应该也不是得了齐明阳的授意。毕竟自家小妹的身份,即便是要瞒,瞒一个芸芸人潮无人晓得地步,也是在他这位朝夕相处得兄长面前藏不住半分,更别提如今跻身合道境界的他了。境界修为上去,曾经看不明白的事和人,也就忽的豁然开朗了。犯不上什么礼数周到,哪怕是自家先生在这里,也是不敢拍着胸脯说能对自家小妹呼来唤去。不过至于自家先生会不会吹吹牛,那他曹旭如可就不清楚了。
如今不仅仅是师兄的重托,在加上小妹旁敲侧击般的提醒,这一切的一切,让这位求一个逍遥自在的曹大剑仙,很是头大啊。
曹大剑仙额了额首,而后便是仰头看天,不再去看前方少年。
一个连武道九品都久久不能入了门的少年,又是一个土生土长的“泥腿子”,何德何能出了小镇立足?即便是退一万步来说,就当他陆汐巧舌如簧,能管得好自己的温饱,那撑死了也不过是换了个地界当他的酒肆小厮,又哪里来的资格去找他那如今已是一飞冲天的好友?琼林剑窟,里头随便走出一个剑仙,那可都是元婴起步。别说是少年这种“坐井观天”的蝼蚁,即便是自己身侧站着的少年背负的那把三尺青锋,也是靠着祖辈的香火情,才勉强从那万剑祖地求了来的。
曹大公子有些想不明白,这个貌不惊人的草鞋少年有何德何能?为何自己的师兄力荐这个少年,又是为何自家小妹非得要这个少年替她送了那本心得。交托给他这个实至名归的剑仙不可吗?毕竟身为合道境界的他,在这万剑祖地——琼林剑窟,也是多多少少还剩下些香火情的。
至于先前那场有诸多人围观的大考,他一位大剑仙,自然也是掺和其中,但这场所谓的考核,说到底还是没能让曹大公子对这位草鞋少年回心转意。
就在这位大剑仙遐想间,
明明已然落了山头的大日,忽然一副初升的样子,猛然爆发出一瞬光亮,随后便是一轮残月接管了天穹。
剑仙似乎是忽然明白知晓了些什么,露出一副很是心疼的模样,但也只能无可奈何地叹了叹气。
前面交谈的两人,好似完成了一桩天大的事,原先由曹二小姐拿着的修炼手札,也是交托给了陆汐保管。
陆汐把这本在他眼里极为珍贵的手札揣起在怀里。
曹二小姐站在原地,脸上盈了些许微笑,那是一种事情有了着落的笑。就是这种貌若春风拂面过的浅笑,让不远处的负剑公子,又是沉醉又是恼怒.......
草鞋少年则是接着向自家院子走去,就在陆汐迈开步子的同时,曹大剑仙同时起步。
二人擦肩而过时,这位做事潇洒却从来“横行霸道”的剑仙,竟是破天荒的说了一句极具温柔的话,:“待到你踏出小镇时,我同你走上一段.......”
少年轻声回应:“嗯”
曹大公子和曹二小姐一并离开了惊蝉巷,留下的便只剩下两位外乡公子哥和陆汐面面相觑。
“这位是乾阳朝扬州郡毛家的公子毛知舜,在下则是余家的子弟,不知小兄弟怎么称呼?”悄无声息间已经将折扇收在腰间的洗墨台弟子余燚飞,率先打破沉静。毕竟自己两人挡在人家家门口也不叫个事,至于为何报门户出身之时用了随意捏造的身份,则是一个小小的讲究。
“天高皇帝远”,任凭你是老祖级别修为的人物,在小镇这种地方,在这个小镇少年眼里,想来修为一事应该是不如一锭元宝来的爽快的。毕竟方才余燚飞,施了神通观摩少年半天,也是半点瞧不见少年和机缘有什么关系,应该只是一个普通的平头百姓罢。
“我叫陆汐”
陆汐推开院门,一只脚迈入门槛后,才是回答了余燚飞的问题。
“哦?是‘朝不虑夕’的‘夕’?”余燚飞似乎是为了套个近乎,却是问了一个让陆汐很是尴尬的问题。
见少年不作回答,余燚飞像是认识到了自己的粗心,便是蹲下身去,在地上比划起来。
雨后润了湿的黄泥地,余燚飞丝毫不费力便是比比划划下了一个“夕”字,丝毫不介意手指头上有黄泥环绕。
陆汐跨进门槛的一只脚又抽了出来,也是一样的蹲下身去,在“夕”字旁边歪歪扭扭补上“氵”。
唯一站着的负剑公子,便是从始至终看着这位挚友和草鞋少年的交流,也瞧着“夕”字变成“汐”字。
“好名字........”起身后的余燚飞瞧着眼前少年直愣愣地盯着自己,便是想要夸上几句,把距离在拉近些。忽然在他话还没说完时,身后有一只孔武有力地臂膀横插进来,把余燚飞一推,随后就有一锭元宝扔进直直站着的陆汐怀里。
陆汐脸上忽然起了发财的笑容,神采奕奕。内心狂喜:这位少爷肯定是个能成事的主儿。而后便是连忙把半掩的院门猛地推开,侧了侧身子,一副给两位富贵老爷让路的模样。
这一幕让还想要套些近乎的余燚飞一脸黑线,呆若木鸡。只听得身后负剑公子在经过他,踏入院落前,低声说了一句,
“有意思吗?”
陆汐在前头带路,负剑公子次之,执扇公子最末。
修行一事,有的人一辈子图一个光鲜亮丽,自以为切中要害,却只是流于表面,而有的人却是不遮不掩,一针见血。
大道至简,返璞归真,大抵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