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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娘亲早逝,所以寻常时候,他并不关注爹爹后宅里的那些姨娘小妾。纵然是碰上了,多也是当看不到。却没想到,这赵姨娘心思越来越大,现在都敢挤兑他了,还真当他是猫儿不成?
宁晋能在朝中立足,并被封为护国侯,就足以证明他不是没脑子只会拳脚的武将。他斥责自家儿子不务正业,却也容不得旁人轻贱自家儿子,哪怕是他颇为、宠、爱的女人。
当即,他冷下面庞看向身边端坐的赵姨娘呵斥道:“还不给世子准备碗筷布菜?”
说到底,妾不比妻,甚至比不上填房。在嫡子面前,纵然有娘家撑腰,名分上也要低许多。
赵姨娘被训斥的脸色一白,可她心里也清楚自己在侯府立足,依仗的就只是护国侯的、宠、爱。若是真惹恼了他,只怕自己日后在后宅的日子也要艰难许多了。
想到这里,她只好起身嗫喏着想要说些什么缓和气氛。
然而,宁苏白却不愿给她假贤惠的机会,直接摆手说道:“我可吃不下去,哦对了,你们的肉皮冻是哪里买的?若是从饕餮楼定的,那我劝你们还是别吃了,饕餮楼进来二十来天的肉皮冻都是猪皮混着人皮制成的……”
大概是吐的次数太多了,实在吐不出东西了,这会儿就算他嗓子里痒的难受,也没再能呕出什么物件来。不过虽然滋味难受,可看到自家老爹跟那赵姨娘骤然变化的表情的时候,他还是觉得心里痛快极了。
等回到房间后,他有气无力的趴在了拔步床上。这该死的肉皮冻,以后他是再也不碰了!
使臣被杀一案告一段落,接下来关于其中的阴谋,又或者是假死隐匿行踪的依干拜尔迪,就再不关许楚的事情了。左右,朝廷跟三法司自有人追查下去。
有过两日,京郊那边传来消息,说侍卫排查恰好抓到了换做大周衣物欲要潜逃的一名北疆女仆。经过查问,发现她就是三法司要找的阿依黛身边侍女摩多尔。
而经她供述,阿依黛的确早已心有所属,她与恩人依干拜尔迪早在北疆之时就已经私定终身,甚至在几次皇廷与依干拜尔迪的对战中帮他传递消息。只是,据摩多尔说,虽然他们二人生了私情,可是却并未行云、雨之事,而让她有孕的另有其人。
“那人是大周人,浑身杀伐之气,因其带着铁面具,所以看不到模样。”萧清朗眸色微微一沉,看着手上的供词继续说道,“穿着华贵,几次暗中与依干拜尔迪跟阿依黛相见,都让他们二人忌惮又尊敬。而他身边,跟随着一名老者……”
如今,线索越来越多,可是头绪却越发纷繁复杂起来。先是神秘人,又是铁面人。
许楚沉思不语,良久之后,她才说道:“不管怎么样,那幕后之人总算露面了。至少,我们知道,他的的确确是存在的。”
而且手眼通天,竟然能从北疆战场,谋划到京城之中。而且,步步为营,丝毫没有任何差错。若非萧清朗跟许楚一路而来,偶然发现了端倪,继而将他的筹谋一一击破,或许至今皇帝跟萧清朗等人都还被蒙在鼓里。
“皇上是会问询花相先帝在位时的事情,可有了消息?”许楚踟蹰一瞬,开口问道。
她并非对皇族隐秘感兴趣,而是想知道先帝五十六年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而自家爹爹,又是否是失踪的孙太医,又或者是知道内情的人。
之前在锦州城研究案宗的时候,许楚曾特地询问过楚大娘,据她所说,皇宫内若有名分的嫔妃跟女官身亡,都会有太医院特定的太医去查验尸体,而不会让三法司或是内廷的验官检查。一是为了保全死者名声,二是为了不惊扰三宫六院上下,三则是为了不将晦气携带入后宫。
而孙太医在失踪之前,恰帮着内廷检查过一次,因先皇震怒而下令处置的一殿上下诸多宫女太监的尸体。
这件事虽然隐晦,可是自入京一来,萧清朗就未曾再隐瞒她。她甚至清楚,那一殿的人,就是萧清朗母妃,也就是淑妃娘娘身边之人。
萧清朗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叹口气说道:“花相称病告假,皇兄几番派了御医前去,都铩羽而归。”
“可是若他是假作的病症,御医没道理查看不出啊。”
萧清朗见她面带疑惑,当即说道:“齐王兄以与花相商议明珠跟花无病的婚事唯有过府探望,说花相的确身患重病,整日昏昏沉沉……”
“为此,花无病已经多日不出府,日夜照料在他病床前。就连饕餮楼因人血豆腐跟人皮冻之事而生意萧条,他也顾不得管了。”
他说完,就微微沉默下去。
许楚心里咯噔一下,以至于手心都渗出了一层冷汗。
这么巧合的时机,恰好让花相无法言语,纵然他真的知道些许内情,如今只怕也……
萧清朗探身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放松下来,然后说道:“虽然花相那里得不到有用的消息,不过此事也并非全无端倪。”
“当初花无病被陷害的时候,曾说他迷迷糊糊之间曾看到一个装作太监的男人进入后宫。而且,那人步伐跟气势,极像是军中出身。”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就忽然听许楚恍然道:“你是说,他很可能就是铁面人?”
萧清朗颔首,“不仅如此,而且他能绕开宫里几重检查,而且还能躲过宫里侍卫的巡查,在御花园甚至后宫来去自如,说明他对皇宫布局十分了解。甚至,有可能是通过暗道进入的皇宫……”
“小楚,你觉得若真有暗道,那暗道最可能出现在哪里?”
许楚看着他下意识的摩挲袖口,一个念头忽然在脑中闪过。她惊愕的瞪大了眼睛,“你是说,当年先淑妃娘娘所在的宫里?”
萧清朗淡淡点头,须臾后目光幽深的看向窗外重重叠叠的景色。炎炎夏日将过,纵然是晌午时候,也只是略带些夏日的余温,可是再无需冰鉴降温了。
他低声说道:“现在所有的事情,都指向了先帝五十六年,指向了使我母妃至死不能瞑目,甚至被先帝厌恶的根源之处。”
“我曾暗中调查过,并未得出有用的消息,只是在久不问世的逍遥王那里得知,当年我母妃是因淫乱后宫而被先帝厌弃的。”他叹息一声,靠在身后的椅背上,“只是太后曾说过,母妃最是恪守规矩,若非身份略低于,她足以母仪天下。”
按道理来说,先淑妃娘娘跟太后本该是对手,而能让对手做出如此评价,可见其品行不可能是不堪之人。
“而正是母妃死后,先皇开始扶持董家,且无底线的纵容董家,使之险些颠覆朝纲。而一向敬重外祖一门忠烈,且对母妃品行十分推崇的花相,也对先帝废除母妃封号之事闭口不言,莫说为她申辩,就是求情都不曾有过一次。”
甚至,原本因为他外祖上下三代男丁,为保家卫国战死疆场而力挺淑妃的人,也接连被先皇跟花相打压下去。原因至今是个谜,甚至当年的种种随着皇权的更迭而渐渐模糊,再无人提及。
这是许楚第一次听到这么多内情,她相信萧清朗的判断,更相信先淑妃绝不可能淫乱后宫。至于内里曲折,能让那么多人闭口不言,甚至违背原则的,只怕真相要比她们相像的更加复杂。
“你说,那铁面人所做事情的目的,有没有可能就是想要揭露那年的事?又或者,他针对的就是先帝五十六年发生的事情。”许楚思索着说道,“且不说他的性子,只说他在阿依黛之事上,明显有轻贱跟羞辱皇家的意图,就与王爷知道的关于当年先淑妃之事颇为相似。”
萧清朗看了她一眼,轻轻摇头道:“我不知道。”
就在二人欲要再做分析的时候,大理寺卿跟刑部侍郎还有内廷总管楼安三人前来求见。同时,三人还带了审案的案宗跟几名凶手签字画押的供词,自然也有下边回禀上来的关于依干拜尔迪踪迹的消息。
“王爷,您当真料事如神,那依干拜尔迪果然化作商旅,藏匿在那个被抛尸门前的暗娼馆里。而今,他连带着他暗藏在京城的暗线,一并被抓获。”大理寺卿唐乔正面带喜色,他原本只求不被此案牵连丢了前程,却没想到竟然会有如何大的意外收获。
想到这里,他看向萧清朗身侧端坐的许楚时候,目光也就愈发和善跟热烈了。甚至,恨不能直接把人束到三法司,不,是束到大理寺。
他隐隐的感觉到,只要有她在,大理寺日后破案的效率必然能有个飞跃。
当然,有此想法的并非他一人,刑部侍郎跟内廷总管,皆有此意思。这会儿,三人的目光中有隐隐的较着劲,唯恐被对方占了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