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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浑噩噩的神志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让人难以抓住。
突然，那抹亮光骤然出现，他翠绿的眼眸微微眯起，焦距对准，试图弄清楚怎么回事。
眼前的虚无忽然变成了一片旧式的居民楼，那儿，他看着异常地熟悉，但又说不出是为什么。再接着，同伴、战争、在泥沼的黑暗里去背负一切光辉背后的黑暗、无止境的硝烟战火和隐姓埋名……
到最后，神志跟着那永久的记忆被冻成深海里最寒冷的冰，重见天日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再是美队口中最忠诚可靠的同伴巴基，而是九头蛇的最高级的，走狗。
冬兵。
“啊！”
他猛地惊醒，身体比神志更快一步，条件反射性地翻身坐起，机械臂对准了面前的人。随即，他便发现自己的机械臂动不了了。
不远处，正在商量着什么的两人闻声回头，一名身穿白大褂，面容温文尔雅，还带着金丝边眼镜，唇角噙着一抹微笑：“你醒了。”
身旁的托尼斯塔克双手抱肩，斜睨他一眼，又回头望着投射在虚空的金色的屏幕，手指随意划了一下，话语之间的散漫和讽刺能气得人火冒三丈。
“你胳膊上的那个低级货色早就应该换了，捡破烂这么起劲，不知道是从哪儿学来的作风。”
“……”
室内的气氛忽然一冷。
冬兵……啊，不，此时的他被称呼为巴基更恰当。
他微微皱起眉，脑海里的混乱记忆已经让他的大脑被搅成一团糊，更不要说其他的事情了，但他不得不怀疑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
“首先，我们已经知道了你的来龙去脉，再加上史蒂夫的保证。”
班纳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
毕竟昨天简嘉拿着从尼克弗瑞那儿威逼利诱“借”过来的心灵宝石同昏迷中的巴基做了交流后，一出来就向他们保证，一旦巴基有任何的坏心眼儿，绝对吃不了兜着走，就像伏地魔那样。
一想到那位大祸害现在安安分分地在伦敦研究魔法材料，他们的心莫名其妙地安定了几分。
不论如何，简嘉在这方面还是非常靠谱的。
那么，现在情况就来了，醒过来的冬兵，该如何安置？要知道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们还打得死去活来。
简嘉只管救不管后事，史蒂夫又是关心则乱，没办法，只能他们剩下的人完成接下来的事情了。
身为复仇者中经常帮队友们擦屁股的二人相顾无言，颇有默契地挑挑眉。
——又是个麻烦，啧。
“你还是好好把你脑海中的记忆捋一捋吧，这里，暂时不需要你做任何举动。不知道我这句话是不是说得太早，总之，是简让我代她向你说——”
“欢迎加入我们。”班纳扬起唇，笑容温和。
巴基顿时愣住了。
身旁的托尼哼了一声，转头离开。毕竟他可是眼睁睁看着简对陷入回忆中痛苦不堪的冬兵唱了摇篮曲，原来的他以为只有他有这个待遇，现在，他满脑子都是不爽。
若不是父母还健在，若不是前段时间刚刚查出来当初下黑手的并非是冬兵而是九头蛇里那个活死人一般的神经病博士栽赃嫁祸，恐怕，现在见面就不是这样了。
就连简嘉知道的时候也是微微有些惊讶的。
毕竟托尼斯塔克在外面表现得就是一副雾都孤儿的寂寥形象，谁能知道，当初一场车祸之后，虽然斯塔克夫妇受了重伤，两人还是硬扛着活过来了，并在神盾局的帮助下隐姓埋名，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在外则是宣布意外死亡。
现在他们满世界到处旅游，偶尔用email同自家儿砸联系联系，还不忘吐槽他的审美品位以及那些胸大无脑的绯闻女友有多么糟糕，顺便好心地催催婚，好让他们能在有生之年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托尼斯塔克一想起来，就很想不雅地翻个白眼。
别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了，富人的孩子，也从来没有消停过。
“我也是时候给自己放个假了。”
“放假？你确定能做到？”班纳失笑。
在他眼里，托尼可以算得上不折不扣的工作狂人。
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房间，托尼抻了个懒腰，尾音拖得很长，神态惫懒，难掩困倦。最近的确是问题迭出，连着几天都没睡好觉，让他也有些受不了了。
上一次出现这样神经质的失眠，还是遭受到满大人的威胁的时候。
“时间可过的真快。”
“是啊。”
班纳露出微笑：“但是情况在变得越来越好，不是吗？”
走廊里忽然安静下来，只剩下两双皮鞋踩在地上的啪嗒啪嗒的响声。
托尼忽然笑了一声，他那双如蜜糖般的色泽的深邃眼眸单独拿出来，就像少女一样诱人的甜蜜，勾魂夺魄，但配上他那张英俊的脸，再加上习惯性的漫不经心，眼眸就显得更为迷人，但也从来藏不住心事。
“我去看一下简那边。”
顺便，他是不是可以要求让简嘉唱一首催眠曲，好让他能够更好地安睡呢。
……
另一边，简嘉坐在椅子上，对面的病床上躺着刚刚醒来的超人克拉克。
他唔了一声，悠悠醒来，浓密的眉毛却拧得死紧。他的睫毛颤抖了片刻，忽然转向简嘉的方向，眼眸里有茫然一闪而逝，随即定焦。
“这是——”
“你被别人用氪石袭击了，是我们救了你。”
简嘉选择性地隐瞒了真相。
若是让超人知道是她不小心把他给弄得掉到了洒满氪石的地上，还颜面尽失，以后恐怕见面就是仇家了。
她握拳干咳一声，知道简嘉小习惯的人都知道，这是她有些心虚的表现。
“你好点了吗？”
“我的身体还有些虚弱……不过，再过一会儿就能恢复了……”
“不要强撑，你应该需要更多的休息时间。”
女人低低的温存的问候如此清晰，让人无法忽略。她倒了一杯水，克拉克勉强坐起身，简嘉拿着水杯放在他的唇边。他的脸一红，连忙接过水杯，却因为四肢无力，差点儿把水洒掉，好在简嘉接得及时。
“喝吧，把我当做医护人员就好。”
她乌黑的眼眸低垂着，专心致志地盯着那水杯，发丝散落在肩头，更添一分柔美。人在专注的时候，不论是在做什么，都有种让人难以忽视的魅力，更何况是一位容貌妍丽的年轻女性。
克拉克心里一动，喝水的动作都有些分了神，当然，一进门的托尼也意识到这情况有点儿不对。
他的表情活像抓到了一对狗男女。
“你们……”
简嘉的手机忽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她放下水杯，拿起手机一看，朝他们丢下一句话，立即起身快步出了门。
“是我父母的电话，有什么事等会儿再说。”
剩下两人大眼瞪大眼，忽然寂静无声。
克拉克：我不太喜欢他。
托尼：我讨厌他：）
走廊里。
简嘉的声音忽高忽低，极力压抑着情绪。房间的隔音效果极好，处于虚弱状态的超人隐隐约约听到了几个单词，但他十分绅士地选择不偷听。
“今年的年假被休完了，到时候看情况，应该会有时间回去的，最迟就是春节……什么？相亲？别闹了我根本没心思跟那些男人浪费时间……”
电话那端的父母还在向她介绍一些人选，被简嘉直接否定，二老忽然蔫了吧唧的，如批了霜的茄子，开始泪眼汪汪地诉苦。
约莫几分钟的时间，简嘉大跨步走进来，表情淡定。
“事情解决了？”
“当然解决了。”
简嘉才没有告诉他们，她向父母撒谎说自己在这边找了个男朋友，还描述了对方的诸多细节。
一个谎言加一个谎言地圆，总算勉强应付了过去。
简嘉忽然有些心累。
她望着两人，耸耸肩，说：“既然克拉克醒了，我想我也该回去睡一觉了。”
这一晚上可不怎么太平，她也消耗了太多的精神力。
“我送你回去吧。”
“难得斯塔克的总裁愿意送我回房间，即使只有几步路，也是不胜感激。”简嘉眨眨眼睛，开了个玩笑。
“其实还有其他服务，你要不要一起试试？”
“拒绝。”简嘉的回答干脆果断。
托尼：“……”
现在的小姑娘越来越不好骗了。
走在前面的简嘉还在苦恼于要如何解决父母隔着大洋彼岸还要操心她的婚姻大事，浑然不知道，更麻烦的危险正在朝她接近，并把目标紧紧对准了她。
*
同一时刻，因为混乱的记忆而有些痛苦的巴基捂住眼睛，他低低喘息一声，脑海里猝不及防地响起一首似曾相识的甜美轻快的歌曲。
“夏天夏天悄悄过去留下小秘密
压心底压心底不能告诉你
晚风春过温暖我心底我又想起你
多甜蜜多甜蜜怎能忘记
……”
巴基的动作一僵，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画风，是不是有点儿不对？
但奇异的是，他听着这首歌，破天荒地冷静了下来。宛若被打乱的记忆变成了一张张规整的ppt，让他开始重组回忆，渐渐清醒。
他缓缓睁开了双眼，长久的迷茫、惊惧，总算找到了出处。
——当然，如果这首奇奇怪怪的歌能够恰到时候地停下来而不是单曲循环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