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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儿,你抱的太紧了额。
“我是她亲姐,我难道还会害她吗”
“你就盼着你妹是精神病吗来这种地方的都是什么人啊你就把你妹带过来你妹没病,她没病。”
父母姐姐在互吼,女孩却半点不在意,沉侵式沉迷脑白金广告,无限循环,看的骆芸眼睛里都有草裙舞在飞,她属实不明白,一个广告反复看十几遍不腻吗
结果小女孩手指一拨,脑白金退去,大眼仔上线看我,你再看我就把你喝掉。
骆芸
小姑娘品味还挺复古,新广告一个都没有。
女孩看广告看的津津有味儿,这些广告显然是下载好的,方便她想更换的时候随时更换。
目前来看,女孩的精神症状确实不太寻常,单一的行为模式,对外界的变化毫无反应,就连自己坐在她旁边这么久,她都没有回头看一眼精神正常的人身边突然出现一个东西,都会确认一下,总归是要有些反应的。
那边的争吵越来越激烈,宇文筝上前交涉,毕竟这里是疗养院,争吵时尖锐的声音和激烈的情绪都会影响到做康复的病人。
虎子走过来,抬头询问地看着骆芸,骆芸点点头,确定这个小姑娘属于它们接诊的范畴。
她家里人吵得虽然厉害,但还是透露出了一点讯息,骆芸惊讶地看着白白净净的小姑娘,这孩子居然还是个大学霸,考试第二名都会哭的那种。
不过童年也确实惨了点,没有半点娱乐不说,所有的时间都被学习充满,父母的高压教育让她没有半点喘息的机会。
十二年的读书生涯,别说发小或者朋友了,就连出去跟同学吃个饭,逛个街,居然都没有过。
电视没看过,电脑没玩过,手机只有通话功能,所有的娱乐全部被抹杀。
骆芸听着就窒息,更不要说身处在这样环境下的人了。
这样的高压教学下,虽然成绩有显著收获,但是孩子太紧绷了,这么重的压力下很容易让脆弱又不成熟的孩子崩溃掉,前段时间还有新闻一个小孩因为父母的高压教学,最后累死在补习班了。
父母望女成凤,望子成龙没错啦,认真学习也没有错,但是孩子还是需要喘口气,放松心情的时间啊。成绩是重要的,儿童心理的健康成长也很重要。
小姑娘升上大学以后,可能环境和生活模式的改变,让她本就已经出现问题的精神世界瞬间崩溃掉了,这才发病不得不休学回家。
像这种情况,心理问题才是最关键的。
可是看她父母这态度。
骆芸抬爪拍了拍女孩的肩膀可怜见的,这是被逼出来的病啊。
这种病其实积极配合治疗还是有好转的机会,但最怕的就是家里人的不理解和不配合,这对夫妻俩显然对心理疾病有偏见,认为都是精神病虽然也没错,但是这个精神病和那个精神病是不一样的。
失眠还是一种精神疾病呢,难道失眠就成精神病了
骆芸的爪子突然被捏住了,她抬头一看,正对上小姑娘好奇的眼神。
骆芸立刻打起精神,拿出十二万分的工作态度,摇晃着尾巴,眼神湿漉漉的,用自己最可爱,最让人难以抗拒的表情向女孩疯狂释放善意。
这样的病人也许会不理睬人类,但是却很难抗拒毛茸茸的小动物。
如果她不接受狗子,虎子会把小兔子叼过来,兔子不行那就换羊驼、小马,总有一款你喜欢。
那边的争吵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所有人都看向了这边,女孩第一次将注意力从手机上转移到其他的事物上。
柯基长得很可爱,黄色的背毛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光,圆溜溜的眼睛黑黝黝的,专注地看着望向自己的女孩。宇文筝知道那是妞妞进入工作状态的模样,显然它已经确定了患者,并正在对她进行治疗。
不管是渴望的眼神,还是柔软的身体,对心灵世界受到创伤的人来说都是难以抵挡的诱惑,那是人类无法给予的毫无保留的信任。
没有防备、没有拒绝,你望着这样的眼睛,仿佛全部的自己都被它所接受。
那是值得信赖的怀抱,不掺杂任何其他的情感,纯粹的仿佛你就是它的全世界。
当女孩的手摸上柯基的背毛时,女孩的母亲上前想要阻拦,但是被姐姐拦下了,她含着眼泪对母亲摇摇头,不管支不支持,但这个时候不要去破坏这份美好。
妹妹终于从广告的世界里出来了,这难道不好吗
妈妈
妈妈捂住嘴,好是好哇,但是狗多不干净啊。
宇文筝看着安静下来的一家人,笑了笑,妞妞是星星疗养院王牌不是没有原因的,但凡是她接手的病人,初期接触的效果都会十分明显。有患者说,妞妞的眼睛仿佛能够看进人的心理,仿佛对你的痛苦能够感同身受,特别的通人性。
当女孩将柯基抱进怀里的时候,柯基很配合地张开前爪,短短的小爪子用力抱住了小姑娘,大脑袋枕在小姑娘的肩膀处,轻轻地蹭着她的脑袋。
胖滚滚的身子很好抱,柔软的毛发和温暖的身体让小姑娘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柯基犬别看腿短,人家也是中型犬,抱起来的大小刚刚好,十分适合搂着睡觉。
小姑娘抱住骆芸就不撒手了,她这辈子都没接触过犬,更别说抱了,把骆芸抱得贼不舒服,她自己动了动,调整了下位置,结果小姑娘以为她要跑,抱得更紧了。
骆芸呼吸一窒,尾巴狂拍小姑娘放松,放松,脖子卡住了呜呜呜。
宇文筝见状赶紧冲过来,帮小姑娘调整了下抱狗的正确姿势,这才让骆芸免于工伤殉职。
女孩的母亲眉头紧皱,她真的不喜欢让女儿跟狗这么亲近,狗身上不知道有多少细菌,还掉毛,多脏,她家从来没养过任何宠物,就是因为她心理膈应。
然而现在看到女儿那么稀罕那条狗,母亲虽然心理不太舒服,但还是忍耐了下来,她被大女儿拉近屋里,后边当爹的犹豫了下,也跟了进来。
前台接待立刻给一家人端来水,宇文筝让人先带小姑娘和骆芸、虎子去隔壁的诊疗室,他留下来准备跟家长好好沟通一下这种情况他们经常遇见,国内对心理治疗的重视才刚开始没几年,难免有些人对这方面不了解,或者有些偏见,心理健康的问题有时候比身体的健康还需要重视,从儿童到成年,甚至老年都不能忽略。
宇文筝做到对面,笑着对一家人说“我是这里的院长,能跟我说说孩子具体的问题吗”
苏文娟沉着脸,她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孩子有精神上的问题,但是事实上她也注意到了孩子出现了问题,可是作为母亲,她怎么能说自己的女儿是精神病
那样以后女儿要过什么样的日子啊。
想到此,苏文娟眼泪一下子就落下来了,她和老公读书不多,辛辛苦苦半辈子把两个女儿拉扯到大,大女儿也是这么过来的,一点问题都没有,怎么到小女儿这里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苏文娟想不明白,她也不希望小女儿的情况被左邻右舍知道,她害怕别人对小女儿指指点点,害怕这会毁了她一辈子。
苏文娟已经泣不成声了,孩儿她爹苏永强握住老婆的手,开口道“我女儿,她就是一时没想开,她不是精神病,医生肯定诊断错了,我和她妈都好好的,家里人也没有这方面的病史,我女儿怎么可能会是这,这不可能。”
苏文娟在旁边拼命点头支持老公。
苏雅在旁边气的都快翻白眼了。
宇文筝观察着一家人的反应,心里有了谱,之前他从苏雅那边看到过妹妹苏娅的病例,医生建议他们配合治疗犬辅助治疗,苏娅的心理压力已经到了临界点,大学生活完全打乱了她以往单一的生存方式,本就摇摇欲坠的内心在这种刺激下直接崩塌。
也许很多人无法理解,但对于病人来说,一件极其微小的事情就可能击垮他们。
宇文筝递给苏文娟一张面巾纸,让她喝口水冷静一下,用轻松的语气对他们说“精神类疾病也分很多种的,精神病并不都是指疯子一类,失眠啊、焦虑啊、甚至是狂躁都是精神类疾病的一种,您总不能说,失眠症的人是疯子吧。身体受伤了,我们就治疗身体,心理受伤了,也是一样的道理,积极配合医生治疗,才是对孩子最好的。”
宇文筝小课堂开课了,前台端上切好的水果,布鞋踩在地上的声音很轻柔,听上去十分的舒服,苏雅发现这里的人,包括眼前的院长都穿着鞋底柔软的布鞋,走路声音很轻,她低头看着自己的高跟鞋,往里面缩了缩脚。
苏妈妈的情绪在宇文筝亲切的声音下慢慢平复下来,也终于听进去了一点东西,可是心理上的排斥并没有因此被打消,苏爸爸这边也不太愿意让女儿住院,总觉得住进来了,就好像给女儿盖上了精神病的章虽然这个院长说精神病分很多种,但不管分多少种,这名字就扎心。
不过好在,有苏雅的劝说,加上宇文筝的语言确实很能说服人,而且女儿在这里终于从广告世界里拔出来了这是关键,夫妻俩愿意尝试让女儿接受这里的治疗,若是没效果,立马结束。
最后,苏妈妈犹豫着问宇文筝“宇院长,我想问个问题,您别生气。”
宇文筝笑道“您说。”
苏妈妈“您们这里的狗,干净吗”
宇文筝的笑容一僵,随后笑容裂的更大了,他拉着苏妈妈苏爸爸坐下,用他亲和力十足的声音说“关于这个问题,我可以跟你们好好地谈一谈”
前台抬头看了一眼院长的小课堂要加时了,她再去切一盘水果吧。
苏娅被家人带走的时候,还不愿意撒开骆芸,两条手臂抱紧骆芸的脑袋,把肉都挤到骆芸脸上去了。
骆芸只能一边耿直着脖子,一边发出呜呜咽咽可怜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可怜,再加上身边医生和家人们的劝说,苏娅终于松开了手。
骆芸大口呼吸,被勒的感觉属实不太好,可是她也不能做出激烈的反抗刺激到病人,有时候治疗犬要面对的危险情况也挺多,上次虎子就差点被一个多动症患儿拧断了尾巴,要不是医护人员及时发现,虎子的尾巴非残了不可。
但是经管如此,它们也不能对患者做出危险的举动,能够保护它们的牙齿和爪子要牢牢收起来,作为一条治疗犬,这是要遵守的最基本的原则。
它们绝对、绝对,不能对患者造成威胁。
骆芸被救下来以后,被医护人员抱在怀里,对一步三回头望着自己的女孩挥了挥爪子,她能够从女孩的眼中看到惶恐,看到她对父母接触的排斥,从肢体语言上,能够轻易读懂她对姐姐更加信任。
这是一个病人,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骆芸无法对这样的人生气,就如同虎子不会对拧他尾巴的孩子动气一样。
尽管医护人员在让病人接触治疗犬的时候都会教他们如何温柔地善待它们,可难免有些病人并不能完全控制自己遵守这些规则。
有时候,治疗犬在工作中受伤也是难免的事情。
治疗犬需要很大的耐心,要有足够敏锐的观察能力,对人类要足够信任,性格要足够温柔,就算遭受到伤害和攻击,也绝对不能露出牙齿。
一百条狗子里,也许只能选出一条合格的治疗犬,它们要满足所有的要求,才能胜任这份工作。
虎子心疼地舔了舔骆芸,工作到晚上八点左右,骆芸和虎子才换岗下班,回到犬房,里面已经有下班的狗子们趴在自己的窝里呼呼大睡起来,唯有多多还在玩具屋里叼着娃娃到处甩,这小子精力好,接触的病人又都只是情绪出现了问题,工作任务就是让人家抱抱亲亲举高高患者里也是有身强体壮大老爷们的,一天下来到还有精力在玩具上发泄。
骆芸和虎子虽然很累,但并没有回到犬房里,而是去了隔离屋。
隔离屋很安静,骆芸和虎子跳进去以后,就看到跟中午同样姿势躺着的小比格,显然一下午,这个小可怜半点都没有动过。
狗笼外的食物和水下去一点点,但这点分量显然不是一条成年狗子的饭量。
面对它们的到来,小比格的反应并不激烈,骆芸这次不再沉默,而是尝试着跟它沟通,她爬下来,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壮硕,小心翼翼地靠近狗笼,她看到小可怜的耳朵支棱起来,于是笑着说小可爱,你叫什么名字呀
隔离房安静了一会儿,笼子里的小比格慢慢抬起头,露出一只眼睛看着骆芸,它张了张嘴,怯生生地说不,不要叫我小可爱,我比你们大。
骆芸
虎子
骆芸扭头看向虎子,虎子也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小比格的意思很明显,它年龄大,它是前辈,作为小辈,骆芸是不可以叫它小可爱的。
狗子的阶级划分很严格,对于年长自己的犬,年轻的犬一般都会很尊重,只要不发生原则性冲突,都会避让着比自己年长的犬。
一个狗群里,头犬不是实力最强的,就是年纪最大的,这也是犬的社会里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没想到小比格胆子这么小,居然对地位还如此执着。
小比格鼓足勇气地对自己说我,我我是前辈,我得罩着这些不懂世间痛苦的小孩子们。
也不知道骆芸和虎子俩加起来快一百岁的狗子,知道小比格的决定,会是个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