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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循循诱导
李海棠冰凉凉的手又在李涛的耳朵上撅了一下，笑问道：“前段时间忘记问你成绩了，考的怎么样？”
李涛一巴掌就把她的手挥开，眼神里透着些许得意，声音也不自觉拔高了几分：“考得还行，第三名。”
“啧啧，才第三名而已，嘴巴就翘了起来。”李海棠好笑道，起身将自己的行李包拿了过来，在里边摸索了一下掏出一个小盒子，“喏，暑假的时候答应过你的，考进前五名就奖励你的电子表。”
“算你说话算话。”李涛傲娇了一句，一把将盒子抢了过去，迫不及待地打开一看了。
王佻也将脑袋凑了过去，他也在心里念叨了许久的电子表，两眼巴巴地看着王丽：“姐，我也是班上第三名，你怎么没有礼物送给我？我不要太好的东西，只要个电子表就行了。”
王丽直接翻了个大白眼：“只要个电子表就行，你的要求还真低呀，我在学校里面读书又挣不到钱，你应该找哥嫂要奖励啊。”
“那海棠姐姐怎么挣到了钱？”王佻直接反问一句。
王丽一噎，没好气道：“不要拿我跟海棠这个妖孽比好不好？”
王佻直接撇过头去，不然你跟她比，难道还跟自己比？
看着他们姐弟俩吵架，李海棠心里一阵好笑，在包里又摸了一圈，掏出两个大包裹出来，开始分发礼物：“这是给伯父伯母买的茶叶，这是给耀哥的红双喜，这是给梅芳嫂子的口红，这是给王佻的跳跳棋，这是给小文兵的积木玩具。”
“哎哟，海棠，你买这么多东西做什么，这可得花费好多钱呢。”王丽妈妈一脸纠结，这些东西一看就不是普通东西，估计至少花了别人一个月的工资。
李海棠笑道：“花不了几个钱的，一点小礼物，大家别客气。”
“哈哈，那我们就不讲客气了。”段梅芳爱不释手地把玩着手里的口红，城里的女人可都喜欢涂这玩意儿呢，她早就想买，却一直舍不得出手。
王丽看着大家都有礼物，嘴上开玩笑道：“海棠，怎么就叔叔和我没有啊？你这也太区别对待了。”
“你这孩子，海棠一个月前还给你寄了一条围巾的，现在还好意思要礼物，真是的。海棠，你别搭理她。”王丽妈妈暗中丢了一个眼刀子给女儿。
李建国笑了笑，这半年李海棠给他们父子俩寄了两次东西回来，秋天和冬天的衣服鞋子各买了一套，还给他们汇了一百块钱，他很知足了。
“我哪敢少了你们的礼物啊，这得一个一个来，是不是？”李海棠嘴上在说着，手里的动作也不慢，将一个大袋子丢给了王丽，“这是承诺你的牛仔裤。”
“哦，耶！”王丽笑得两颗小虎牙都露了出来。
“爸，这是给你买的。”李海棠将行李袋里的一个大盒子放到李建国面前。
李建国笑着伸手接过，嘴上却道：“你给爸买了不少东西了，以后不要再买了，别浪费钱。”
李海棠嘴上笑了笑，却没有应他。在她心里，李建国和李涛算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对于一个缺爱的人来说，人生中出现过的温暖会格外珍惜。
“啊，这是收音机？”李涛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大盒子，他在同学家里见过一个比这个大很多的收音机，故此猜测道。
李海棠介绍道：“是一个半导体收音机，方便携带的。”这东西在市里面可流行了，厂里面那些退休的大爷大妈人手一个，走到哪带到哪，每天听收音机听得如醉如痴。
“哈哈，好东西啊，现在我们也听听。”李涛将收音机递给李海棠，催促道，“快装好，看里面能听到什么。”
李海棠边装边说道：“新闻，歌曲，电影录音，评书，演讲，革命故事，这些都有的。”这收音机买回来时，她就试听过了。
安装好，教他们父子俩使用以后，就打开开关收听起来。不一会儿，里面就播放清亮高亢的流行歌曲了，声音清晰干净，跟电视机的效果差不多。
“海棠，这个收音机不错，多少钱一个？”王耀好奇问道，他之前就想给他爸买个礼物的，这个能随身携带走的收音机很合适。
李海棠告知道：“这个不贵，只要六十多块钱。”
“你年后去潭市的时候，帮我买一个寄回来，行吗？”王耀是越看越喜欢，他想着过完年以后再给家里添一台彩色电视机，这个收音机就给老爸在休闲时消遣了。
“好。”
他们在客厅里嗑着瓜子听着收音机，王丽则将李海棠拉进自己的屋子里试穿牛仔裤了，上身效果自然是满意的不得了。
在王家早早就吃完丰盛的晚饭，李海棠这才跟着李家父子一道回李家村。在路上，李涛告知她道：“前段时间，爸给你的屋子里换上了玻璃窗，买了个煤炉子，挑了一担蜂窝煤球送过去，还给你添了些家具被子之类的。家里昨天都收拾干净了，你回去就可以住。”
李海棠暖心一笑道：“好，谢谢爸。”
“你那屋子的屋顶不太结实了，今年还能勉勉强强度过，明年恐怕就不行了。”李建国提醒道。
李海棠心里早就有了打算，说道：“爸，我打算在镇上买套房子，寒暑假回来可住。平时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和李涛也可以住在那里，毕竟你们那土砖房也不太结实了。”
“你手里有钱的话，在镇上买套房子也可以。我们俩在村里住着就行，再赚两年钱，推掉原来的土砖房，在原来的地基上建个红砖房吧。”李建国心里是这么打算的，只是在乡下建个房子也要不少钱，还得缓上几年。
李海棠拢了拢围巾，双手插在口袋里，认真道：“爸，粮仓里的活计很辛苦，工资又低，你要不辞职算了吧。城里边大把赚钱的机会，随便摆个路边摊，一个月都不止挣四十块钱。说句很实在的话，在城里边捡垃圾都比在乡下种田强多了。你要不要考虑下去城里生活，等赚到了钱以后再回来修整屋子？”
李建国心里微微动了下，看了眼身边的儿子，又打消了念头：“涛儿如今还在念初一，他一个人在家里，我不放心。”
李海棠早就考虑过这个事情，也向别人打听过一些，告知道：“可以让李涛也转去城里边读书啊，只需要出建校费就可以。城里的学校教学质量要好很多，对他的学习有很大的帮助。”
“你说的这些，我也听粮仓里的工友讲过。可是我们的户口在农村，涛儿去城里面读书，到时候还得回来参加中考，这样的插班生老师并不重视。”李建国让自己了解到的告诉了他们。
李海棠心里的想法不同，看了一眼小脸冻得红彤彤的李涛，认真道：“我觉得在学习方面，老师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关键还是在于自己。另外，想在城市里边落户也并不是没有法子，有钱能使鬼推磨，总有法子的。”
李建国难得笑了下，思索了一番道：“再看看吧，怎么着也得等他念完初一。”
“行，明年我再找同学打听下，有了好法子再计划不迟。”李海棠打算过完年以后去问一问林佩佩的爸妈，他们对这些应该比较了解，说不定会有法子呢。
李涛摸了一下冻得红彤彤的鼻子，抬起头来，两眼巴巴地望着她：“城里面的钱真的很好赚吗？”
李海棠沉默了一秒，回答道：“只要你勤恳，多动脑子，钱不难挣。”停顿了一下，告诉了他们一个残酷的真相：“我新开的那个糖食批发部，开业不到两个月，挣了四千多块钱。”
“多少？”李涛一双眼睛都瞪圆了，站在原地不迈脚了。
李建国握着单车龙头的手也紧了紧，两个月四千多块，他一个月才四十块钱，这不对比就不知道，一对比真的吓一跳。
李海棠见他们父子俩眼睛里都冒了光，循循诱导：“我们这批发部的生意还只算是中等偏上，隔壁不远有一个卖家电的店铺，那生意真的红火得连我都嫉妒。那彩色电视机，电冰箱，洗衣机之类的，过年的时候卖了好几卡车，那老板娘数钱数得手都抽筋了。”
李家父子俩：“……”
这还真是差距啊，农村里几乎没人买得起彩色电视机，连有钱的王家如今也只有一台黑白电视机。
“我同桌的小叔小婶原来也是国营单位的职工，两年前，他们辞了职自己做生意，在潭市比较繁华的街道上开了一个三十平方的小铺子卖串串。素菜一毛钱一串，荤菜两毛钱一串，他们俩口子一个月至少赚一千以上，只干一年就成了万元户。”李海棠又说了一个实际例子给他们听。
“咕隆！”李涛一口口水咽了下去，拉了拉他爸的衣袖，“爸，要不您听海棠姐的吧？我过完年就十三岁了，可以照顾好自己，等您在城里安定下来了，再接我过去就行。”
李建国想了想，还是有些犹豫道：“家里还有很多田地，你一个人在家里也要吃饭，你又不会种地种菜，总不能让你在家里饿着吧。”
李涛一听这个，立马就歇气了。
李海棠提议道：“我打算过完年就去镇上买房子，到时候李涛住到那里去，粮食从家里拿，菜的话在镇上市场里购买，他一个人花费不了多少钱，家里的田地租给村里人，怎么样？”
“我觉得可以。我自己会做饭菜，也会做家务，不需要爸操心。”李涛这大半年真的像变了个人，以前不会的通通学会了。
李建国见儿子这么支持自己去城里发展，想了一下，同意道：“好，等明年上半年将家里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以后再出去吧。”
李涛咧嘴笑了起来，自己也能去城里读书了，想想都高兴。
“海棠，你明年再帮爸打听一下户口的事情，若是涛儿户口能解决的话，那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李建国自然也想让儿子受到更好的教育，自己辛苦点无所谓。
“好，开学以后我就去问问我同学爸妈。”李海棠应承了下来。
三个人一路有说有笑很快就到了李家村，李海棠这半年变化很大，进村后遇到好几个邻居，他们都没认出她来，还是她主动打招呼对方才认出来。
李建国帮着她把行李拿回屋里，李涛麻溜的帮她点燃煤火，在屋子里又说了一会儿话，父子俩这才回家。临走时，李建国说道：“这段时间你就别在家里做饭了，跟我们一起吃。”
“好。”家里根本没有准备任何吃的，李海棠自然是答应的。
屋子里依旧很简陋冷清，可是却有一种踏实安宁的感觉。李海棠烧了一壶开水，泡了一杯热茶喝，随后洗完脸，泡完脚，将煤炉子提回厨房，就躺回床上早早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