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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听得人心里发酸
三娘忙叫住他：“不用买。”
小舅：“不买怎么做糖啊。”
二娘刚端菜进屋，正好听见三娘跟小舅在西屋说话，便在外间站了一会儿，听见三娘说要教自己做糖，心里欢喜，这灶上的事儿是她最稀罕做的，若是真能做出糖来，既能帮着小舅做买卖，还能给他们姐弟解馋，多好的事儿啊。
她是个直脾气，想到了就说，不会藏着掖着，因此听见小舅要去买麦子，一掀了帘子走了进来：“小舅还不知道，咱家自己种了麦子，就在房后，小舅刚来，爹娘还没顾上跟您说呢。”
小舅一呆：“你说啥，咱家就种了麦子，怎么可能？咱青州祖祖辈辈就没有种麦子的。”
二娘：“是三娘非要种，爹娘先头也不依，后来缠不过这丫头就应了，种子还是小舅上回来留下的呢，谁想给这丫头瞎鼓捣了一番，真种活了。”说着把自己手里的碗递了过来：“小舅瞧，这就是咱家房后的麦子，沉甸甸的麦穗子把麦秆都压弯了，搓出来一粒是一粒的，用热锅炒一下撒上些磨得精细的盐面子，下酒最香。”
常三接过那碗，见果真是一粒粒饱满的麦粒，炒的黄澄澄的香气扑鼻，不禁道：“二娘这厨艺倒越发好了。”
二娘给小舅夸的有些脸红：“都是三娘教我的，这丫头自打跟先生念了书，什么都知道，将来说不准真是个女秀才呢。”语气颇有些骄傲。
三娘：“二姐可别寒掺我了，哪有我这样的女秀才啊。”
三娘话音刚落就听东屋的葛先生说了句：“要是三娘去考试，考个秀才却不难。”
常氏出来道：“你们甥舅俩就别在那屋嘀咕了，先生在呢，有什么事儿让先生帮着拿个主意不就好了。”
常三这才跟三娘进了东屋，四宝已经回来了，恭恭敬敬的立在先生身边倒酒，三娘心道这小子倒真跟变个人似的，仿佛一瞬间便长大懂事了，是让自己刺激的吗？也不知自己这算不算拔苗助长？
三娘见他站在哪儿出神就知道又琢磨今儿先生教的书了，摇摇头，拍了他一下：“写你的字去吧，这有我呢。”
四宝看向先生，先生挥挥手：“去吧，把今儿教的默熟解通了，若有不明白的晚间问你三姐。”
四宝躬身：“学生记下了。”这才出去。那做派活脱脱一个中规中矩的小大人。三娘琢磨自己回头找机会得跟这小子谈谈，自己是让他刻苦可不希望这小子变成个小老儿，少年早熟多因身世坎坷，他们葛家的日子如今蒸蒸日上，哪来的坎坷，回头养成个无趣的性子，将来娶媳妇儿都费劲。
先生如今几乎成了半个葛家人，也不见外，倒是小舅头一回跟先生一桌吃饭，有些手足无措，刚上桌手里的筷子就掉了，忙站起来，又差点儿把桌子掀了，白等葛老大按住他：“先生不是外人，消停的坐吧。”小舅才安稳了些。
三娘暗暗好笑，也给小舅倒了一碗酒，小舅倒不傻，端起来先敬了先生，葛先生吃了一口，小舅才松了口气，开口道：“先生是有大见识的，不怕先生笑话，俺常三虽是个大字不识的村小子，可俺也不想一辈子种地，俺想做买卖，想做大买卖，俺就想谁也不是一生下来就会做买卖，不都是从小里头做大的吗，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俺常三咋就不如人家呢，俺娘说这是命，一落生老天爷就注定了的，人家就是天生富贵，俺就是受穷的命，可俺不信，就算是命，俺也要争一争，俺娘说俺想发财想疯了，可俺没疯，俺就是不想过穷日子，俺就想俺姐俺姐夫，俺这外甥外甥女都能过上好日子，先生您说俺这想头错了吗。”
三娘倒不禁愣了，小舅这番话说的颇委屈，想来上回家去必是跟家里闹翻了，大姐说过，外祖母偏疼孙子，二舅懦弱，二舅母性子泼，容不下小舅，因此小舅才跑出去终年不回家，这有家不能回的委屈闷在心里，自是不好受，今日就着酒说出来，听的人心里头发酸。
葛先生倒未想到葛老大这个内弟瞧着寻常，却是个有大志气的，乡屯里这么大的小子，莫不是老老实实的种地，到了年纪说个差不多的媳妇儿生一窝孩子，这一辈子也就这么着了，这人要是没想头，一辈子只能过得浑浑噩噩，而常三却有想头，还是大想头，虽说不是有想头就能成事，但只有敢想才有机会成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