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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
“你是?”陈瑜一时没有想起少年的身份,看着他十分面生,不知道他为什么来找她求助。
少年似乎还没有适应死后的状态,来回擦着眼泪,脸上却没有一丝水迹。他局促的站在陈瑜面前说:“我叫王景文,十月一那天我爸妈在路边给我烧纸,我们见过的,不知道姐姐还记不记得?”
他也是在陈瑜离开后,才从别的同伴那里得知陈瑜能看见他们,还被他们私底下称为小神婆。了解了她做过的事情,少年就找上门来了。
“我想起来了。那你来找是想做什么呢?”陈瑜看王景文有些放不开,还总是偷偷瞄一旁的雪松,就放缓了语气,轻声问他。
王景文平复了一下心情,才恳切的跟陈瑜请求:“神婆姐姐,你能不能帮我给我妈托个梦,或者想办法让她能看到我?我有些话想跟她讲。”
“你想跟你妈妈说什么?”雪松看陈瑜没有马上答应,明白她的顾虑,就替她问了出来。
陈瑜确实是有些迟疑,这场运动算来到明年十月才能结束,她不敢让太多无关的人知道自己的能力。不然要是被人举报私底下搞封建迷信,可能全家都要跟着挨批。
王景文以为陈瑜和雪松都不肯帮他,急忙说道:“哥哥,姐姐,我要说的话真的很重要,除了我,我妈谁的话也听不进去。我怕再不劝我妈,她不定哪天就被打死了!”
“不用着急,你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要是能帮,我们会尽量帮忙的。”怎么还牵涉到王妈妈的生命安全了?陈瑜的表情一肃,让王景文说个明白。
王景文看到希望,就急忙把事情说了出来。
他妈妈叫林显贞,听说年轻的时候有一个感情特别好的未婚夫,结果那人结婚前上了战场,再也没有回来。
王景文知道这事,是因为那个未婚夫就是他们村的,村里的三姑六婆也不避讳,没少提起这事。
据说他爸爸王永平就是在那个男的家里见到妈妈后,慢慢上了心。那个男人不在以后,他爸上门提了几次亲,好容易才让他妈点头嫁人。
婚后他爸对他妈特别关心体贴,甚至到了宠溺的地步。家里家外只要他能干的活,就绝对不会让媳妇动手。就连现在,村里人也有不少小媳妇羡慕妈妈命好。
小时候王景文记得爸妈感情还不错,妈妈也跟别人家的妈妈一样,日常关心男人孩子,孝敬公婆,没事的时候跟邻居拉拉家常。只有在有人不怀好意的提起那个男人时,才会沉默着走开。
也许是有人总是提起这事,王爸爸心里越来越膈应,怎么看都觉得媳妇还惦记着那个男人。平时还好,但是要是喝点酒,回家就跟王景文妈妈又哭又闹,有时候还上手打人。
虽然每次酒醒之后,爸爸都会抱着妈妈痛哭流涕的道歉,下跪,拼命打自己耳光,但是慢慢的,妈妈脸上的笑容还是也越来越少了,越来越沉默,没事的时候,总是看着远方发呆。
大点之后,王景文也会上前拦住爸爸,但是每次都被妈妈护在身后。看着雨点一样的拳头落在妈妈身上,王景文也开始憎恨上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他问过妈妈,“您为什么不走呢?牛牛他爸坐牢后,他妈妈就走了,听说现在又结婚了。”
上次牛牛妈回来看牛牛,给他带了好多东西,笑得好开心。离开爱好偷鸡摸狗的丈夫,她过得似乎越来越好了。
如果能让妈妈笑得那么开心,他宁愿妈妈离开这个家。然而,妈妈只是紧紧抱住他,亲吻着他的额头说,“你不懂。”
上个月,在爸爸把妈妈打得肋骨骨折之后,他再一次提起这个问题时,妈妈依然没有回答。只是在他趴在床边快要睡着的时候,才模模糊糊听到一句话,“……有后娘就有后爹……”
王景文埋着头泪流满面,却不敢出声。只是在妈妈伤好之后,一个人偷偷吃了耗子药,想着自己死了,妈妈就能狠心离开了。
“咯嘣”一声,陈瑜手里的吸水笔差点被她掰断,她看着这个十二岁的小少年,疾声厉色的说:“你妈妈受了这么多的委屈,都是为了你。这么轻易的就放弃了生命,有想过她的感受吗?”
“我那会儿成天都想着我妈那句话,根本没想别的,就想着没了我这个拖累,她能狠心离开。”王景文声音越来越弱,眼里都是痛悔。
死后看到妈妈痛不欲生的样子,他就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可是他的身体都已经入土了,就是想活也活不过来了。
后来看到妈妈对爸爸更加冷淡,甚至搬到了他的房间住之后,他心里才好受一点,觉得自己的死有了一点价值。认为没了自己,妈妈开始准备离开了。
可是在爸爸又一次酒后殴打妈妈时,看到她一动不动,毫不挣扎,心如死灰的样子,王景文彻底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他死了,妈妈也不想活了。
雪松无声的念了一声佛号,叹了一口气说:“你妈妈年轻的时候失去了挚爱的人,好不容易重新开始,又遇到一个心胸狭隘的丈夫。她现在唯一的念想就只有你这一点骨血了,你自以为为她好喝药自杀,无异于逼她去死。”
“我知道错了,哥哥,姐姐。求求你帮帮我,让我和妈妈说几句话,让她为了我,也要好好活下去……”王景文已经泣不成声。妈妈从前被打的时候也会躲避,让自己尽量不受更多的伤害,但是现在她已经完全放弃挣扎,任由爸爸毒打。
陈瑜看他哭得这么伤心,叹了一口气说:“我想想办法,去你家一趟,让你当面跟你妈说清楚吧。”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陈瑜就收拾了一下回家了。她跟王金兰说了王景文家的事情,然后问她姥姥家跟王景文有没有亲戚。
“王永平,我认识啊。都一个姓,差不多都沾亲带故的。我兜点鸡蛋,吃了饭咱娘俩就去瞧瞧永平媳妇。景文刚走,她前段时间不是还住院了吗!就说咱们知道了,过来看看她。”王金兰也不管人家觉不觉得自家乱攀亲戚了,听陈瑜说了前因后果,马上就做了决定。
可惜了一个好孩子,这忙她说啥也得帮,关系一条人命呢,这是积德行善。王永平也太不是东西了,看着老老实实,勤谨又顾家,没想到背地里还打媳妇。
听到王金兰现在就去他家,景文也不管王金兰看不看得到他,对她连声道谢,然后又回头谢陈瑜。
陈瑜拦住他:“走吧,别谢我了,希望你妈听了你的话,能好好活下去吧。”这个女人命太苦了,遇到的好人都不长命,人渣却活得欢实。
等陈瑜到了王景文家门外,听着里面男人悲痛欲绝的哭声就感觉不妙。王景文更是觉得不对劲,他死的时候都没见他爸哭这么厉害,难道是?
“妈——”陈瑜听着还没变声的少年尖利的叫声,就猜到发生了什么事。她挽着王金兰快步走进院子,就看到一群人围在王家门口。
有个老婆婆无意中看到陈瑜母女俩,看着王金兰拎着一兜子鸡蛋问:“这不是金兰吗?你们娘俩这是做啥啊?”
“听说永平他家孩子没了,媳妇又病了,我过来瞧瞧。大娘,这是咋了,这么多人都在这儿?”王金兰一时进不去,就问面前的老婆婆。
老婆婆拍了拍王金兰的胳膊说:“去看一眼吧,永平他媳妇快不行了。原来也有人听说这两口子打架,咱们都寻思着上牙跟下牙都有磕住的时候,就永平疼媳妇这个劲儿,能打成什么样呢。谁知道他这下手这么狠,刚才赤脚医生看过了,说是不成了。”
上个月还说骨折了,都去医院了。永平说是上房摔着了,她看八成也是打的。
王金兰愣住了,她们已经够快了,没想到还是没救下人,还不知道景文那孩子受不受得住。她带着陈瑜跟老婆婆说:“我过去看看,您年纪大了,晚上早点歇着吧。”
“娘,不是还有一口气吗?我带了一瓶那个水,看还能不能救回来吧。”陈瑜说完拉着她娘就扒开人群挤了进去。
王金兰进去跟扑在林显贞身上痛哭的王永平说:“永平,我家小瑜是医生,要不让她再给你媳妇看看吧?”
“医生?对,医生,快给显贞看看,快救救她啊!”王永平抬起头,双目赤红,嘴里喷着酒气,抓着王金兰疯狂的说。
陈瑜拉开王永平,对屋里的人说:“谁帮忙把他带出去,不要影响治疗。大家也都退开一点,给我行个方便。”
等王家的长辈拉着王永平出去,其他人也退到了门口。陈瑜从包里拿出一小瓶太岁水,用身子遮挡着喂给林显贞。
林显贞却闭着嘴不肯张开,吃力的摇摇头,用微弱的声音说:“不用救我了,死对于我来说就是解脱。”
“你不能死,我带了景文来见你,快喝,喝了我就让你见景文!”陈瑜焦急的催促林显贞,再次把瓶口凑到她嘴边。
“妈,你喝啊,喝了就好了!妈,我不要你死,你快喝啊……”景文也在一边哭着哀求,忘了林显贞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
听到儿子的名字,林显贞微微张开了口,让陈瑜顺利的喂了进去。看林显贞恢复了一点精神,小声跟她说:“你让人出去,等下就能看到景文了。”
林显贞微微侧过头,稍微提了下声音,对门口的一个妇女说:“嫂子,你们先出去一下,我跟医生说几句话。”
死者为大,林显贞都快死了,大家都没有异议,带上门就出去了。
陈瑜从包里拿出一张符纸,贴在景文背上。然后林显贞就看到床边有个虚虚的身影慢慢显现出来,还没等到凝实,她就认出来是自己的儿子。她吃力的伸出手,想摸摸景文,却只摸到了一片空气。
林显贞并没有失望,反而笑了起来:“文文,不要怕啊,妈妈这就来找你了。”她不知道这个年轻的女医生给她喝的什么,但是她知道救不了自己的命。她选择喝下,也是想看看,是不是死后真的有灵魂存在。
看到景文,她就放心了。真好,死了就不用那么痛苦的活着,还能再见到景文。只是不知道他还在不在。大概不在了吧,他是有大功德的人,为国捐躯,现在肯定托生到了好人家。
景文跪在床前拼命摇头:“妈,你不要死。你好好活着,离开这里,再找个好男人嫁了,生几个比我听话的孩子,好好活下去。”
死后的世界并没有那么美好,只能躲在黑暗中,永远无法走在阳光下。如果没有香火,还要挨饿受冻。遇到厉鬼,还可能被当做补品吃掉。
“不了,我这半辈子,太苦太苦了。如果不是……”也许是快要死了,林显贞觉得脑海里那些褪色的记忆突然鲜明起来,她的脸上露出一个少女一般灿烂的笑容,突然很想讲讲那些过去的事情。
她叫林显贞,这是景文的姥爷特意请私塾先生给取的名字。从这么郑重的取名就可以看出,她在家里还是很受重视的。所以,在别的女孩子早早下学帮衬家里的时候,她还是顺利上完了初中。
在初中的时候,她认识了一个思想进步,意气风发的进步青年,或许应该说少年。他叫王盛川,有着一双刀剑一般锋利的眉,笑起来就像夏天的阳光一样热情,于是轻而易举的就俘获了她情窦初开的少女心。
年龄相当,情投意合,门当户对。顺理成章的,毕业后两人就订了婚,只等着到了年龄就结婚。订了婚在乡下看来就是一家人了,所以林显贞也经常到王家走动,很得王家老人欢心。
就在两家开始商讨婚期的时候,朝鲜战争爆发了,很快美军越过三八线,严重威胁到了我国的安全,王盛川毅然决然的告别父母和未婚妻,主动报名参加了志愿军。
王盛川跟林显贞约定,等这场战争结束,回来就跟她结婚。如果三年之后他还没有回来,林显贞可以另择良人。
这场战争打了两年零九个月,恰恰不足三年。然而,王盛川年轻的生命却永远留在了那片土地上。
伤重弥留之际,他给家人写下了最后一封信。让父母保重身体,让弟弟代他孝敬二老。最后提到林显贞,让她不准做傻事,否则就是辜负了自己和战友们的牺牲和付出。
王盛川说,只允许林显贞为他伤心一次,然后尽快忘记他,去寻找自己的幸福。
林显贞花了整整两年的时候,才逐渐走出了失去爱人的阴影。此时已经23岁的她,在农村已经是一个老姑娘了。
林家父母顶着巨大的舆论压力给了女儿两年的时间,这时终于提起了结婚的话题。他们认为,女儿家终归是要有个归宿的,不然等他们百年之后,兄弟各自都有自己的家庭,还有谁来照顾她呢?
这两年来,她无数次想要追随王盛川而去,只是她忘不了王盛川那句话,也放不下日渐年迈的父母,浑浑噩噩了两年,终于清醒过来了。
她决定,从此以后,把王盛川放在心底,好好开始自己的新生活,对爹娘找人给她说媒的事情也不再排斥了。
她会努力爱上她未来的丈夫,生儿育女,平安幸福的过完这一辈子,不辜负那些年轻的战士洒下的热血。
当时王盛川去前线后,她经常去看望他的父母。来往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同村的王永平看到了,上了心。
盛川牺牲之后,王永平好几次托了媒人去提亲,一次次被拒绝也没灰心,就是跟家里硬挺着不找别人。
她从悲伤中走出来后,对王永平也多了几分理解,也有些感动。在媒人再一次登门的时候,她点头了。
真是一段孽缘。她婚后也努力去做一个贤妻良母,努力试着去爱上他,努力不去想盛川。可是王永平却对她那一段死去的感情耿耿于怀,一次次的殴打,打破了她所有的努力。
如果不是盛川临终的那番话,如果不是放不下景文,她早就死了。只是没想到,景文会这么傻,居然以为没了他,她就能活下去了。
不过也好,现在他们母子在另一个世界团聚了,老天总算眷顾了她一回,对她不算太残忍。
“景文,妈妈很快就来陪你了。你们赶紧走吧,我不能死在你们面前,别让人说闲话。”林显贞的声音越来越弱,已经气若游丝。
陈瑜默默地揭下景文身上的符纸,打开门对外面的人说:“你们再看一眼吧。”很快就看不到了。
这个结果并不出大家的意外,只有王永平接受不了事实,挣开拉着他的人就朝房间跑去,他不要跟显贞分开,他要她一直陪着他。
“咱们先回去吧。”王金兰跟王永平本家的几个长辈说了几句话,就叫陈瑜一起回去。人要没了,这边也没有他们的事了,还是回去吧。
被一群人围在床前的林显贞,慢慢的合上了眼睛,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安详。景文紧张的盯着林显贞的身体,直到看到一个影子由浅变深,才放下了心。
“妈!”景文撇撇嘴,忍住想哭的冲动,一头扑进了林显贞的怀里。
然而,林显贞却看着门口,呆住了:“你,你……”
“是我,我是盛川。显贞,我在奈何桥上等了你十六年,终于还是等到你了。”一身军装的男人朝她伸出手,露出一个让林显贞再熟悉不过的灿烂笑容。
林显贞捂住嘴不敢相信:“真的是你……”
“妈!他是谁,为什么说来接你?你不要我了吗?”景文紧紧抱住林显贞,充满敌意的看着军装男人。
林显贞赶紧安慰儿子:“不会的,妈怎么不会不要你。你听妈说,他是……”
“我知道他是谁,他来找你了,你一定不会要我了,你跟他走吧,我去找神婆婆姐姐!”王景文打断林显贞的话,转身就飞了出去。
陈瑜和王金兰刚走没多远,就听到后边突然传来王景文的声音:“姐姐,神婆姐姐,等等我,我跟你一起走!”
“景文,你要做什么?”灵魂状态的林显贞飘过来拉儿子,后面一个军装男人也默默跟了上来。
看着身边的两大一小非人类,还有周围的路人,陈瑜没有说话,一直走出村子,到了无人的大路上,她才问道:“这是怎么了?景文你不跟你妈在一起,跟着我做什么?”
“对啊,景文,你不要给别人添麻烦,跟妈妈在一起不好吗?你平常不是说,最喜欢妈妈了吗?”林显贞也趁机劝儿子。
“我不要跟这个野男人在一起,他等了你16年,你跟他走不就行了,还管我做什么?神婆姐姐,你就留下我吧,以后你去抓鬼的时候,我可以帮忙的。”王景文赌气跟林显贞说完,就开始求陈瑜。
林显贞听到陈瑜是神婆,迅速把王景文拉到怀里,不安的看着她。军装男人走到母子俩前面,开口问道:“你是神婆?怎么跟景文认识的,想做什么?”
“神婆姐姐是好人!是我找她帮忙的。”王景文连忙跟林显贞解释,并且把陈瑜以前做过的事情也说了一遍,这都是他听别的伙伴说的。在他们这一界,神婆姐姐就是个救苦救难的大好人。
军装男不好意思的冲陈瑜笑笑:“对不起,我们误会你了。”他这一笑,真是神采飞扬,让陈瑜的眼都被闪了一下。
林显贞看到陈瑜的反应,先是跟着笑起来,然后又黯然下来,不自觉的离军装男人远了一点,失落的说:“我老了,你还是这么年轻。”
“妈,你才不老,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女人。”王景文瞪了一眼男人,就小大人一样安慰林显贞。
陈瑜这才确定,军装男人就是林显贞那个死在战场上的未婚夫。想起先前的疑问,她悄悄问景文:“你变成这样之后,就没有发现他?”
“没有,他说他以前在地府,不方便出来,这次是特意来接我妈的。”王景文耷拉着脑子无精打采的说。
这倒是稀奇,按理说这人早该投胎了,没想到还在地府等着生前的情人。不过看他能卡着时间来接林显贞,说明这人在地府混得应该不错。
回到陈家,林显贞避开景文来找陈瑜:“小瑜,你能不能帮我劝劝景文,他非要留在这里,不跟我们走。”
“他大概是接受不了那个叔叔吧?我劝有用吗?”陈瑜看了一眼门口一大一小对峙的两个男人,揣测道。
林显贞也十分为难:“盛川他在地府谋了一份工作,这次上来也是为了接我,回去以后轻易就不能上来了。他等了我十几年,我怎么能辜负他?但是景文是我亲生的孩子,我也不能丢下他。”
手心手背都是肉,割掉哪一块儿她都疼。
在地府谋了一个差使?这王盛川挺能耐啊,果然不出她所料。不过陈瑜不明白的是,王盛川既然这么有能力,怎么还能眼睁睁的看着爱人在人间受苦?
不过,眼下还是要先解决景文这个小鬼头的问题。他先前不是还说让林显贞离开王家,找个好男人嫁了吗?这回有了个对他妈这么痴情的男人,他怎么又接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