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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宅。
柳月城把新熬制的药倒到碗里,等它温凉的过程,打来了热水,把躺在床上的萧宁哲衣襟解开,给他擦拭身上的伤口。
忽然,他看见一股青黑色的瘴气集中在萧宁哲的左腰处,那是九肠渊的毒素,一直没有被排出去,只被压制到了这个地方。
给他擦拭完血迹后又找来绷带包扎,唉,这才拆绷几天呀,又要裹回去。
萧公子一个这么仪态风雅的人,居然也如此好战……
柳妙清在他身边站着,自从柳小妹经历了那事之后神情一直恍惚,时常疯癫,但挨着他和柳爷爷时却很平静乖顺,当然,也只有夜里是这样,白日里谁来都会惹到她。
“他……是谁?”柳妙清盯了萧宁哲半响,主动问。
柳月城一听妹妹说话了顿时激动道,“他是你的病人呀,萧宁哲,萧公子,也是你的心上人。”
柳妙清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看着萧宁哲旁边被取下来的翡翠玉佩,有几分好奇。
柳月城叹气,给萧宁哲弄好后就出去了,屋内只剩两人。
萧宁哲是半夜苏醒的,他按住浑浑噩噩的头,缓缓坐起来,煤油灯还在窗台上点着,柳妙清独坐在窗户边玩着一个红色的东西。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身体,果然又缠了绷带,疼痛感很强。
他坐了会儿,记起来发生的事,黄昏之际白矜矜告诉他,有刺客要杀他,还她被他们控制住了,要她带他去送死。
他本不信白矜矜,但白矜矜给他看了那瓶药粉,他一眼就认出那是天衣楼的东西,是萧琛的人。
白矜矜并不想伤他,提出两人将计就计把那群人一网打尽,他以为白矜矜身上还有箭,便答应了,结果到了目的地一战起来,才发现白矜矜啥也不行,只能给他分担火力。
不过也足够了,一对一他还是有胜算,与他交手的那人如果猜的不错应该就是天衣楼楼主路天衣,是萧琛的亲信,萧琛居然派他来杀他,看来势必想在他回宫之前除掉他,只可惜他命不该绝,纪寻突然出现,替他镇住了他们。
刺杀没有成功他们必定还会重来,萧琛是个心狠手辣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和他一样,否则也不会与他斗了这么多年。
他也该找时机离开这里了,这一次没有其他人赴死,下一次,他身边的人很可能就会遭殃。
思绪收回,萧宁哲下床,拢了拢长发,瞥向柳妙清,忽然看见她手上玩弄的东西,心一惊,是他的翡翠玉牌,还有一块缺了一半的翠玉牌。
柳妙清把那翠玉牌搭在他翡翠牌的红色一边,这下远远看过去,两块翠玉牌竟刚好拼接成一块完整的翠玉牌。
似乎……这样才是一对。
萧宁哲走过去,紧盯着那花纹棱角都可以完全重合的玉牌深深皱眉,怎么会这样……
他看向柳妙清,“妙清,这半块玉牌是你的么?”
柳妙清不理他,自顾自继续玩玉牌,萧宁哲眼眸愈深,抬手抚上她的头顶,然后把那两块玉都拾入手中,“妙清,时候不早了,该去睡觉了。”
*
白矜矜是被冷醒的,当然,整夜她都处于半醒半睡的状态,一股冷风吹来,她就全身泛起了鸡皮疙瘩。
清晨的白溪镇炊烟袅袅,山头紫青色的雾气像仙女的披纱,朦朦胧胧,又像棉花糖丝。
白矜矜承认自己是饿了,从昨晚开始她就没有吃东西,肠胃都绞在了一起,连步履都是虚的。
她感觉自己就像个叫花子,挨家挨户贴着墙去闻那充满油气的味道,不知不觉就馋涎欲滴,好饿啊……饥饿真的能使人忘记悲伤,至少此刻她只想胡吃海喝。
走了一会儿,她到了秦沛的家,此时他家大门紧闭着,但能够闻到酱鸭的香味,她吸溜一舔嘴角,正准备敲门,忽然,一个惊怪的女声从她背后响起,有些熟悉。
“白矜矜!是你!白矜矜!”
白矜矜转头,就见着了她一点也不想见的人,徐老妇。
那甄氏都死了,只留徐老妇还苟活着,她对她的恨意必定不浅。
白矜矜下意识就遮住脸,掉头就走。
但徐老妇怎么可能放过她呢,立马尖起嗓子大吼大叫,“白矜矜在这里!白矜矜在这里!乡亲们快出来抓人啊!白矜矜这个妖女现身啦!”
此言一出,没过几秒就陆陆续续有街坊出来,“在哪儿?在哪儿?”
徐老妇一指,“她往那边跑了!”
那边正是白溪镇,这蠢女子连逃跑的方向都搞不清!
秦沛原本正在蒸酱鸭,突然之间就听见了院子外边吵吵嚷嚷的声音,他细细一听,便听到了白矜矜三字,白矜矜被镇民发现了?得赶紧去跟纪寻讲。
他昨夜就知道纪寻回来了,本想去拜访,但碍于天色已晚,事不宜迟他匆匆出门。
绕了几条田埂小巷,看见了那方小院,他急切敲门,喊道,“纪寻!纪寻!”
没过多久,门开了,但开门的居然是‘白矜矜’,他愣了愣,呆在原地片刻,纪寻走了过来,看着他,“怎么了?大清早的。这位是白晶晶,三日的晶。”
秦沛反应过来她不是原来那个白矜矜,诧异还缭绕在心头,但顾不得其他了,立马对纪寻道,“白矜矜被那些镇民发现了!你赶紧去帮帮她!否则皮都要被刮了!”
纪寻下意识皱眉,“什么意思?白矜矜为什么见不得人?”他并不知道这些日子在白矜矜身上所发生的一切,以为是小溪的事还没有处理完。
秦沛哎呀一声,挠了挠头,“这事说来话长……”他把这些天发生在白矜矜身上的事都讲了出来,纪寻越听眉头皱的越深,他仅短短离开不到一周,竟发生了这样的事,他忽然想起昨夜白矜矜哭的如此令人心疼,原来……在她心里已堆积了太多沉重的东西。
而他与她的谈话,仅是河涨崩于堤的豁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