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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过后,楚识琛整合了亦思现阶段的项目。
为了对照效果,他把签约三个月内、半年和一年的项目,各挑出一部分,移交给客户成功部继续售后。
双方交接,楚识琛请吴主管来到部门,顺便做了一场内部的小型交流。
关于CSM的售后方式,横向和纵向,覆盖全面且深入,销售部了解就会明白,如果他们按照同一标准,工作量至少要翻倍。
项樾和亦思的业务融合是大趋势,各项标准都在慢慢统一,先进的要学,落伍的要改。
楚识琛希望大家理解,他的决定是为了业务程序更规范,减轻销售部的压力,从而专注于“销售”本身。
另一个层面上,他刚上任,群众基础有限,正是聚拢人心的时候。
这一举措,远看有利于亦思的长久发展,近看有利于部门业绩,支持他的人自然占据大多数。
其他人也挑不出毛病,扭转态度只是时间问题。
交流结束,楚识琛陪吴主管到电梯间,感谢道:“让您百忙中抽空过来,实在是添麻烦了。”
“楚总监别客气。”吴主管说,“双方一起探讨嘛,我也可以掌握项目的程度,后续跟进就容易了。”
楚识琛道:“那以后就拜托您多费心。”
吴主管是机灵人,尽管他对亦思的情况不太熟,但楚识琛在公司里人人皆知,是饱受肯定的,如今又是项明章亲派的总监。
电梯到了,吴主管说:“楚总监放心,我一切有数。”
楚识琛回办公室,把售后的推进情况写成报告,打印出来给项明章过目。
不算扑空的那一次,这是楚识琛调部门后第一次踏足总裁办公室,一推门,习惯性地叫了句“项先生”。
项明章抬头,拿着腔调:“楚总监,有何贵干?”
楚识琛似笑非笑,走到桌前递上报告,说:“和吴主管完成交接了,项先生签个字。”
项明章拿钢笔,上午开会用过,墨水不足,他夹在指间摆弄:“稍等,我让冯秘书来一下。”
楚识琛将内线座机推远,让项明章够不着,他绕过桌子拿墨水瓶,“当”地一放,说:“这点小事也要劳烦秘书,架子会不会太大了?”
项明章仰头道:“没办法,被以前的秘书惯得。”
楚识琛夺下钢笔,利索弄好,也就他敢明目张胆地催促:“快点签。”
项明章签完问:“这周六有空吗?”
“没有。”楚识琛干脆地说,“正在接触一家医药公司,周六要见客户。”
项明章闪过一丝失望:“知道了。”
楚识琛没有久留,拿上文件离开,经过秘书室,冯函正在忙,不过忙中有序,已经适应了秘书一职。
楚识琛三番两次吃醋,在项明章面前是情趣,一见到冯函本人,他只想到自己做秘书的那段光景。
第二天,楚识琛订了一盆绿植送到秘书室,也是开花的剑兰。
当初项明章送剑兰给他,出于纯粹的赏识,他送给冯函,节节高升,是一份新旧接棒后的鼓励。
在项樾通信宽广的园区内,若干部门,职员无数,每个项目挑战不断,竞争也无处不在。
抛却私人的情感,上下级或同事之间的互慰很珍贵,楚识琛一路走来收到许多,所以他不吝于向别人表达。
随着售后工作的转移,销售部更有余力。楚识琛趁热打铁,对人员分配重组,为每个组制定了合适的规划。
御下讲究“恩威并施”,他既周到、尽心,又严格、公正。
办事或用人,楚识琛做什么都志在必行,一旦提出就会做到。
大家钦佩楚总监的能力,而在李藏秋眼中,楚识琛的果决是强势,进取是霸道。
两人身为上下级,每逢决策冲突,楚识琛从不肯退让,李藏秋对他的不满越积越深。
回到家,楚识琛额外留心家人的动态。
情人节后,楚识绘和李桁的关系得到缓和,正好开学了,李桁偶尔接送她去学校。
晚上一家人吃晚餐,楚太太旁敲侧击地问:“小绘,你和李桁最近怎么样啊?”
“没怎么样。”楚识绘说,“之前都忙,现在他有空,联系我比较多。”
楚太太道:“那你呢?”
楚识绘实话实说:“我还没空。”
楚太太笑道:“真搞不懂你们,那李桁找你,你又没空,他不闹意见哦?”
李桁学聪明了一点,意识到吃喝玩乐不能勾起楚识绘的兴趣,借着筹备设计展,他主动提出帮忙。
楚识琛没作评论,只道:“李桁办公司主业务,技术方面的事,你需要请教的话可以找森叔。”
楚识绘语气炫耀:“森叔简直是我的第二个导师,我不问他,他都要来问我进度。”
楚识琛笑了笑:“那李桁是帮你什么?”
设计展要自己找场地,租借、布置、统筹,一堆杂七杂八的琐事,楚识绘说:“他想帮我找地方,还有增加人手,不过我没答应。”
“嗯,需要的话可以跟我说。”楚识琛道,“我最近和李叔叔在工作上有点争执,你这边要是麻烦李桁,怪尴尬的。”
楚识绘一点即通:“我明白。”
星期六,楚识琛约了客户饮茶。
那家医药公司叫凝力,上市企业,三年前曾公开招标做CRM系统,可惜亦思当时下坡得厉害,败给了竞争对手。
今年凝力医药想做一次全系统升级,改善多模块的联结缺陷。总经理姓曹,随和健谈,是个实干派。
楚识琛参加过的应酬很多,这是第一次单独和客户见面,他和曹总约了一个小时,谈得投机,延长了近三十分钟。
会面结束,曹总先走了。
楚识琛看了眼手表,时间还早,想起项明章问过他今天是否有空。他拿手机打给项明章,响了许久,快自动挂断时终于接通了。
手机里传出项明章剧烈的喘/息,一下接着一下扑进耳朵,还有嘈杂的人声,楚识琛愣道:“你在做什么?”
项明章言简意赅:“俱乐部,打拳。”
楚识琛听着粗/喘声,莫名口干,他饮下杯底的冷茶,说:“我见完客户了。”
“那你要不要来找我?”项明章故作失意,“我刚才被人打了。”
楚识琛不信,但茶水喝多了,口中清苦,他想的是俱乐部的巧克力,答应道:“好,你等我。”
司机送楚识琛到俱乐部,周末人稍多一点,搏击馆在六楼,一共三个训练厅。
挥汗如雨的地方,装修是纯白色调,红线点缀,看上去干干净净,沙袋水袋固定靶,大小擂台,还有放松肌肉的按摩室和冷饮吧。
楚识琛走进最大的一个训练厅,寂静空旷,完全不似通话时的喧嚣。
项明章正在休息,上身赤/裸,肌群在剧烈运动后充血,愈发分明,双手被拳套闷得泛红,凸起的青筋从手背延伸至小臂。
楚识琛没见过项明章这副状态,感到一股纯粹的、力量上的吸引。
走近了,他看清项明章腰腹间的淤痕,立刻摸上去:“我以为你开玩笑的,真的被人打了?”
今天有会员搏击赛,项明章接电话的时候刚下擂台,说:“互殴。”
怪不得听着那么乱,楚识琛关心道:“要紧吗?”
项明章气息稳定,说:“没事,很正常。”
楚识琛环顾四周:“现在怎么没人了?”
项明章道:“为你清场了。”
楚识琛没反应过来,项明章已经递上一副拳套,看来真打算让他练防身术。
楚识琛本来不想练,此刻身临其境,又被项明章散发的荷尔蒙迷惑,激出一丝蠢蠢欲动的兴趣。
他无奈地笑了一下,脱掉西装领带、皮鞋袜子,将衬衫的领口和袖口都解开,项明章帮他戴拳套,身体带着运动后的热气靠近。
楚识琛问:“跟你打吗?你受伤了。”
项明章道:“你的意思是我招架不住?”
楚识琛能屈能伸:“是我招架不住,那你下得了手吗?”
项明章说:“商场无父子,擂台无夫妻。”
“不要胡说八道。”楚识琛抬手肘,蹭掉项明章腮边的汗,趁机端详这张面孔,“会打脸吗?打花了我怎么上班?”
项明章嗤笑:“话这么多,你害怕?”
墙边的屏幕在播放比赛,楚识琛戴好拳套,模仿选手的动作互相一碰:“我怕天赋异禀,吓着你。”
四方擂台,白地红绳,正上方的吊灯亮得刺眼,楚识琛的感官中尽是新奇,垂着双手不懂要摆出防御的姿势。
项明章却不提醒,突然出拳。
楚识琛骇然一惊,堪堪躲过,不忘维持表面的镇定,说:“我见了凝力医药的曹总。”
项明章配合地问:“谈得怎么样?”
“挺顺利的。”楚识琛移动步伐,仿佛游刃有余,“下周约好了,双方的团队会正式接触。”
项明章跟着挪动,保持攻击又是一拳,说:“亦思一直深耕医药领域,这个项目属于舒适区。”
楚识琛没躲开,吃痛挨了一下,蹙眉说:“这些年客户流失,今年稳下来,口碑和市场份额一起往回抓。”
项明章忽然问:“跟李藏秋怎么样了?”
楚识琛微喘:“不太和睦,我在公事上故意刺激他,针锋相对了几次。”
说话间,他被项明章的进攻逼得连连后退,扶住围绳才没摔倒,继续说:“他一向表面大度,不知道能忍多久。”
项明章退回擂台原点,说:“好了,热身结束。”
楚识琛一愣:“什么?”
项明章正式开始,脸色一沉,无半点玩笑的神色,挥拳凶狠,踢腿猛急。
他使出招招到肉的力度,再戛然收敛,不舍得落在楚识琛的身上。
而楚识琛阵脚大乱,跟不上节奏和动作,闪躲之间就无暇攻击,他听见自己在喘,心脏在怦怦直跳。
迎面一记勾拳,带着风,楚识琛紧紧闭上了眼睛。
拳头没落下,项明章半路换了招式,他伸腿别住楚识琛的膝弯,用力一勾把人撂倒在地。
楚识琛失去平衡,身体后仰,睁开眼是明晃晃的灯光,项明章托着他栽下来,“咚”的一声,一齐跌在了擂台中心。
他胸膛起伏,抬手在项明章的心口敲了一拳,总算占到一点便宜,说:“你赢了。”
项明章道:“擂台赛六个回合,我连胜了五回。”
楚识琛累得躺平:“最后一回为什么输了?”
“因为你给我打电话,我分心了。”项明章道,“挨了第一拳,不等反应就来了下一拳,接二连三,一旦落于被动就很难反击成功。”
楚识琛霎那明白了什么,锐利地说:“主动权至关重要。”
搏击如此,别的事情大概也一样。
游艇爆炸,被跟踪,这些问题一天不解决,他们就处于被动,不知道暗藏的危险是一根针,还是一把刀。
项明章在乎楚识琛的安危,楚识琛在乎楚家人的安危。
“坐以待毙不是办法。”项明章的伤处隐隐作痛,起身说,“我们应该再主动一点。”
楚识琛站起来:“那需要从长计议,一步一步来。”
“第一步,”摘下拳套,项明章又闷了满手汗,“先陪我去洗澡换衣服。”
楚识琛无言:“然后呢?”
项明章问:“还要不要吃巧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