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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当竭尽全力。此事不仅要查,而且还要查个水落石出,不然我祁王府难辞其咎。”
“那是一定,那是一定。”徐圆之抹了抹额上的汗。
钟佩走到柳思怀面前,小声的问:“尚书大人,这之前,令千金可跟人有过什么过节?”
“过节……”
柳思怀攒干脸上的泪,蹙着眉用力想。
柳衍性子温柔,素来与人和睦,即便有过节,也绝对到不了仇杀的地步。
他暗暗怀疑,此事是祁王做的么?如果是他做的,在自己府里杀人,未必太蠢了些。
可不是他做的,又会是谁呢?
难道还有别人还想来干预这桩联姻不成?
退一万步说,就算不是祁王做的,但柳衍到底是不明不白的死在了他府里,他逃不了责任!
柳思怀一时想不到真凶,便把祁王当做罪魁祸首咬牙切齿的恨着,可惜祁王是西域的主子,皇帝都不敢拿祁王怎样,他当然敢怒不敢言。
钟佩见他苦思良久,没个眉目,于是又问:“那尚书大人,那您自己跟人有没有什么过节?”
柳思怀蓦地悄悄的瞥了一眼顾扶威,很快又收回目光来。
之前他送礼被退的事情,算不算过节?
他纠结了一阵,始终讲不出口。百官巴结祁王这件事,叫皇上知道了,皇上就不悦了好一阵子,现在再提,肯定又惹皇帝不快。
再者,退礼以祁王的性子来说,并不是件大事。他冒然抖出来,免不得要被人说成是心胸狭窄,小肚鸡肠。
于是他继续苦思冥想。
但他在朝为官,一向小心谨慎,思来想去也觉得从未跟人有过什么深仇大恨。
如果非要说有过节,那柳凤显纠缠离盏,被祁王当场逮住,差点要了小命这件事,就算是最大的过节了!
可这件事,他也不敢说……毕竟是他儿子不矩在前!且最终顾扶威也没有动手。
说出去,他儿子的前程就完了,他总不能失去了一个女儿,再搭上一个嫡子的前程!
“柳大人,你再好好想想。”
柳思怀捉着袖子,突然道:“有有有,小女前不久的确得罪过一人。不过,不知和今日之事到底有没有关联。”
诸人顿时都来了精神,倾耳以闻。
柳思怀张了张嘴,似乎觉得此事太过丢人,憋屈着迟迟没开口。
“事关人命,蛛丝马迹都不可放过,柳大人只管讲来。有没有关联,就交给下官去查。”钟佩道。
柳思怀咬牙。
也罢,这件事情最终还闹上了公堂,京城里的人早就当笑话一般,贬损一通了。
破罐子破摔,没什么好遮掩的。
柳思怀恨道:“前一阵子,犬子瞧上了长风药局家的一个庶女。”
“父亲……”柳凤显扯了扯柳思怀的袖子。
柳思怀甩开他。
“我派了冰人去离家说媒,样样都谈妥了,连聘礼都理好单子了。但此事这庶女并不知道,我家小女便上门,拿着聘书和礼单告知于她,哪只这庶女性情打发,大骂我女儿一通不说,还打了我女儿的贴身侍女,把礼单给撕了!”
“什么,竟有这种事?”
“一个庶女敢这样羞辱柳家的千金?”
席下诸人闻言皆惊。
顾扶威偏转头来,横剔了柳思怀一眼。
“你说的这庶女是谁?叫什么名字?”钟佩问。
“离家的二女儿,离盏。”
不远处,太子握着杯子的手一紧,紧盯着着当前的场面。
“父亲……您别说了,这件事怎么会同离小姐有关?”柳凤显拉着柳思怀。
柳媚如狠狠瞪了柳凤显一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帮着她说话!我看你是被她迷瞪眼了吧!”
钟佩低低眉,默不作声的迎上了太子的眼色,随后形神一变,上前一步安抚道:“绪王妃和柳公子都不必太激动,柳大人只是提供了一个线索而已,具体有无关联,下官和徐大人定会查明。”
白照芹隐约听见柳尚书提起“离盏”二字,精神突然一振。
白采宣在黄家戏院,就受了离盏和祁王的欺负。
当晚回来,白采宣的脖子掐得跟乌龟的脖子一个色,连着几日说话都是哑的。
白照芹气得不行,可因白采宣和太子是暗地里的相好,此事就不好明面上追究,憋了一肚子怨气,最终只把太子埋怨了一通,逼得他赶紧把白采宣娶进东宫去。
但白家这股气,是一直没消的。只是白家不敢拿祁王怎样,私下里为难离盏,又怕传出去,会给白家背个以官压民的骂名。
眼瞅着白采宣的婚期快到了,白家才生吞下了这口气。
可现在,却突然来了个机会。
祁王平日里爱护短是吧。
这回死的人是柳衍,是皇上暗地里定下的祁王妃。
然而祁王和那小医女的那点暧昧,诸人又不是不知道。
柳思怀提出柳衍和离盏既有过节,虽然没有指明祁王和小医女的关系,但诸人心里都会自觉的添一条可疑的罪证,离盏便更有行凶的可能。
祁王以前惯爱护犊子。
可是这回他若再帮离盏说话,那便愈发证明他二人关系匪浅,离盏因妒行凶的嫌疑就越大。
如果祁王还有理智,如果他心里真装得有离盏,这时候缄默不言才是上举。
上一回在黄家戏院,祁王让他们白家哑巴吃黄连。
这一回,也叫他尝尝什么叫百口莫辩,爱莫能助的滋味。
于是,白照芹起身也围了过去。
“钟大人,您一定要把离盏带回大理寺严加讯问。那厮性情狡诈多端,明明是她骗得我弟弟欢心在先,等到我弟弟要以正妻之礼纳她入府,她又嫌自己是妾的身份,不肯相受。她心里一定是埋怨我们,以为我们在我弟弟面前说了什么不好的话,扭转了我弟弟的心意。她还曾指派他们离家的家丁在我们柳家门前泼狗血!可她自己就是一个庶女,哪里有做正妻的资格?此事又是我妹妹去说的,她肯定怨死我妹妹了!”
太子握着被子的手一紧再紧。
钟佩不动声色的和顾越泽交换了眼色道:“绪王妃,案件不能光看动机就论罪。离盏的事情,下官已经知道,自会派人查明。”
“本王没有邀她来生辰宴。”顾扶威突然插话,诸人同时惊愕的转头看向他,只见他淡然又说了几个字。
“她不在这里。”
太子盯着顾扶威看了一眼。
白照芹脸上也笼起几分的阴霾。
顾扶威虽是在替离盏说话,但这话里却意在撇清他二人的关系,着实狡诈。
“你听,王爷说了,离盏并没有受邀赴宴。或许这关联并不大。”钟佩解释道。“有没有必要抓人盘问,还需进一步了解。”
柳媚如起得面皮子直抖,奋力拨开搂着她的绪王,露着白牙诘问着:“钟大人,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她不来就没有嫌疑了么?她即便不在宴席,可是她有手有叫,可以偷偷闯进来啊!”
顾扶威:“祁王府墙高一丈五尺,墙外无一株草木,不会武功的人要架梯子才能进。蒙面人进来行了凶,片刻之后就遁逃无影。敢问,如果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小医女,爬进来就算她架了梯子,可逃出去呢?”
绪王妃再次被问结巴了。“祁……祁王府这么大,凶手说不定还在其中!”
“不无可能。未免绪王妃觉得本王包庇,所以搜查王府之事,已经由徐大人代劳了。刑部办事,向来疏而不漏,相信很快就有结果。”
其实顾扶威说着说着,还是偏袒起了离盏来,诸人都不是傻子,只是他说的话实在让人信服,找不到半点可以反驳的地方,柳家人便不敢再吭声。
这时,白照芹走上来,向正焦头烂额的皇上面前揖了一礼。
“白爱卿,你有何见解?”
“皇上,此人敢在祁王殿下的生辰宴上行凶杀人,实在胆大包天。死者又是重臣家的千金,兹事体大,臣建议,凡有嫌疑者都该带到大理寺严加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