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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了吧,吃点儿东西。”他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转过脸来,深邃的眼眸无比的温柔。
这时的他,哪里还像一座冰山?
是春山忽然吐露了无尽芳绿,是霞光霎时掀开了云痕万里,是烟水散尽间一朵蓬莱仙葩独绽,艳冠世间万物,却独对她一人温暖微笑。
俞团团怔怔地看着他,一股无边暖意自心头蔓延开来,欢畅游走在四肢百骸里,滞重的身体忽然轻飘飘的像朵云,一时竟忘乎所以。
风云烈看着女孩那呆呆萌萌的小模样,心里软得不行,那小脸上斑驳晶莹,还残留着可怜兮兮的泪痕,他抬手,怜惜地轻轻拂去。
“吃吧,我开车。”他柔声说道,随即转身发动车子。
“……哦。”俞团团依恋着他掌心里的温度,有些不舍地看向他握着方向盘的大手,半天才应了一声。
车子调了个头,开回君城,渐渐越开越快,车内十分安静,俞团团的心却还是有些难安,抱着那个食盒,却迟迟没有打开,小嘴抿了又抿,眼尾余光朝身旁瞟了又瞟。
“风云烈……”
“嗯?”
被这一声温柔的回应鼓励到,小姑娘鼓足勇气开口解释。
“那个……我去酒吧跳舞的事,其实……”
“我都知道了。”
俞团团噎了噎,咬了咬小嘴:“你不要生气,我瞒着你……就是很怕惹你生气,可是又不得不帮朋友,我……我……你别再生气了,好不好?”
“我没生气。”
俞团团瞟了他一眼,撅了撅小嘴,还说没生气,昨天都不理我。
“酒吧那里,”风云烈忽然又说道,“不要再去了。”
俞团团转过头,盯着他好看至极的侧颜:“可是……可是小柔她……”
“让她到雄风去上班。”
“啊?”俞团团一懵,这思路跳跃太快,她一时转不过弯来。
“课余时间到雄风上班,日薪两千,我会让司廉安排。”风云烈一直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路面,淡淡说道。
俞团团眼睛顿时亮了:“你是说,你的意思是……”
“你们都不要再去那个酒吧,那笔钱慢慢还,不急,我给你朋友同样的薪酬,在我公司上班,又有司廉照应,不是更好?”少言寡语的男人,难得仔细地解释道。
仿佛有小小的星火自眼底深处绽开,女孩黑溜溜的眼眸中璀璨闪耀,漫天愁云散尽,那张先前还黯然无光的小脸,此时莹莹生辉,唇角边扬起大大的弧度,简直无法抑制。
“风云烈,你……”
“不饿吗?”
俞团团又噎了一下,那些感激的话语差点化为饿极了的空嗝,她咽了咽喉头,忽然又有些委屈娇气起来。
“怎么不饿?”她撅着小嘴诉苦,“我都饿了一天了,刚才走在路上都快饿晕了。”
“怎么不好好吃饭?”
“……”俞团团动了动小嘴,又抿住。
“再不开心,也不要这样惩罚自己,”男人清冷如冰泉一般好听的声音,温柔地在车内漾开,“作为一名合格的小吃货,人生信条应该是——天塌了也不能饿着自己。”
诶?
小姑娘忽然忍俊不禁,蓦地倾身过去,仔仔细细打量这个一本正经跟自己打趣的男人,他哪里像冰山了,明明也很幽默的,也很好玩哒。
男人仍然一本正经地开着车,对那张忽然凑到面前的小脸,以及那双骨碌碌打量他的眼睛,似乎始终无动于衷,只是几秒钟后,扶着方向盘的大手忽然抬起,将那颗小脑袋扳回正前方。
“既然饿了,还不吃点儿东西?”
俞团团努力抿住上扬的小嘴:“……哦。”
打开保温盒的盒盖,一股热腾腾的甜香扑鼻而来,小姑娘顿时觉得自己饿得快要魂飞魄散,小手已抢在大脑意识之前,迫不及待地捻起一块奶香糯米面饼,嗷呜一下咬了一大口,又软又香,好吃得又快要泪流满面。
“是你做的吗?”小姑娘口齿不清地问。
“嗯。”风云烈应着,终于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好吃吗?”
“好好吃啊!”小丫头吃得欢欣喜悦,小脸上甜蜜的笑容灿烂夺目,让整个车内都为之一亮,仿佛每一粒空气离子都被沁得清甜如蜜。
风云烈唇边不知觉地牵出一抹愉悦弧线,之前从君城赶过来接她时的那种紧张焦灼,早已被这弥漫四周的甜蜜因子融化得无影无形。
今天他正常时间下班回家,得知她早饭没吃好就走了,于是亲自下厨做了些她喜欢的甜点,可是过了晚餐时间她还没回来,直到吕大有有些担心地告诉他,少夫人一直没有打电话让去学校接她,他这才开始有些紧张起来。
想了想,担心她万一是在学校里排练,不好打扰到她,于是给云澈打了电话。
云澈查到俞团团的手机定位时,正好是她走出医院的时候,而且还查出她手机这一整天的位置都几乎在南郡。
风云烈顿时明白,小姑娘今天逃课了,也许其实是想逃避那些可怕的舆论,她躲去了南郡,晚上九点了还在那里没有回来,很可能打算在那里过夜了。
心中顿时焦急,连忙开了车就赶来接她,却没想到竟然在半路上看到她可怜兮兮地坐在雨地里,红着眼睛像只无家可归的小兔子,让他心疼得不行。
转过头又看了小丫头一眼,她微眯着眼睛鼓囊着小嘴吃东西的小模样,满足又愉悦,他的心顿时被充填得满满的,一丝淡淡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这一生,有她一直在身旁,乖乖地吃着他做的甜点,甜甜地笑给他看,就是他最大的满足。
其实,他所求的就是这么简单。
只是,她会相信吗?
因愉悦而明亮的眸光微微一黯,她直到现在都还是不信任他,总是提防戒备,不愿正视自己已拥有的身份,遇到困难时,她宁肯瞒着他,宁肯独自解决,甚至,宁肯相信一个愿意付给她高薪的黑道魔头……
小姑娘一边吃,一边看着手里的那一小碗法式烤布蕾,一边不由得感叹,这再好吃的食物,果然也还是要看人的,明明早上陶叔做了一模一样的法式烤布蕾,可她就觉得没有风云烈做得好吃,早上她只尝了一口就推开,这会儿她觉得自己能把这只碗都吞下去。
在车内甜甜的氛围里,风云烈暗暗叹了口气,挥开心中那一层阴霾,忽然说道:“你妈妈的事,我跟医生协商过了,过几天就可以把她转到君城这边来,以后你就可以随时探视她了。”
小姑娘喀嚓一声差点咬掉嘴里的小勺,惊讶地看向身旁的男人,有些无法置信,之前她还和医生说起过妈妈的事,那医生都还在暗示她交钱,竟然都没有告诉她,妈妈已经可以转院了。
“你……你什么时候跟医生协商的?”
“我经常都在跟医生询问你母亲的恢复情况并且协商转院的事宜,”昏暗的车内,风云烈羽睫微微一闪,幽邃眸光中淡淡一线嘲意,“估计是因为你母亲的花销很大,所以医院方面一直不松口,这两天我特意又咨询了国外那几位顶级专家的意见,他们看过病历后,说你母亲恢复虽慢,但转院是没有问题的,所以南郡医院昨天终于同意办理转院手续。”
俞团团怔怔看着昏暗光线中,身旁男人那长长羽睫和幽深淡静的眼眸,他一贯那么沉默寡言,如果不是她今天问起,她可能要到最后一刻才知道这些事。
原来他一直在关心着她母亲的情况,原来他在很多她不知道的时候,默默为她做了很多事,连她自己都没有过多地去询问转院的事,可是他却一直放在心上。
“风云烈……”一股热意冲入眼眶,心里早已洪流泛滥,哽塞住酸酸的咽喉,她张了张小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风云烈仍目视着前方,搭在方向盘上的右手却放了下来,轻轻将她的小手握在了手心里,像是已听到了那些她没有说出口的话语,玉琢般的手指摩挲着她嫩嫩的手心,就是他温柔的回应。
俞团团一直怔怔地看着他,车窗外偶尔晃过一盏路灯,一闪的光亮中,他完美的侧影一明一灭,峻峭如黑夜与白日交界处的峰峦,一半光明,一半沉暗。
一幕幕的过往如同浮光掠影,在脑海里翻出层层浪潮,撞击着她的心房,在灵魂深处回响。
于她,他是光明中的盖世英雄,是黑暗里的暗夜骑士,总是拯救她于危急之际暗黑之时,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已为她做了那么多,点点滴滴,汇流成河,一浪又一浪地冲击着她心灵的堤防。
原来他们之间,不仅仅只有一纸契约一份婚书,不仅仅只有她按下的那个小小指印,更多的,是他无声篆刻的印记,于沉默无言里深刻入骨,胜于任何流于表象的签字与印章。
而她呢,她又为他付出过什么?
俞团团沉默了,心房某处忽然微微的疼,想起初见时,他是那样孤远寂寥的极地冰山,而现在,他努力想要靠近春江彼岸,可她,却始终冷淡得拒他于千里之外……
等候在门廊下的祁伯,对自家少爷抱着少夫人下车的画面,已经见惯不惊泰然处之,下意识地跟了两步,便在少爷的吩咐下,笑眯眯转身,放心休息去了。
俞团团泡在热腾腾的浴缸里,又快要昏昏欲睡,心里想着不要再像上次那样睡着,意识却已随着朦胧的水汽而模糊起来,对于轻轻的敲门声和温柔的轻唤都无法做出及时的反应。
“又睡着了?”近在耳畔的清凉语声,终于撩拨到意识里最后一根清醒的弦,铮的一声弹鸣开来,荡尽朦胧水雾与模糊倦意,山水清明,波光如镜。
那对半掩的倦怠眸子蓦地掀开,于氤氲雾气中乌亮亮地睁大,瞪着俯身而近的美好身影,惊愣地凝固在了热水中。
半晌……
“啊!你……”回过神来的小姑娘顿时大羞,两只白白的细胳膊赶忙地遮掩着自己浸在水中的身体,却哪里遮掩得住,恨不得整个身体都蜷在一起。
“你你你……”小姑娘无处可躲,小脸爆红,连身体肌肤都艳若桃粉,“你怎么进来了,啊啊啊,不要看不要看,呜呜呜,你干嘛老偷看我洗澡……”
男人无奈直起身,雪融般温凉的眸光却仍坦然无愧地凝在她粉红的肌肤上:“我担心你又睡着了,还有,你没有拿内衣浴袍进来,一会儿要怎么出去?”
“……”蜷成一小团的女孩紧闭着眼睛,仿佛站着的那人才是被看光光的那个,“那……那你也不能就这样进来啊!”
“我敲了门,也喊了你,你没有回应。”
“……”俞团团噎住,大脑似乎出现过空白断层,她无言以对。
风云烈无声地叹了口气,展开手中拿着的淡黄色毛巾浴袍,闭上了眼睛:“热水里泡太久会缺氧难受,起来吧,我不看你就是。”
俞团团闻言,犹豫着睁开眼睛扭头看去,见他真的闭上了眼睛,浴袍被他双手展开,只等着她起身,就把她包进浴袍里去。
她小脸顿时又感到一烫:“你……你放下浴袍,我……我自己会穿。”
男人却不动:“我说过,今天不会再让你多走一步路。”
“……”俞团团抿着小嘴,知道劝不走他,只好妥协,“那你不能睁开眼睛。”
“嗯。”低低的一声,清润却又不经意的性感,似温水轻舔着耳廓,惹得小姑娘又红了小脸。
吸了口气,羞窘得盯着男人紧闭的眼睫,手在浴缸边沿一撑,起身跨出浴缸,赶紧靠进他展开的浴袍里,刚把手伸进袖子里,浴袍就被男人的大手一抄,严严实实地拦腰裹住。
他高大宽阔的身体,几乎能将娇小的她整个圈在怀里,隔着薄薄的衣料,几乎能感觉到他胸腹间壁垒分明的线条,能感觉到那强劲有力的心跳,触动着她纤弱的背脊,仿佛直钻入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