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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举考试是这样,八月县童子试,次年二月郡秀才试,八月州试,第三年春二月殿试。
这完成后,就停息三年,再次循环。
二月郡试,考场自在郡城,郡内七县童生在新年过后不久,就向着郡里而去,郡内南有大河,北靠北邶山脉,东临太平湖,平原、山、水三分天下,总体来说,南部平坦,耕地水道繁华。
平寿县在郡东北一角,山多地少,只有支流汇入河水,促成山货贸易,去往郡城路途不是太远,可没有河水之利,虽有官道,却要花两天时间,考虑着休息,还有十天就起程了。
族里送来引荐,考虑下雪影响,专门配了牛车,时间就充裕,叶青一早就带上芊芊起程。
寒风一吹,车夫一声吆喝,牛车就动了,二月春寒,路上基本上没有行人,牛车上建的篷子中坐着二人,不冷,很是暖洋洋。
牛车悠然而行,只听蹄踏在路上的声音,叶青回过望去,见着远处门口还有人望着,而整个叶府有着一些白气,核心隐有红光,这就是红宅气象。
叶家在县中算是大户,当年一门三举人,在郡里亦有点小名气,不过没有出得同进士,留下底蕴经过二百年已渐渐稀薄。
在郡中已是三流门户,没有多少关系可打点,能做得这些就是全部……
明白了这点,才明白叶子凡堂堂秀才,却甘心经营家族,功名虽佳,但家族内涵才是根本。
叶青思此,叹息而出:“剩下,还是看我自己。”
“公子又在嘀咕什么?”
“没什么,丫头。”
这样行程,第三日黄昏时,到入郡城时,距春试还有八日。
这时雪停,地上白茫茫一片,城墙连绵三十里,入了城,就见得主街上已清扫尽了积雪,恢复了碎石路。
郡城中街巷深深,居坊棋布,参差十万户人家。
灵眼望去,万千炊烟袅袅,气运一片黄色,并有几倍的赤气在下面。
人间此景,不输龙宫。
“去衙门!”叶青直接吩咐着,车夫应了一声,在寒风中渐渐行着,半个时辰后,见得郡太守衙,看着有些士子在侧门排队,又有甲兵把守,牛车一顿,就停住了,车夫说着:“小人就送到这里了,青公子快去报名,或许能赶在闭衙前取得考牌。”
叶青下了牛车,目光扫视了一下这座衙门,心里就一叹,感受着金黄色的气运不断吞吐,而门口石狮隐隐有着灵光,果和县衙不同。
芊芊也跳下车来,裹着厚厚外袍,自怀里掏出一份小小包裹递来。
叶青接过藏有必需文书的包裹,对车夫微点头,又望了望芊芊,厚重衣袍看不出身子,兜帽遮了靓丽眉眼,不至惹人注意,但还是吩咐她到车上等候。
没让她去找客栈,是习惯的安全防备,叶青宁肯麻烦,也不会丢弃这份谨慎。
值此文事,官衙金黄之气浩浩,威严如狱,无形镇压着邪祟,就连一些杰出士子,也只能乖乖亲自排队,这府衙前正是目前全城最安全地点,在明面上连太守也不得妄为。
过去排队,留意到门口甲兵,都身披硬甲,面容冷冽,带着煞气,显是上过战场见过血。
叶青收敛目光,入得衙门,排队报名处,一刻钟就轮到了他。
登记官员皆深色朱袍,是有正式品级文官,精力思维俱是上选,处理事情非常快。
接待叶青是个身形消瘦中年文官,头也不抬在纸上录:“姓名、籍贯、户档、童生印鉴、引荐信。”
“叶青,南沧郡平寿县人氏,户籍、童生印鉴与引荐信在此。”叶青取出了文书递了上去。
金光微闪,金鸡法器在印上一啄。
中年文官脸上肌肉不易觉察一抽,抬起来,就觉面前金黄气萦绕,定了定神,再视就是一个少年,面相略有些单薄,却有丝丝金黄气加身。
“是叶族的子弟!”这文官脸色平淡如水,毫无表情说着,只是登记了族名家世,取一只淡金色的考牌:“还是老规矩,日后进考场,以此牌为证,莫要丢失错漏。”
“多谢!”叶青恭谨接过,按礼退下。
中年文官眯起眼,有此金黄气者,郡里只有不到十户,这叶家没有听说过,不由暗自思量:“来者是谁,得了谁的眷顾?”
不过现在不是寻思的时候,只说着:“下一个!”
于是一人继续,这念头就暂时按了下去。
忙碌中,转眼就是夜色深沉,万家灯火。
中年文官留在府衙里,把最后一份卷宗校对完毕,才长长呼了一口气,在油灯下搁笔。
一位身着便服青年提着灯笼,自门外进来,见着哈哈一笑:“岚大人真是勤劳啊,这样晚了还在勤于王事。”
中年文官岚崇文,此次考官中资格最老一位,实际不算上级,就是相熟的才开着玩笑,当下笑着回应:“这几天下雪,事又忙,这才做得晚了,曾大人来玩笑了,不过这关系国家未来栋梁,哪敢马虎。”
曾廉闻言微肃,他也是考官中一位,彼此性情相投,虽年龄差距,有些理念不同,却彼此尊重。
只是换着委婉劝着:“国家大事马虎不得,岚大人,也要注意下身体,你家里离衙门这么远,今雪又下着,你怎么回去?”
“这就去你家罢!”岚云崇闻言不以为意,就说着:“借宿一晚就是了。”
曾廉闻言哑然,只是笑着:“既是这样,天不早了,跟我去吧。”
当下两人相伴而行,提着灯笼一路朝家中去,曾廉家里衙门并不算远,两人夜中行了不到一刻,到了家门。
当下都进了屋子,有一少妇见曾廉回来,连忙叫侍女备饭菜,被曾廉叫住:“夫人,你弄几份菜,再把酒温一下,我和岚大人坐坐。”
岚崇文就作面色惭愧:“我这酒鬼,劳烦了。”
“哪里的话,大人莫要如此说。”曾氏笑意盈盈应了,这是礼貌,不当真参与他们间笑谈。
身子转过,去了厨房温酒做菜。
不过片刻,一壶温酒,荤素菜肴,还有盆米饭,都被她亲手端了过来,热气腾腾,散着香气,使主客两人食指大动。
“冬日家中匮乏鲜蔬食材,且先用着,不够就与我说,我使婢女去买些。”曾氏解了素白围裙,俏丽面容上微有歉意。
岚崇文开始动箸,并没有见外,曾氏就退了去。
曾廉与岚崇文两人酒过三巡,眼花耳热,言谈开放了许多,两人本就是相交甚深,不然曾廉也不会夜邀,还使妻子相见。
一来二去,岚崇文就说到了今日下午叶青,叹着:“此子前来报名,拿着下面平寿县衙给的引荐信,本身是童生位格,这叶族我还依稀记得,却只是县里大户罢了,却哪来这金色气运?”
“而且我虽匆忙看着,但见此子秉性有些单薄,不知是哪位贵人赏识,加持如此……”
“童生,金气加持……”曾廉沉吟片刻,神凝气端,想了片刻,问着:“何许名字?”
岚崇文回想了一下,记忆就自纷杂文卷中清晰泛起:“叶青。”
“是了!”曾廉一拍手,声音拉长:“你道他是谁?”
“你消息灵通的很,却只会卖关子,快快说来!”
曾廉微微一笑:“前日里与你那《观太平》,记得没?”
“当然记得,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幸甚至哉,歌以咏志——这诗有贵气啊!”岚崇文点点头,突惊醒:“难不成压得龙殿诸士,独占鳌头者,就是此子?”
“你以为呢?此人家族不过庸碌,这郡里除了龙君,还有谁这手笔?”曾廉慢慢举杯饮着,目光沉凝:“此子以童生之身,受此气运加持,想必这秀才是不用说了,听说才年十五,这真是……”
这喃喃唏嘘里,却由叶青大运,想起了自身,意兴阑珊举起酒杯,一口饮尽。
帷幕人影微动,女声轻轻咳嗽一下:“夫君,记着明日监考,切莫久扰岚大人休息。”
这提醒使曾廉酒壶停顿,只得放下杯来。
岚崇文瞧着一叹,这人素有文才,一时冠绝郡内,万人所颂,却因气运屡次不中举,郁郁以秀才仕官,寄托文思青楼楚馆,每每酒后狂态,行举无稽,谁知其心中苦闷?
幸运的是官场失意,情场得意,娶了个贤惠女子,帮丈夫纠正一些。
“所谓宜家宜室之女,莫过于此。”只是心中暗赞,就叉开话题:“难怪我见此人本命单薄,却有外运加之。”
说到这里,岚崇文手中筷子抖了下,心中一道霹雳闪过:“我本是京都寒门出身,虽有薄才,积蓄气运耗时太久,屡次不中。”
“蒙佟大学士提拔,才得以中举,入此郡内作官,虽官位平常,但暗中结交搜罗人才加入阵营,是我之使命!”
“曾廉这寒门出身,受本地世家压制,气运有限,在科举中表现平平,官场起步位置就低,但仕官多年,却还能晋至八品……不论是光芒难掩,还是厚积薄,或者妻子旺运,都有着气运综合实力,值得结纳。”
现听得曾廉这一说,岚崇文就想着:“这叶青也算是潜运未,是不是可接触一下?能得,寒门派就多此一人了!”
“可有气运却难消受,导致考场中全面崩盘,见过就有不少……”
“龙宫加持金黄之运,本身只是童生位格,真能消受?经年读书明志的士子,胸中别有山河,还能以着胆略经验来承受,此子可只有十五岁!”
“未见得考场实力,不交上这一份考卷,单凭气运而论过早,郡试后再说不迟……”定下心来,笑着抢过曾廉手上的酒杯:“莫要喝多了,你这点酒量,明天还要不要上衙办差?”
说着,起身:“睡罢,我自去西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