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卢恩文字

颜凉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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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走过去, 和唐凛一起站在“诸神的黄昏”面前,犹豫着该怎么对这一发现下手。

    忧郁中分小卷发:“船板是死人指甲的话……那就把颜料刮下来, 洒到缺船板的位置?”

    崔战:“这点颜料, 还不够当鸟食。”

    探花:“也许颜料后面藏着其他线索。”

    和尚:“也可能一刀下去,再来个比冰霜巨人更难对付的妖魔鬼怪……”

    你一言我一语, 短时间内根本达不成统一。

    唐凛的刀已经落下去了。

    “沙沙——”

    刀刃擦刮金色颜料, 发出酥酥麻麻的声响。

    这下不用讨论了, 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被刮的那只“金手”上。

    反复刮擦几下, 金色颜料纹丝不动, 倒是有一刀刮得大了, 牵连到正常肤色的手腕, 肤色颜料落下一些碎屑。

    可是手腕颜料脱落后, 露出的不是底下画布,而是点点金色,看起来就像手腕被撒上了金粉。

    众人面面相觑, 顿时反应过来——不是画家在手上多加了一笔金色颜料, 而是画家忘记把手涂成正常肤色,所以露出了被覆盖在下面的真正图案!

    “还愣着干什么,”范佩阳率先拿出刀, 扫了众人一眼, “帮忙。”

    草莓甜甜圈、何律、周云徽、崔战:“……”

    “老板,我来了!”郑落竹一下子扑到油画上,开始大刀阔斧地刮其他部分的颜料。

    ——当范总下令时,该给什么样的反应, 由资深狗腿郑落竹亲自示范。

    虽然对范佩阳的态度不爽,但大家还是纷纷上手,没一会儿,就合力将整幅“诸神的黄昏”刮了个干净。

    果然,画幅底下还有画。

    一个非常熟悉的金色柜子,摆在非常熟悉的位置,和非常熟悉的地毯上。

    当然,此刻的地毯经过周云徽的“点缀”,已和画中雍容典雅的气质截然不同。

    “什么意思?船板在柜子里?”

    大家不约而同回头,黄金柜子还保持着打开的状态,然而里面的金环和羊皮纸都被取出了,现在空空如也。

    关岚思索片刻,道:“三选一。A.柜中有柜;B.卸个柜门当船板;C.地毯底下有暗格。”

    “我选A。”

    “我选B。”

    “我选C。”

    十三人对视一眼。

    那就上吧。

    每个人都在自己的选项领域努力,没两分钟,柜子就被查了底朝天,一无所获,柜门任凭怎么摧残,都没脱落,地毯则被彻底割开掀到一旁,露出底下的大理石地面。

    范佩阳拿刀柄敲击地面,“空空”两声。

    众人精神一振,不用多言,彼此都明白了,立刻蹲下合力去撬大理石板。

    “咣当——”

    大理石板被掀开,露出底下的暗格,和静静躺在其中的白色船板。

    船板契合到雕塑上,纳吉尔法船终于完整,船下浪花忽然涌动,送来一顶金光闪闪的鹰冠。

    “我操,可算到头了!”全麦一嗓子充满了学渣交卷的解脱。

    何律伸手把鹰冠拿过来,征求大家意见:“我放上去了?”

    好几个人一起开口:“赶紧吧。”

    连语气和表情都如出一辙,全是闹心,不想再多看那玩意一眼。

    何律走过去,把鹰冠小心谨慎放到奥丁头上。

    头冠戴好的一瞬间,奥丁周身散发出神圣金光,开始一点点向左移动,直至将下一节车厢门完全让出。

    雕塑停下了,门却没开。

    众人正疑惑,白色门板上徐徐浮现一行字:带着你们的智慧再来吧。

    十三人:“……”

    谜题难解也就算了,临“交卷”,还要对他们进行公然嘲讽。

    “等一下,”探花忽然来了灵感,看一眼门上的字,再看一眼已经闪开的奥丁,“智慧……是智慧之泉!”

    第一次自主破译,让探花兴奋不已,连科普都抑扬顿挫,热情起来:“在世界之树的一条树根之下,有蕴含一切智慧的神秘泉水,奥丁想喝一口泉水,把‘智慧’带回诸神的世界,但守着泉水的巨人弥米尔不肯给水,除非奥丁付出相应的代价……”

    和尚等不及地问:“代价是什么?”

    探花说:“一只右眼。”

    崔战拧起眉毛:“十三只眼睛,这开门的代价有点大吧。”

    探花:“……你想太多了,人家要的是奥丁的右眼,不是我们的。”

    语毕,他走到旁边的奥丁雕塑面前。

    端坐在王座上的奥丁,头戴鹰冠,腕戴金环,手里握着永恒之枪,一双眼睛犀利有神。

    “从一开始我就觉得哪里不对,”探花念叨着,朝奥丁雕塑伸出手,“现在知道了,就是眼睛。在北欧神话里,奥丁的形象应该是独眼……”

    手指摸上奥丁的右眼,用力一按。

    眼睛“咔哒”下陷。

    “哎,你小子终于行一回。”光头喜出望外地胡撸他脑袋一把。

    本来还有点不羁的狗啃短发,直接成爱因斯坦了。

    门板上的字迹一点点消失。

    众人屏息等待。

    四个新的框框,又浮了出来。

    “叮——”

    <小抄纸>:胜利在望,请写入正确密码。

    “……”所有人都想暴力破门了。

    周云徽身心俱疲地蹲下去:“还有完没完了,一个密码接一个密码,这他妈是关卡还是银行底下金库啊。”

    草莓甜甜圈的希望,都放在探花身上。

    和尚:“胜利在望了。”

    全麦:“好好想想,什么密码?”

    犹豫中分小卷发:“就和刚才一样,发散思维,快。”

    目光一个比一个炯炯,期待一个比一个热切。

    关岚和空气狙击没说话,但无声胜有声。

    探花双手抓头,脑里已经信息爆炸了,但门上的密码根本没有任何提示,连是数字还是文字都不清楚,他根本不知道该和哪条数据连……

    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

    探花回头。

    唐凛淡淡瞥向远处,从始至终没有真正发挥过什么作用的世界树雕塑。

    探花眼睛蓦地一亮,感觉世界都光明了:“就是它!”

    一切从世界树开始,一切从世界树终结。

    探花再克制不住:“我知道自己吊在树上,整整九个昼夜真漫长……我从树上凝神往下望,但见卢恩文字在闪光……”

    “喂,”和尚在队友眼前晃晃手,“你神神道道念什么呢?”

    “《埃达》里奥丁的自述,”探花激动看向同伴,“他拥有了智慧,还想要文字,所以他倒吊在世界树上,以自己献祭,九天九夜,不吃不喝,终于得到了卢恩文字,密码绝对就是卢恩文字!”

    和尚回头给全麦、忧郁中分一个眼神。

    后两者已经不想说话了。

    自家头脑担当能力触发的必要条件:唐凛的提醒。

    还有人不知道这件事吗?

    “至于怎么才能得到密码……”探花凝望世界树,“如果我没猜错,找个人倒吊上去,就能看见。”

    VIP:“……”

    三大组长:“……”

    草莓甜甜圈:“……”

    谁去做这位献祭的“奥丁”,这是个因吹斯听的问题。

    两分钟后。

    “选好了就往外抽,剩下那根归我。”崔战握着一把香烟,共十三支,烟身握在掌心里,只留过滤嘴在外,看起来每一支都一样。

    但所有人都清楚,这里面有一支半截的,被命名为“永恒之枪”,谁抽着,谁就是奥丁,很有情趣。

    “别人闯关带刀带药带工具,你带烟,服了。”周云徽先上,挑了个顺眼的,往外一抽,完完整整一根香烟。

    闯关不让带包,无论是武器、食物还是医疗用品,你想带,就只能放到贴身口袋。如此情况下,崔战组长竟还随身带着两包烟,也不知道是什么执着。

    唐凛第二个上来,同样是完整一支烟。

    范佩阳同上。

    南歌同上。

    郑落竹……

    好的,后面都不用抽了。

    郑落竹握着那半截烟,定定看了看,挥起手臂“吧唧”将之摔到地上。

    十三选一都能中,好事儿的时候他怎么没这命啊!

    周云徽拍拍他肩膀:“去吧,奥丁。”

    草莓甜甜圈用愉悦的目光给他送行。

    南歌解下风衣腰带,递到他手中:“记得还我。”

    郑落竹心酸,连队友都这么无情。

    像是看出他的哀怨,南歌酝酿片刻,抬起秋水眼眸:“帅哥,记得还我。”

    郑落竹:“……嗯!”

    一步步走到世界树下,郑落竹爬上雕塑,把腰带的这端绑到自己脚踝,那端在最高的树杈上绑紧。

    担心雕塑不够坚固,他纠结半天,还是放弃了潇洒的纵身一跃,改成先抱住树枝,再松手让上半身落下。

    就在身体和地面垂直的一刹那,世界树雕塑的根部缓缓打开一道巴掌宽的缝。

    郑落竹随着雕塑的移动左右摇晃,却还是在颠倒的世界里,看清了缝隙中的东西:“是笔和密码——”

    等在世界树周围的众人立刻上前,将东西取了出来。

    一支笔尖蘸满金粉的芦苇笔,一张画着四个古老字符的羊皮纸。

    十三人再度回到门前。

    郑落竹活动活动脚踝,以便尽快恢复灵活,应对门那边可能出现的新凶险。

    其余人也不再说话,空气里有一种熟悉的紧张。

    探花朝自家组长看看。

    关岚点头。

    探花握住芦苇笔,将四个卢恩文字,一笔一划描到了门板的密码框里。

    最后一笔落成。

    四个古老文字闪出光芒,门扇终于开启!

    所有人长舒口气,经历了一轮大考似的,精疲力竭。

    但他们又不能真的放松。

    呈现在眼前的新车厢,就是普通的地铁车厢,然而一眼望过去,仿佛没有尽头。

    “叮——”

    <小抄纸>:请往前走。

    众人不明所以,谨慎前行,穿过一个又一个空车厢。

    VIP走在队伍后面,从进入新车厢开始,范佩阳就一路沉默,若有所思。

    唐凛让郑落竹和南歌走在前面,自己来到范佩阳身边,问:“怎么了?”

    范佩阳低声道:“有点奇怪。”

    唐凛:“哪里?”

    范佩阳说:“整个关卡。站台和第一节车厢,都是让我们互相战斗,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筛选。但是刚刚那节车厢,没有任何筛选规则,也没有通往下一节车厢的人员限制,很明显在引导‘合作’。同一个关卡,出现截然相反的两个导向,这不合理。”

    唐凛一直专注在解谜,还真没像范佩阳这样,从整体上去考虑这一关。

    “不过,”范佩阳将声音压得更低,“如果这是人才培养,就合理了。”

    唐凛脚下一顿。

    既要筛掉庸才,留下优秀者,又要促进优秀者之间的默契,以便组成团队——完全符合人才培养的规律。

    他这一停,前面的大部队也停了。

    但前方的停步和他俩的讨论毫无关系。

    尽头到了。

    这是整辆地铁的首节车厢,一个男人坐在那里,像是等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