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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号孤岛】
夜风一阵比一阵凉, 就嗷呜一口吞掉自己那份小面包的工夫,已经由夏入秋, 还隐隐有往深秋发展的趋势。
一个穿着单衣的孔明灯组员扛不住了:“我说, 能先进屋吗?”
其他人穿的外衣比他厚实一些,暂时还可以抵御冷风, 不过旁边就有小木屋, 没道理露宿礁石。
很快, 六人便进入小木屋, 木屋里什么都没有, 只在屋中央有一个石头垒的炉子, 墙角还剩一堆烂木头。
“真是比被打劫了还干净。”周云徽叹口气, 走到墙角扒拉扒拉那堆木头, 问,“需不需要我把炉子烧起来?”
穿单衣的孔明灯组员:“必须的。”
崔战:“暂时不用。”
两个人同时出声,意见截然相反。
周云徽不说自家组员, 直接嫌弃地看崔战:“你怎么和谁都不对付?”
“谁说的, ”崔战不认,“我和VIP就处得挺好,[深海恐惧]的时候我一带三。”
“……”周云徽脑补半天, 没脑补出来这个“一带三”是什么玩意儿, 崔战和VIP在[深海恐惧]里斗地主了?
“现成的柴火,为什么不烧啊?”单衣的孔明灯组员理解不了。
崔战说:“柴火就这些,现在烧了,如果未来几天更冷, 我们怎么办?”
周云徽翻个白眼:“山上不是有几棵歪脖子树吗,砍了呗。”
崔战冷哼:“我们现在每天只有一口小面包,还不知道淡水在哪里,这种情况你消耗体力去砍树?是怕死得太慢吗?”
周云徽哑口无言。
能生火,在孤岛里绝对是首屈一指的技能,但他光想着显摆自己的文具树,忽略了其他情况。
不过崔战能想到这些,他也是挺意外的:“你以前作战思路没这么周全啊,都是热血一上头,怎么爽怎么来。”
崔战坐下来,靠到木板拼接的墙壁上,一脸云淡风轻地摇摇头:“靠武力就能解决的,干嘛费脑子。”
周云徽:“……”
他总觉得这个欠揍的姿态和话语似曾相识,可又一时对不上号……
经历过神殿考核的十社组员:“队长,咱就做自己行吗,别学范佩阳。”
木屋虽简陋,但还是抵御了大半寒风。
六人各自寻了舒服的地儿,或坐或躺,讨论眼下的情况,和明天的出路。
“这昼夜温差也太大了。”穿单衣的孔明灯组员,拿手指蹭蹭发凉的鼻子。
“就怕不是温差。”周云徽在逐渐降低的温度里,脑子也清醒了。
“不是吧,你别吓我。”单衣孔明灯组员变了脸色,“我可现在就冻得血液循环不畅了。”
“老虎。”另外一个孔明灯组员喊了他一声。
穿单衣的孔明灯组员抬起头,一件厚外套已经飞了过来,他抬手接住,满满的温暖:“谢谢强哥。”
脱外套救济队友的孔明灯组员强哥,一身花岗岩般的肌肉,脱了外套就剩T恤,胸肌快把T恤撑破了,看得唯一的十社组员,那叫一个羡慕。
但十社组长崔战的关注点显然在另外一个方面:“老虎,强哥,这都什么名字,你们孔明灯怎么跟黑社会似的。”
说完他又看向第三个孔明灯组员:“你叫什么?”
孔明灯组员3:“华子。”
崔战:“……”
气质果然统一得无懈可击。
“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我组员叫什么你管得着吗,”周云徽斜过去一眼,瞥唯一的十社组员,“你叫什么美妙的名字,来,说给我听听。”
十社组员:“郝斯文。”
周云徽:“……”
他为什么要问。
吐槽归吐槽,但也算间接交换了名字。
人和人的关系就这样,如果不知道名字,哪怕共处一天,也依然有那层陌生的隔阂,可一旦互通了名字,就好像打破了某种壁垒,渐渐地相融起来。
经过一番讨论,众人决定明天先下海看看,如果海里能捕到鱼,那是最好,如果捕不到,再去环形山那边。毕竟环形山那里地势复杂,一不小心就可能迷路,而且今天探了半天,也没发现有什么动物活动的迹象。
食物获取计划顺利通过。
接着就是最大的难题——水。
六人头脑风暴了半天,也没风暴出来什么好法子。
最后崔战一拍板,先睡觉,明天休息好了脑袋灵光了,再继续想。
大家一致认为,很科学。
夜晚越来越凉,偶尔有冷风从木板缝隙钻进来,吹得人很不舒服。
老虎和华子盖着强哥外套,睡得沉沉。
强哥自己躺在一角,鼾声大作。
周云徽是有一点动静就难以入睡的那种人,只好躺在地上无奈地眯着,偶尔再想想剩下的几天怎么过。
突然,木屋里有了窸窣的动静。
周云徽警觉地睁开眼,只见黑暗中,两个人影悄悄起身,正蹑手蹑脚往门口走。
看身形轮廓就知道,崔战,郝斯文。
周云徽眯起眼。
偷偷摸摸,非奸即盗,这是准备背着他们干什么?
木屋门被轻轻拉开半人宽的缝隙。
冷风一下子灌进来。
睡梦中的老虎和华子,哼哼唧唧翻了个身。
强哥不动如钟。
崔战和郝斯文极快地溜了出去,又在外面轻轻把门带上。
周云徽等了十几秒,听见脚步声走远,轻巧利落地起身,也跟了出去。
微寒的夜,月色如水。
周云徽一出来,就看见远处,崔战和郝斯文鬼鬼祟祟的背影。
看方向,他俩应该是去环形山。
难道是白天探索那里的时候,十社有了什么发现,但打算吃独食,所以没告诉他们孔明灯?
还是说,崔战其实有办法爬上环形山,一探山内究竟,但不愿意和他们分享,所以才夜里偷偷行动?
周云徽思来想去,琢磨了几种可能,但归根结底,其实都是同一个——十社打算独享这个秘密。
这个认知让周云徽沮丧。
别看他总和崔战掐,但在心里,他一直觉得这个十社组长的人品可以。而且地下城待了那么久,他一直代表孔明灯和崔战、何律、代晓亮几个组长保持联络,互通消息,也算半个朋友了,甚至到了这座孤岛上,他同意让崔战当七天代理组长,也不全是因为“道德绑架”,其中绝对有信任的成分。
然而现在,这些都让崔战团吧团吧,扔他脸上了。
没什么可说的。
自己犯的傻,再傻逼也得扛。
他现在就想看看,崔战到底发现了什么,如果真是对闯关有用的,周云徽不介意做一个在后的黄雀。
近一个小时的赶路,崔战和郝斯文抵达目的地。
真是环形山。
也幸亏崔战为了照顾郝斯文,没发动[健步如飞]或者[我的滑板鞋],否则周云徽跑断腿也跟不上。
环形山就是一座环岛山脉,不过极其陡峭,山体上又都是湿滑的藓类植物,几乎没有任何能借力的草木,所以白天的时候,六人试了几次都没爬成功,便放弃了。
可是现在,崔战和郝斯文,站在山脚下,抬头仰望,大有要征服峻岭之势。
周云徽躲在不远处的岩石后面,看着那俩人,最后一丝侥幸也没了。
摆明就是找到攀登方法了,想着环形山内可能有生存资源,怕资源有限,不愿意和他们分享。
人之常情。
周云徽理解,但依然心寒。
郝斯文:“队长,真不告诉他们?”
崔战:“别问废话了。”
夜风将两个人的对话,一字不差送到岩石之后。
周云徽冷冷勾起嘴角。
月光下,两个人的行动也一清二楚。
只见郝斯文屏息凝神,应该是启动文具树。
很快,凭空生出一根绳索,像有自主意识一样,一头紧紧缠到崔战腰上,一头则送到郝斯文手里。
郝斯文握紧绳索。
崔战朝他一点头,而后转身,走到峭壁之下。
郝斯文原地没动,绳索却随着崔战往前走,而自动拉长,仿佛郝斯文握着的是一根橡皮筋。
“我再说一遍,”已在峭壁之下站定的崔战,忽然回头,郑重叮嘱,“如果我爬上去了,我会把你拉上来,然后你在山顶等,我回去叫他们,等我带着人返回……”
“等你带着人返回之后,我肯定还在原地,保证用[捆仙索]把你们全拉上来,我要敢自己一个人先跑了,我就吃饭噎死,喝水呛死,闯关永远分最差的组,每一个守关人都第一个拿我开刀。”郝斯文没找到断句的地方,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可算说完了,紧着倒气儿,“队长,你都诅咒我八百遍了,我到底哪块儿长得像叛徒,你说,回去我就微整!”
崔战重重地拍拍他肩膀,满眼欣慰:“我果然没看错你。”
郝斯文:“……”
队长极其自然地跳过了他最后的控诉。
岩石后。
周云徽被这对话搞懵了。
不是背着他们偷摸来这里的吗?爬上去再留一个人在山顶等,一个人跑回去找他们,是什么操作?
还没等他想明白,那边的崔战已经启动了[健步如飞]。
周云徽想不通崔战的目的,却看懂了对方的战术。
山体湿滑,爬几米就会摔下来,哪怕提前看好了几块不同高度的、凸出的岩石,打算将其当做攀登途中的落脚点,但往往爬到两块石头之间,就会一个脱手,摔下来。
他们白天的时候试了几次,最高也只爬了六七米,连第三块落脚的石头都没爬到。
达到这个成就的就是崔战。
当时的他也是用了[健步如飞],凭借极快的速度,一口气冲上了六七米,不过最后摔得比较惨就是了。也幸亏才六七米,下面还有强哥、老虎他们一起当肉垫,否则崔战早拄拐了。
白天试一次就放弃的人,夜里又偷偷摸摸来试。
周云徽真的越想越迷。
百思不得其解间,崔战已凭借[健步如飞],一口气攀上了三米高的第一块凸出岩石。
周云徽不再分神,紧盯着崔战身影,心也不自觉跟着悬起来。
崔战紧贴山体,艰难稳住身体平衡,抬头看六七米高的第二块凸出岩石,它的凸出面积小了很多,几乎只能容纳一只脚。
崔战屏息运气,再次发动[健步如飞],手扒紧头顶山体,脚下用力一蹬,整个人像壁虎一样,咻咻咻地窜了上去。
周云徽屏住呼吸,莫名也跟着紧张。
好在,崔战成功踩到第二块石头,紧贴山体稳住了平衡。
周云徽刚要松口气。
崔战踩着岩石的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贴着山体滑了下去。
周云徽一惊,差点条件反射地跑出去。
幸而郝斯文一声“队长”的大喊,叫醒了他。
崔战沿着山壁蹭下来,多少借了点阻力和摩擦力,落到跑过去的郝斯文身上时,冲力不算太大,两个人都没受伤,就崔战的手磨出了不少血痕。
郝斯文有点打退堂鼓了:“队长,别试了,我真觉得希望不大,而且食物还没着落呢,你在这里把体能用尽了,后面几天怎么办?”
崔战转过身,仰头看山,目光坚定,一点没放弃的意思:“我不信这么一座山是平白无故放在这里,而且还这么难爬。越难,越代表它里面有东西,说不定就是通关秘籍。”
郝斯文:“……”
摊上一个愈战愈勇的队长,压力太大。
周云徽倒是很同意崔战的说法。
一座求生的孤岛,一座翻不过的环形山,稍微想一下,都会觉得山里面有问题,只是他们实在找不到攀登的方法,只能放弃。
但是很显然,要让崔战放弃,一两次打击远远不够。
第二次攀登已经开始。
这次吸取前次教训,崔战稳稳站住了第二块岩石,从并六七米处,开始往十米处攀登。
只见他双手扣紧滑溜溜的山体,气沉丹田,脚下生风,咻地再次窜上去。
十米,抵达!
崔战身形稳住的一瞬间,周云徽才发现,自己手心已经出了汗。
十米之后是十五……不对,周云徽发现崔战没向右上方十五米处的岩石看,看的是左上方几乎要到二十米高了的凸出岩石。
他想直接到二十米?
周云徽不可置信,而那边崔战已经第三次窜出去了。
这次路程长,周云徽看得清楚,崔战是脚尖和手一块发力,脚尖死死抵着每一次登到的山体,手掌则仅仅抠着山壁,最前端的指节因为太用力,几乎变形。
二十米也成功登上!
周云徽激动得心跳加速。
崔战则一鼓作气,瞅准头顶三十米处凸出的山体,噌地就再次窜了上去。
周云徽双手握拳,要照这个进度,再来个五六次,就可以……
哎?
崔战行云流水的攀登身影忽然一顿,下一秒,被他紧紧贴着的一大块山壁裂开来,带着他一起从环形山上脱落,重重地往下掉。
“队长——”郝斯文大喊,吓得声音都变了调。
这一次可是实打实地高空往下摔了。
二十几米,会死人的!
周云徽根本来不及思考,直接在脑中展开<文具盒>,以最快速度用掉一次性文具<[防]软着陆>。
一抹淡淡的光芒笼罩崔战。
距离地面只剩几米的男人,自由落体的速度突然减慢了,只有那块剥落的山壁,仍极速往下掉。
郝斯文在最后一刻险险躲开。
大块山壁“轰隆”一声,摔得四分五裂。
“软着陆”的崔战,则像带着隐形降落伞一样,慢悠悠地落到了碎石之上。
郝斯文看傻了。
崔战可没傻,四下张望,一声大喊:“是谁,赶紧给我出来——”
“放心,”周云徽从岩石后面理直气壮走出来,“做好事不留名不是我的风格。地下城的人情我还完了,以后咱俩谁也不欠谁。”
崔战没想到是他:“你跟踪我们?”
周云徽皱眉:“你别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你们半夜三更鬼鬼祟祟。”
“我们鬼鬼祟祟?”崔战横眉冷对,气势汹汹,“我们是在寻找登山办法,找到之后你们直接享受现成的,你不说感激也就算了,还反咬一口?”
这话听起来倒可信。
毕竟周云徽躲在岩石后面的时候,得到的也是相同信息。
但越是可信,越让周云徽费解:“找方法你就大大方方找,和我们说了,我们就算帮不上忙,也不至于拖你后腿吧,你偷偷摸摸的干嘛?”
崔战:“……”
汹汹的气势,蔫了。
一旁的郝斯文,低声默默解说:“他怕大张旗鼓找半天,还是失败,丢脸。”
周云徽:“……”
崔战:“郝斯文,你过来,我保证不踹你。”
一点凉意落在崔战鼻尖,帮助郝斯文逃过一劫。
崔战拿手抹一下,像是水汽。
他抬起头。
同样感觉到不对的周云徽和郝斯文,也抬起头。
月光依然皎洁。
淡淡清辉下,雪花正洋洋洒洒落下来。
【4号孤岛】
藤蔓沿着地面前行,一直探到何律身后,尖端悄无声息翘起,像一条布满倒刺的毒蛇,吐着信子对准何律的后脖颈。
何律在半睡半醒间,似乎感觉到了一些不寻常,昏昏沉沉的眼睛突然清明。
可还没等他发现不寻常的根源,那藤蔓已凌厉刺向他的后颈,倒刺锋利如刀。
“嚓——”
还差几毫米就要刺入何律皮肤的藤蔓,被拦腰斩断,绿色的汁液飞溅出来。
何律闻声回头。
白路斜甩甩刀上诡异的绿色汁液,淡淡瞥他一眼,彻底的嫌弃:“你这种警觉性,能活到现在真是奇迹。”
藤蔓早缩回了茂密的草木丛,只留一截被斩断的尾端,躺在地上,仍有绿色汁液一点点往外淌。
何律伸手沾了点绿汁,往嘴里放。
白路斜看呆了,倒没阻止,但好心提醒:“你想死我可以帮你,不用吃这么恶心的东西。”
何律咂么两下:“苦的。”
白路斜:“……”
要是甜的才奇怪吧。
“但是好像没毒,”何律欣喜地看向白路斜,“我们有水了!”
白路斜后退一步,看看何律,再看看地上断掉的藤蔓及其流淌出的绿色汁液,眼角眉梢都写满了抗拒:“我绝对不会喝。”
铁血营三个组员和丛越被吵醒,起来就看见地上诡异的一截绿色植物,和嘴唇沾着绿的何组长,还有漂亮的脸皱成一团的白路斜。
四人连忙起身,聚拢过来。
“发生什么了?”丛越问。
何律刚要回答,突然看见丛越身后,一株巨大的植物正“弯腰”下来,原本展开的叶片,合成“夹子”的形状,直冲丛越而来。
何律瞬间启动[墨守成规],同时一声大喝:“禁止植物入侵!”
文具树一霎生效。
“夹子”在距离丛越半臂远的地方受阻,那里正好是[墨守成规]的范围边缘。
同一时间,反应过来的丛越也迅速转身。
“夹子”在边缘挣扎了几秒,突然继续往前,但是速度比先前慢了一些。
“[墨守成规]不能完全防住它!”何律朝丛越喊,“小心——”
丛越立即后退,同时启动[慢慢来III],“夹子”的速度一下子变得更慢了,如果先前是冲刺,被[墨守成规]拦了一下变成匀速跑,那此刻就已经是散步了。
旁边的铁血营组员冲过来,手起刀落。
“夹子”被从茎部切断,啪嗒落到地上。落地了,还“咔咔”夹了两下,才死心地合上了“嘴”。
不过并没有像前面那根藤蔓一样,流淌出汁液。
“什么玩意儿?”铁血营组员一边问,一边启动自己的文具树,[看不见的铁桶阵],将六人牢牢保护起来。
“这还不够明显吗,”白路斜走过来,拿脚尖踢踢地上死气沉沉的叶片,“杀人植物。”
何律看向自家队友,补充:“也可能是救命水源。”
“不是。”白路斜光速否定,面无表情。
交谈间,又一拨致命植物袭来,这次数量更多,杀伤力更强。
【监控室】
投屏中,正实时直播着4号孤岛的情况。
何律的[墨守成规],和铁血营组员1的[看不见的铁桶阵],组成双重防御。
丛越的[慢慢来]辅助。
白路斜,铁血营组员2、3,主力战斗。
刚组成这个战斗阵型时,白路斜并没有被放在“战斗主力”的位置。虽然他前面救了何律一次,但并没有其他人看到,后来致命植物出现,也是被何律的[墨守成规]和丛越的[慢慢来]形成双重制约,末了铁血营组员飞速赶来,一个手起刀落,搞定。
从头到尾,白路斜看起来就没发挥任何作用,所以所以铁血营组员们的原话是——
“植物既不会喝[孟婆汤],也不会中[催眠术],你就老老实实待在保护圈里吧。”
“啧,白路斜也有施展不开能耐的时候。”
奚落两句而已,谁让铁血营组员们从和白路斜分到一起,就被这人气得死去活来,现在逮住机会,图个嘴巴痛快,不算太过分。
但白路斜的字典里既没有“忍”,更没有“与人为善”。
直接一个箭步冲出铁桶阵,在毫无防御的情况下,跳上疯狂摆动的巨大绿植,跟斗牛士似的,牢牢抓住绿植的叶片,任你怎么抖,我就是不松手。
最后一刀插入绿植主茎,借助身体重量,从上划到下,直接将绿植剖成两半。
铁血营组员们二话不说,“主将”位置呈上。
一株又一株植物被斩断,但是再没有像第一根偷偷袭击何律的藤蔓那样,流出可以喝的汁液。
一心挂着给伙伴们寻找水源的何律,渐渐有点着急。
其他战斗中的人没注意,但全屏欣赏的卡戎看得清楚。
“空欢喜比没希望更可怕……”守关者同情地看着何律,一本正经地感慨,“鸮系统真是坏人。”
感慨完,他又欣赏了一会儿投屏里的团战。
单就战斗来讲,配合得还不错。
“但愿你们明天还能这么团结。”卡戎自言自语着,将投屏转到了5号孤岛。
【5号孤岛】
大雨下来的一瞬间,六个人都被浇傻了。
因为没一点征兆,雨就那样下来了,而且一下来就是重度暴雨,雨水砸得人眼睛都要睁不开。
还是大四喜第一个反应过来,抓住清一色大声喊:“我们有水了——”
不大声不行,雨声几乎把天地间所有的声音都盖住了。
清一色想回答,一张嘴,就是一口水。
没什么味道,还挺清凉的,就是嘴唇被砸得有点疼。
“好像能喝——”大四喜看见清一色舔嘴唇,立刻分享收获,他刚才说话的时候,已经被灌进去好几口了。
很快,两个莲花组员就一起仰头,张开嘴大口接水喝。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
佛纹、下山虎、祁桦和还乡团组员,也纷纷仰望苍穹,接受雨水的润泽。
干渴了一天的六人,终于得到了生命之源。
没一会儿,六人就灌了个水饱。
不渴了,饿劲儿就回来了,水毕竟不能当饭吃。
雨越下越大,溅起的水雾让整个世界变得朦胧,连站在身边的人都要使劲才看得清楚,稍微远点根本看不见了。
佛纹用力睁着眼睛,和众人大声喊话:“我们一起去开邮箱——”
清一色替自家回答:“好——”
祁桦也同意:“可以——”
在彼此都无法信任的情况下,共同行动是最容易被接受的方案了。
六人在大雨中走到邮箱旁边,最后是由佛纹,伸手打开了邮箱。
空的。
佛纹不可置信地伸手又往里摸了摸。
就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怎么可能,”下山虎点开<小抄纸>查看,“明明就是让我们来取面包啊……”
清一色费力地眯起眼,看向祁桦,带着绝对的怀疑:“谁吃了?”
祁桦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和你们一起在这里等到十二点,你没看见?”
“我看见了,”清一色说,“但在我们四个抵达之前,只有你们两个留在海边。”
祁桦声音骤然升高:“那时候邮箱里根本没有面包!”
佛纹、下山虎、大四喜一齐看过来。
祁桦忽然意识到不妥。
清一色一脸了然:“说漏嘴了吧,你就是提前打开看了。”
祁桦:“那个时候还没到零点!”
清一色:“取面包的提示是零点来的,不代表面包也要在零点才放入,很可能在我们四个回到海边之前,面包已经被放进去了。”
祁桦:“卡戎明确说过,面包要在零点才会有。”
“卡戎还说过关系好的才会被分到一个岛呢,”下山虎弱弱补刀,“但我们和你们关系也一般啊,他们和你们关系更差。”
祁桦:“……”
还乡团组员:“……”
末日一样的大雨里,六人分道扬镳,但这次不是分成三组,而是分成两组。
祁桦、自家组员一组。
莲花、步步高升一组。
大四喜、清一色和佛纹、下山虎本来就没什么过节,之前分道扬镳,纯粹是清一色在气头上,拉了自家伙伴就走,但现在谁是好人谁是坏人清楚了,又和佛纹有一起闯[终极恐惧]的情分,结成联盟理所当然。
四人重新回到山里,找了大半夜,才找到一个山洞群地带,挑了个看着顺眼的山洞钻进去,终于有了地方躲雨。
四人前脚刚进山洞。
后脚祁桦和自家组员,就悄悄冒头,挑了临近一个不起眼的小山洞,也躲了进去。
“组长,你真英明。”进了山洞,组员长舒口气,“这要不是跟着他们,我俩自己找地方避雨,指不定找到什么时候呢。”
“四个人嘛,肯定比我们两个人效率高,”祁桦耸耸肩,“有人愿意在前面探路,我们乐得清闲。”
组员问:“明天也这样跟着他们?”
“当然。”祁桦皮笑肉不笑,“他们今天找山洞,明天就要找吃的,我们等现成的就行了。”
“对,”组员咬牙切齿,“让他们贼喊捉贼。”
祁桦的脸色冷下来。
他的确提前看了邮箱,但邮箱里也的确就是空的。
谁拿了小面包?
他不知道。
白天的时候,他和自家组员并不是全天候守在岸边,如果在他们走后,小面包就发放了,谁都有可能趁机过来拿走。
一个小面包,算不了什么,真要在这个岛上待七天,也不可能就指着小面包。
但把他没做过的事情,往他身上扣,他绝不原谅。
暴雨还在肆虐,它冲刷掉了岛上的一切痕迹,湮灭了岛上的一切声音。
但分裂,猜忌,愤怒,仇恨,却在暴雨中悄悄滋长,疯狂蔓延。
【监控室】
卡戎叼着小面包,看完了最后一座岛,关掉投屏,才张嘴开始啃。
刚啃两口,就“呸呸”吐了出来。
“好难吃。”守关人毫不犹豫扔掉小面包,转身补眠去了。
对于守关者和1号孤岛,这都是比较安稳的一夜。
不过当太阳重新升起的时候,1号孤岛的温度,已经进入了酷暑。
【1号孤岛】
唐凛是被热醒的,太阳像电暖气的加热管,沙滩像三伏天汽车的引擎盖。
侧躺着的他睁开眼,先看见了同样对着他侧躺的,范佩阳的睡颜。
两个人离得很近。
范佩阳灼热的呼吸,一点没浪费,都洒在了他脸上,给这个火辣辣的清晨,添砖加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