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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薄凡闻言脸色立刻褪色苍白,他的瞳孔放大,整个人如遭雷劈地站在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是的,这句话是他说过的,可是,他当时怎么舍得?
傅薄凡觉得自己不可理喻。
面对许沉凉脸上的嘲讽和恨意,傅薄凡吞咽了下喉咙,声音干涩地试图解释:“我那是气话,我不可能这样对你、和我们的孩子……”
可是这句话说出口,他自己都知道有多不可信任。
在辱骂许沉凉的当时,他可没解释过这是气话。
如今再来解释,可信度在哪里?
果然,许沉凉冷哼一声:“你做不做得出来,你可能不知道,我却是知道的。我身上的伤,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傅薄凡心脏一阵绞痛,像是被一只手给狠狠地拧住,他恨不得给许沉凉跪下来,如果这样许沉凉就能原谅他的错误的话。
“这些……我都不知情,我会让傅家付出应有的代价的,你为我丢失的许氏,我也会原原本本地给你找回来!”
“不用了。”许沉凉避之不及地说,“我不想再和你有什么关联,我不要你帮我报仇,也不要你替我找回许氏,我只需要你现在签下离婚协议,放我走!”
这个孤绝无人的小岛,真是天然的囚牢,许沉凉眉心微皱,她若是在A城,一次逃跑不能总有第二次,可是在这个陌生得甚至不知道在什么国度的地方,她根本不知道如何求救。
或许她根本不该打草惊蛇。
傅薄凡深深吸了一口气,再开口时,语气也是坚定不移:“我说过了,你的什么要求我都能满足,唯独这个不行。许沉凉,我欠你那么多,你得给我机会还你,否则是不是太不公平?”
不公平?
许沉凉微愕,似是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傅薄凡这样指责。
傅薄凡留下这句话就转身出门,他知道自己在这里只会让许沉凉更加碍眼,医生说了,她现在要静养,不能忧思,不能动怒。
傅薄凡转出门外,在走廊上停了下来,按住胸口拼命地呼吸。
原来被人拒绝、被人憎恨是这样的痛楚。
这还真是……报应啊。
一整个上午,傅薄凡没有再来许沉凉面前晃悠,佣人很贴心,安排的都是外国人,而且,恰好是许沉凉不会说的语言,许沉凉嗤笑,他这是吸取了小绦的教训,干脆让她与世隔绝,跟这些用人根本无法交流,也就无法通过她们联系外界了。
傅薄凡是真的很聪明,可惜,这种聪明给许沉凉带来的只有伤害。
她试图趁着傅薄凡不在的时候好好睡觉,可是她发现,自己怎么也睡不着。
明明很困,困得头都有些痛了,可是躺下来却只会变得更清醒,头脑里面那根作痛的神经在一下一下地跳,让她痛苦不堪,根本别提入眠了。
许沉凉痛苦地用枕头狠狠压住自己的脑袋。
她有些心慌,想到今天医生说的那些话。
这样的身体素质,要如何去孕育一个宝宝?她到时候,能给宝宝提供足够的营养吗?
想到这里,许沉凉突然爬了起来,走到门外大声喊来佣人,她无法和佣人交流,只能摇响一只进餐时使用的铃铛,于是佣人就知道她是想吃东西了,点点头,下楼之后不久,就端上来鲜美的食物。
许沉凉其实一点也不饿,她最近吃得很少,可是为了给腹中的孩子补充营养,她一定要多吃一点。
她夹起虾饼往自己嘴里塞,虾肉很鲜嫩,她却吃得毫无感觉,吃得急了,别噎到差点吐了出来。
佣人赶紧给她端来果汁。
许沉凉休息了会儿,接着吃。
她是宝宝的母亲,她不能再这样虐待自己的身体,在知道怀孕之前,许沉凉一直处在一种活也好、不活也好的状态中,可是现在,她不能再这样。
傅薄凡从书房用远程电脑处理完公务,出来就见佣人在忙忙碌碌,现在是许沉凉的午睡时间,他很奇怪地上前问了清楚他们在干什么,听明白之后,立刻迈着长腿上楼。
许沉凉还在努力地吃着,她根本没有食欲,因此吃起东西来也显得分外艰难。
“沉凉,胡吃海塞是不行的!”傅薄凡上前紧紧抓住了她的手,制止。
许沉凉面无表情,僵硬地说:“你管我?心疼钱的话,你就赶紧回去赚钱吧,别在这儿看犯人一样的看守着我。”
她又一次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傅薄凡心中恼怒,又有一分不甘,可是却不忍对许沉凉发泄。
“好了,我们听医生的,一步一步来,嗯?”傅薄凡低头,尽管知道许沉凉看不见她,却还是将自己蹲到了和许沉凉同等的高度,和她对视。
许沉凉的嘴角还有一些海鲜的残渍,傅薄凡自然而然地伸手将它抹去,拿起手巾替许沉凉擦脸。
他感觉到了许沉凉的不安,也知道这从何而来。
许沉凉从来就是个面上冷硬傲娇,实际却无比柔软的人,就像一只刺猬,对待不喜欢的人,总是亮着刺,只是为了保护柔软的肚皮。
傅薄凡心里想着,却又忽然想到,为什么自己如今可以看得这么透彻,以前却要三番五次地误解许沉凉?
许沉凉一直很爱他,很珍惜他,弄到现在这般田地,都是他亲手造成的。
傅薄凡心下一痛,没有再表现出来惹许沉凉厌恶,而是淡然地伸出一只手到许沉凉的腹部,替她轻轻地揉着,帮她消食。
“胃不舒服的话就靠在我身上休息一会儿,我替你揉一揉,你现在的身体不能随便再吃药,所以消食片什么的也不要吃了,你忍耐一下。”
他的动作完全自然而然,没有一丝的不情愿,仿佛他就是这么一直照顾着许沉凉的,从来也没有嫌弃过、厌恨过她。
许沉凉突然就在此刻想起了以前的许薄凡。
他是她生命中最耀眼的少年,在很小的时候便对他一见倾心,曾经是她毕生的追求。
他的性格很冷,对她也很凶,可是许沉凉却很懂得他的温柔,因为她只爱他,所以用最美好的心情去看待他。
这一瞬间,她仿佛错觉地以为,她回到了少年时期,贪玩吃撑了,被许薄凡训斥一番后,又面冷心热地替她揉着肚子。
许沉凉顿时湿了眼眶。
其实她一直爱着那个少年,直到现在也是如此。
她只是把他埋葬在了回忆中,迫使自己接受了如今这个傅薄凡。
许沉凉迅速地眨眨眼,掩盖眼角的湿意,顺着傅薄凡的动作,她靠在了傅薄凡的肩头,温暖宽厚的躯体带给了她一种无法形容的安全感,她的头痛也消失了,懒懒地靠在傅薄凡身上,什么也不愿去想。
终于,她渐渐地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傅薄凡按揉的动作才渐渐停了下来。
他垂目看着自己身上安睡的人儿,眼神复杂。
就这么看了很久之后,他不舍地扶起许沉凉的身子,让她离开自己的肩膀,躺到床上,换一个舒服的睡姿。
可是,在他即将抽身离开的时候,许沉凉忽然在梦境中抬起手,揪住了他的衣服。
“许薄凡……”许沉凉喃喃地念着。
傅薄凡猛地僵硬。
他紧紧盯住许沉凉,眼眶倏然通红。
傅薄凡的腮帮不停地鼓动,勉强压抑着自己躁动的情绪,生怕影响了睡梦中的人。
她似乎是做了什么美梦,唇角弯弯,甜甜的笑容,甚至还翻了个身,在他的衣襟上蹭了蹭脸,满足地呢喃:“许薄凡,你别走,帮我抓那只蝉,我好喜欢你啊……”
傅薄凡喉间漫上一层血腥之意。
他从未有一刻,这样的嫉妒自己,同时又憎恨自己。
凭什么那个年少的他能得到许沉凉如此的信任和依赖,可为什么,他又要把它给弄丢了?
傅薄凡咬着牙喘息了好一阵,才勉强平静下来,单手揽过许沉凉的肩膀,给予她更多安全感,同时轻轻地拍抚着:“我不走,我就在这儿,只要你还愿意看着我。”
他多希望,能再听许沉凉叫他一次许薄凡。
许沉凉醒来的时候,海边的晚霞灿烂得炫目,海鸟在空中盘旋,那副风景美得像是珍贵的摄影作品。
她发现自己依偎着一具坚实的胸膛,立刻一惊,几乎是弹跳开来。
傅薄凡也被她的动作打断了浅眠,看着许沉凉上上下下检查自己身上衣物是否完整的样子,唇角微勾。
“别找了,我现在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再怎么忍得难受,我也会忍到孩子满了三个月后。”傅薄凡慵懒地戏谑。
许沉凉听出他话中的暗示,小脸一肃,认真地警告:“我是要跟你离婚的人,你不要和我有什么非分的举动,知道吗?”
傅薄凡听见离婚二字,眼眸微冷,转而说:“离婚?你根本离不开我,连睡觉都只有在我身边才能睡得安稳,和我离婚?哪个男人能满足你?”
许沉凉顿时震怒,想开口怒斥,却又想到自己睡前的种种,理亏地闭上了嘴。
她整理了一番心情,冷冷地说:“刚刚是我的失误,以后不会了,请你以后和我划清界限,无论我再怎么失眠头痛,都不要管我!这才是两个陌生男女该有的距离。”
许沉凉的话声声刺耳,傅薄凡心里被一下一下地扎着。
他闭了闭眼,试图商量地说:“你现在就算和我离婚,也得不到任何好处,我婚前是没有财产的,都在许氏名下,就算离婚,你也分不到钱。你最好的选择就是留在我身边,等着我将我承诺的一切拱手送给你,许沉凉,你若是自私一点,就知道离婚这个提议有多么愚蠢。”
许沉凉嗤之以鼻:“自私?我很自私,正是因为我现在不爱你了,我很爱我自己,所以我知道怎么样才是对我最好的。留在你身边我永远都不快乐,最终变成一只病死笼中的金丝雀?这就是你给我安排的人生?”
傅薄凡眼眸胀痛,脸色黑沉:“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还有什么意思?难道你以为我养不起这个孩子吗?傅薄凡,我一直没对你说的是,你太小瞧我了!”
傅薄凡:“……”
她已经想好要怎么养孩子了?
她已经打算好离婚之后要怎么过了?
傅薄凡沉沉地吐出一口浊气,他怎么,这么想揍人呢。
傅薄凡紧紧捏住手掌,他知道再这样谈下去,没有意义。
“不管怎样,这个婚我是离定了。”
许沉凉再次强调。
“……好。”傅薄凡忽然说,“既然你这么坚决,我会重新考虑下。”
许沉凉脸上划过一丝震惊。
真的?
傅薄凡真的答应了?
凭她对傅薄凡的了解,他认定的事,旁人很难改变,同样,他要掌控的东西,也从来不准别人插手。
这段时间傅薄凡对她的执着,许沉凉理解成了占有欲,傅薄凡就是这样的,他不会允许别人违逆他,背叛他,这是他身为王者的自尊。
“你真的同意?”许沉凉狐疑地问。
“是。不过,至于离婚细则,还不能这么潦草地商定,我要认真想一想,在这段时间里,我不会未经你允许地靠近你,更不会碰你,你大可放心。不过,作为交换条件,你也不能动不动就赶我出去,这样很干扰我的心情,我会做出错误的判断。”
傅薄凡一本正经地说着。
许沉凉听着,似乎很是在理,可是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
许沉凉刚试图反驳,就立刻被傅薄凡打断:“我说了,你的态度要是不好的话,很容易让我做出错误的判断!”
傅薄凡强调了一番错误这两个字,似乎在要挟许沉凉,如果她不配合,他就不同意离婚了。
许沉凉皱眉想了想,其实这个条件还是对她有利的,毕竟可以牵制住傅薄凡。
这里是他的地盘,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而她却是被困在他的地盘上,他什么时候来,要对她做什么,她都不能阻止,被动得让人很不安。
“那……好吧,你要认真地考虑。”许沉凉答应了。
傅薄凡挑起一抹笑容,说不出是自嘲,还是什么别的。
他转身离开,干脆利落。
傅薄凡的气息消失在房间里,许沉凉整个人放松了下来,同时,却也有一丝怅然若失。
傅薄凡答应要离婚了啊……
是她提出要离的,而且坚决地要求他离,现在他同意了,她却有些失落,她是不是很贱?
许沉凉自责地想着,可是很快,又摇摇头。
她才不会对傅薄凡那个人失落,只不过,刚刚那场甜美的午觉,让她好似回到了许薄凡的身边,回到了那段青涩地暗恋着许薄凡的时光,让她恋恋不舍。
她留恋的是许薄凡这个人。
可是许薄凡,早就已经被傅薄凡给杀死了。
是的,她不仅怪自己贪婪,也怪傅薄凡冷漠,一段感情从来就不是一个人的事,如果傅薄凡不爱她,或者说以前的许薄凡不爱她,大可以早点直白地拒绝她,何必闹到这样收场。
以前,许沉凉一味地恋慕许薄凡,从来没有从他也有不好的角度上去思考过,可是现在她变得更爱自己,于是很多事情,都眨眼之间看得更透彻了。
屋外,傅薄凡面色冷凝地独自走着,忽然他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捏紧拳头往旁边的围墙狠狠砸去。
墙体都似乎被他砸得震了一下,血液缓缓从指缝间流出,傅薄凡将他所有压抑的愤怒和悲伤发泄在了这一拳上,面色狰狞了一瞬,又缓缓回复成正常模样。
许沉凉,你要我考虑离婚,我会“好好”考虑的,至于结果,我是不可能会让你满意的。
晚餐时,许沉凉鼻端忽然嗅到一阵极吸引人的香味,她正有些动心,却又立刻压抑住。
因为她听到了傅薄凡的脚步声。
许沉凉冷冷地端坐,出声嘲道:“不是说了要考虑离婚?怎么出现得比以前还勤快了。”
就一个人到一边静静地思考不行吗?
总往她面前凑,哪儿有要离婚的样子。
许沉凉心底划过一丝不满。
傅薄凡嗤笑一声:“看来,你很在意我,连我出现的频率都记得这么清楚。”
“你想多了。”许沉凉立刻否认。
傅薄凡眸色暗了一瞬,接着又很快明朗地说:“我说了我会考虑,不代表我要废寝忘食地考虑吧?先吃饭,一边吃饭一边再说也不迟。”
许沉凉想了想,如果傅薄凡真的能立刻答应离婚,他也不会再磨蹭这一顿饭,所以再跟他纠结下去,除了多磨些嘴皮子,没有任何好处。
许沉凉便不再多说,纤长的手指在桌上摸索,拿起了勺子。
好吧,主要还是菜太香了。
傅薄凡到底带来了什么?这么香!
看着她小脸紧绷、却不自觉吞咽口水的动作,傅薄凡差点笑出声来,他勉强用咳嗽掩饰住,眼睛却是止不住地弯着,里面缀满了星星点点的笑意。
他以前竟没有发现,许沉凉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不,也许他是知道的,在两个人都是十七八岁的少年的时候,他白色衬衫底下那颗少年的心脏也曾为了许沉凉而砰砰跳动,很炙热,可是后来发生了越来越多的事,他把这种悸动深深隐藏,用虚无的仇恨和愤怒。
“这是川菜,跳水肥牛,加了很多芝麻中和呛鼻的辣味,你试试看。”
傅薄凡说着,拿过许沉凉的碗筷替她盛饭。
在这个小岛上,服侍的佣人都是不会说英语的菲佣,但是他们都会说意大利语,许沉凉没有学过,傅薄凡却是自学过的。
虽然他用这种方式隔离了许沉凉和外界的联系,但愁人的是,这些用人做出来的饭菜一点也不合许沉凉的胃口,她每一顿都像鸟儿吃食一样沾一点点。
傅薄凡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几乎是拼了命地回想哪些菜能让许沉凉开口味,忽然他就想到了川菜。
以前许沉凉很少吃辣,但是每次吃,她都会被辣到双唇嫣红如樱桃般,不断地吐着小舌,眼睛里也水汪汪的,很是明亮。
傅薄凡立刻决定要自己学做川菜。
没错,这锅跳水肥牛,就是傅薄凡自己的杰作。
他实在聪明,学什么都快,尤其是用了心,便大是不同,在完美地复制菜谱的情况下,他竟然还能根据许沉凉的口味来调和,说出去,真是大厨也要羡慕。
“在这里很多配料找不到,只能用味道相近的本地香辛料代替,你看看味道奇怪么?”
傅薄凡将碗放到了许沉凉面前,说话间,每一片肥牛他都仔细地沥干净了油汁,摆在白米饭上,令人食欲大开。
许沉凉狐疑道:“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仔细?”
傅薄凡一噎,有些尴尬地撇开头:“那个厨师很多嘴,硬要跟我说的。”
许沉凉“噢”了一声,没太在意,用勺子挖了一小口米饭凉尝了一口,眼睛立刻就亮了。
傅薄凡心里顿时很满足。
他就这样托着腮,静静地打量许沉凉吃饭的样子,看着她因为食物而从眼角眉梢透露出来的最直接的满足感,心里被某种温暖的情绪充斥得满满的。
细水长流,地久天长。
这一瞬,这两个词倏地滑过他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