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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魏晋是空手过来的,陶子还在睡觉,魏晋走近站在她的床边看了会。
她睡觉很安静,因为生病的关系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娇弱,此刻收起了浑身的芒刺就显得格外柔和,让人忍不住想要摸摸她的头。
魏晋俯身,一只手覆上她的额头,没发烧。他又轻轻拨开她的头发,露出秀气细长的眉毛,那双动人的眼睛没有睁开,再近一点点,听见了她平稳的呼吸声,像支羽毛一样轻划过他的脸,他突然触电般侧过脸,收回手撑在床边,良久,轻轻吐出一口气。
陶子翻了个身,大概是睡得不太舒服,缓缓睁开眼看见魏晋还有点迷糊,“你怎么在这里?”
魏晋没说话,起身走到窗户边。听见她又说:“哦,是了,你帮我带电脑过来了没?”
“没带。”魏晋看她:“医生说你今天就可以出院了。”
“那我今天的工作……”
魏晋嗤笑一声,“离了你公司就没法运转了吗?”
实在嘲讽,陶子翻了个白眼,朝他伸手,魏晋愣了愣,走过来,陶子立刻收回手惊恐地看他:“你,你想干什么?”
“你结巴什么?”他太平静,抬了两寸的手直接插进裤袋,完美掩饰他会错意的尴尬。
“我……”陶子觉得窘迫,岔开话题:“把钥匙还我。”
魏晋掏出钥匙给她,淡淡道:“收拾下可以走了。”
傍晚的京门是最有生活气息的城市,城门院靠近一个夜市城,太阳一下山这里面就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陶子下班后会路过这个夜市城买些水果,偶尔也会在这里坐下吃顿饭,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会觉得很有归属感。
但现在,她在一家粥店如坐针毡,抬眼看对面的人却是一派悠闲,喝粥的动作慢条斯理,就这么坐着不说话,她真的很不自在。
“我说,你在这里干嘛?”
魏晋放下勺子,回:“蹭车。”
陶子偷偷翻了个白眼加快了喝粥的速度,然后去结账,回头看魏晋还在慢慢喝粥,她直接出了店门去车里等着。
魏晋也不急,仿佛知道她会等他一样,所有的动作都慢了下来,显得优雅又随意。
陶子坐在车里给于梦发了一长串的“啊啊啊啊啊啊啊”,也不管对方回不回开始刷屏,没一会儿于梦的电话过来了,问她发什么神经。
陶子委屈:“我都食物中毒了你还这么不耐烦。”
于梦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所以刚才的啊啊啊啊是你疼?”
“我疼你……”脏话还没骂出来,车门被拉开了。
“去旁边坐着。”
陶子迅速挂断电话,惊恐地看着他却被他拎鸡仔一样拎到副驾驶座,一口脏话对着他骂不出就只能干瞪着他以示愤怒。
魏晋专心开车,他总有本事将她的愤怒更上一层楼,“你生病男朋友怎么不来看你?”
陶子看了他一眼,突然撇过头:“因为你在这里。”
魏晋终于分了个眼神给她,“哦,管得紧。”
“不用你管。”
他突然笑了,陶子摸不清是什么意思,索性闭嘴不再说话,跟于梦发消息,让她赶紧去曝光那家黑心路边摊。
魏晋余光瞥了她几次,突然开口:“我一直欠你一句对不起,希望我没有给你太坏的印象,但我说这些也不是让你原谅我,因为错了就是错了。”
这应该是头一次,除了工作上的问题以外,魏晋跟她讲过最多的话了,陶子有点震惊,心里想笑,可又觉得他实在是不可一世得很,真是又气又恨。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因为晚了就是晚了。”
迟到的歉意被轻描淡写的说出来时,其本身就是不重要的了。
魏晋又看了她一眼,眼眸低垂,轻轻嗯了一声,车内重归平静,可陶子觉得很吵,他的呼吸,他的心跳,甚至他就是坐在那里,都让她心情烦躁。
“停车!”
魏晋停车,陶子看他,眼神怒意未消:“下车。”
魏晋没动,陶子直接绕到他那头,车门一拉,俯身解开他的安全带,撑在门边说:“你走。”
这儿离城门院走路大概就十五分钟左右,魏晋知道她这人气性不小,这个时候没再惹她,只是没想到这一下车,连着一个月都没有跟她再碰过面。
一言工作室在杭城谈了个项目,需要从公司这边派个人过去,陶子第二天就主动请缨了。
办公室内,唐启明话说得很慢,是有些犹豫的。
“公司第一次合作软件开发的项目,新亚还是个大学生创业公司,很多东西不成熟,我需要有个人过去盯梢,你明白吗?”
唐启明在工作正事上还是很严肃的,陶子立刻意会,“刻不容缓,我今晚就走。”
唐启明笑,大概是考虑好了,转着老板椅看着有点儿风流公子的意味。
“也好。”
陶子要离开,他又喊了声:“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陶子一愣,笑了笑:“好了,以后不随便撸串儿了。”
唐启明摩挲着下巴,像是还有话要说,陶子等了两秒,就听见他问:“你和魏晋到底是什么关系?你生病还是他给你请的假。”
什么关系?
呵,有仇吧。
昨天她还给人下脸了,说起来刚刚都没看见他在办公室。
陶子抿了抿嘴,如实道:“他是我上家的领导,昨天碰巧被他看见,帮了个忙而已。”
唐启明挑眉,“他这人看着性子冷,倒也是个热心肠。”话锋一转:“不过自从魏晋来了总觉得你跟他之间不对付。”
陶子保持微笑:“老板你想多了,工作上的较真而已。”
“没什么大问题就好,同事之间好好相处。”
陶子嘴上笑着说好,心里却撇嘴,同事可不敢当,你看看,这还不是走到哪里都被他压一头。
路过魏晋办公室的时候闻到香浓的咖啡味,只一秒陶子就立刻收回视线,昂首扩胸地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回到自己的工位收拾东西。
魏晋看着手里的黑咖啡,无声地笑了下,他其实并没有早上起来喝咖啡的习惯,以前在天语陶子跟着他干总是会准备上一杯,说是提神,这两年下来这个习惯倒是没改掉了。
他抿了口,味道有些清苦,但香味很浓。
有些事,有些人,就如此。
陶子一路上都感觉到了同事们异样的眼神,尤其是对面的徐冰雨,一双含情的狐狸眼此刻充满了警惕。
陶子莫名其妙:“这么看我干嘛?”
徐冰雨抿嘴,问得小声:“你跟大神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会帮你请假?”
乐乐也竖着耳朵听,眼神却是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没停过:“劲爆消息,疑似组长和魏大神关系不菲,司花拦腰截球,能进吗?”
群里瞬间炸开——
“啊啊啊天哪,两个蛇蝎女人的对决!我赌司花赢!”
“靠,不是吧,组长跟魏大神……”
“别瞎说,我是觉得自从魏大神来了之后组长就很容易上火。”
“感觉魏大神很清心寡欲啊,不要瞎猜了吧。”
……
陶子看着刷屏的群消息,眉头直跳,这群人怕是忘了她还在群里。
“我跟魏大神没有关系,昨天跟朋友撸串食物中毒,魏大神碰巧救了我一命。”
乐乐:“……”
徐冰雨:“……”
群里死一般的安静。
陶子叹气,起身往茶水间冷静。
飞杭城的那个下午,是唐启明亲自来送陶子的,一路上他叮嘱了很多,陶子都听得仔细,这种事情倒是不敢马虎。
“你去到杭城,那边的人负责提供技术,我们主要负责idea。在那边会有新亚的人来接你,差旅费全部报销,你只要时刻跟我汇报进度。”
“好的。”陶子有点疑问:“唐总,你这么不放心为什么要接这个项目?”
车子又在京门桥堵上了,下班的高峰期在这儿总是格外壮观。
唐启明很耐心:“新亚搭建的是个社交平台,名字叫‘圈子’,就是说各行各业的人都会进入到他们喜欢的圈子里去分享生活,现在的社交平台越来越多样化,表达的方式也不仅仅是图文,但我们做内容输出的就应该渗透进各个‘圈子’,你说呢?”
陶子若有所思的点头,“我们的业务板块涉及广泛,如果有这一个特定的‘圈子’,那不就意味着我们的曝光率会更大几率的增加,然后获得新闻资讯的方式也会越来越便捷!”
唐启明开车很稳,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孺子可教。”
陶子耸肩,有点不好意思。
“新亚是一群大学生创业建立的,但技术过关,有前景,我只是觉得他们毕竟年轻,很多事情还是需要一个人在旁边盯着。”他笑了声:“我本来想让魏晋去的,你倒是毛遂自荐了。也好,锻炼锻炼。”
陶子干笑了声,没再说话。
当天晚上九点多,陶子落地杭州,新亚那边果然派了人来接,陶子第一次感受到自己是甲方爸爸的快乐,心里别提多美。
来接她的是个高个男生,单眼皮眼睛却不小,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很是阳光。
“我叫汪旭,是新亚的技术人员,姐,你怎么称呼?”
陶子跟他握手:“陶子,这段时间请多关照。”
“那不敢说关照。”汪旭这人说话随意,接过她东西就拦车:“姐,咱们先去公司还是酒店?”
陶子看表:“都快十点都在加班?”
汪旭笑了下:“干这行,太常见了。”
陶子点头:“去公司吧。”
新亚的公司地理位置还不错,在西湖边,就是有点小。
陶子走进去的时候,就是个两居室的公寓,五个男人八台电脑一地易拉罐满屋子烟味泡面味,键盘声噼里啪啦一阵响,都是她看不懂的东西。
她微微皱眉,捡起脚边一个啤酒罐儿扔垃圾桶里,汪旭拍掌开嗓:“大伙都停一下。”
众人齐刷刷看向他,又把视线转到陶子身上。
汪旭介绍道:“这位是一言工作室的陶子,最近一个月的时间,大家都互相照顾一下。”
陶子礼貌地笑着:“请多关照。”
鸦雀无声,不过几秒时间每个人都风风火火地动了起来,扫地擦桌子倒垃圾……
陶子:“……”
突然有人喊了句:“旭哥,甲方爸爸来了为什么不早说,这多丢人!”
又有人有插了句:“啧,是甲方姐姐!”
汪旭扶额:“我今早就说了,是你们忘了吧!”
陶子尴尬不失礼貌的笑着。
说实话,她还是第一次跟这么多男人待一起,看着一众充满青春气息的脸,她多少有点紧张。
当晚简单收拾了下之后,陶子就开始了解进度,还给大伙点了夜宵,一起坐在办公室的小茶几上吃完她才回酒店。
给唐启明的信息只有两个字——“都好。”
不一会儿唐启明的电话就来了,那时她正在洗澡,等出来看手机时,就是唐启明的两句话
——“有事电话。”
——“早点睡。”
她没再回话,今天已经很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