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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其实已经不需要说的,因为前面楚蔚澐已经给我过我答案了。
可这个时候,我还是顺着他的话,不由自主地问出口。
他悲怆地笑了声:“面对我的质问,我爹倒是显得挺尴尬的,没有说话,我妈被我逼急了,总算说了实话,她说我就不是他家的人,凭什么分他家的家产。”
我心倏然一痛,这是我头一次听见他叫楚夫人“妈”,可他却是用这最亲密的称呼,说着最残忍的事情。
他在逼迫自己面对现实,面对一切人性的凉薄与残忍,逼迫自己承认自己承受过的痛和伤有多深,也逼迫自己与她们划清界限。
他的手臂渐渐收拢,力道有点沉,我被箍得手臂发麻,“你知道吗,当时我有多懵啊……我根本就没法理解她说的这句话。我就问她这什么意思?她也很干脆,都告诉我了,她说我其实就是别人生的野孩子,别人把我塞到他们手里硬要他们养的。”
他嗓音已经干哑:“我就问她们,那我到底是谁家的野孩子,可是问了半天他们都不说话,我就很绝望也很生气,我就跑了。”
他顿了顿,有点烦恼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我就不该上去,如果我不上去……或者我的心能多一点不计较,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我敏锐地捕捉到了这样话里的信息:“难道,还发生了什么不愉快?
楚蔚澐沉沉地呼吸着,眼睛直直地瞪着天花板,意识好似飘忽回到了某个前尘点上:“楚蔚澜……他追着我出来,他很用力地拽我,一边拽我一边说,要把自己的那份分给我一半。我说我不要,就是在这拉拉扯扯的时候,他被我推楼下去了。”
我咕哝着喉咙里的唾沫,艰难地问出口:“就是那时候,你把你哥……”
楚蔚澐眉间闪过惊异:“你知道了?”
我点点头:“楚蔚白告诉我的,就是那天晚上。”
他问:“他都跟你说了什么?”
我说:“他没说什么,只是把这件事告诉了我,但具体你为什么推你哥下楼,他没有说的。蔚澐,你哥摔下搂一定是个意外,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楚蔚澐悲怆地笑了一下:“你就当我是故意的吧。都已经造成事实了,再来说不是故意的,未免太无趣。总之那天之后,我就被赶出楚家了。”
他自嘲地笑了下:“好了,这就是我为什么会被楚家父母嫌弃的原因,你听见了,我,一个不知道爹妈是谁的野孩子,让他们白养了我十六年,结果我却白眼狼似得把他们的亲儿子整残了。”
我心疼地握住他的手,想要以自己微薄的力量给他一点没什么用的安慰,他大约是看出我的心思了,或者说他大约原本就是想跟我说的,他轻佻地回握着我,指尖撩拨着我的掌心,
我问他:“后来呢,为什么你又回到了楚家?”
身为一个爹不疼妈不爱被赶出家门一无所有的野孩子,为什么后来又能回到楚家,并且去美国八年回来以后还能够挥金如土潇洒肆意,甚至能够纨绔整个江城富二代圈。
楚蔚澐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没想到我二叔竟然连夜从部队赶回来了,他跟楚司翰关在书房里说了大半天的话,也不知道他们俩说了什么,总之等他们出来以后,楚司翰就收回了‘成命’,不把我赶出家门了,还把家里的钱分了我一份,又把我送去美国读书了。”
原来楚家与他之间,有这么多见不得人的纠葛,难怪楚家父母对他冷漠疏离,也难怪他对楚家的情绪更是复杂。
他是想亲近楚家的,可惜楚家没有人给过他这个机会,就连一向对他好的大哥,最后也被他伤成了残疾。
很多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并不是一句“父子没有隔夜仇”就可以消解的。
只不过这些真相的背后,还隐藏了更多的真相没有解开,比如:他到底是谁的孩子?楚家当初为什么会被人“逼”着领养了?
他真心实意地自嘲了起来:“我二叔啊,对我真的是比对亲儿子还亲,难怪楚蔚白瞅我不顺眼,那是因为我以前抢了他的东西太多了,所以他现在要报复我,要抢回属于他的,不过可惜了,老子我从来都是横行霸道蛮不讲理的,我不想要了送人可以,他要来抢,那不行。”
这厮意有所指,之前楚蔚白对我表白“撬他墙角”的事。
不过我的关注点不在这,而是楚家家主楚司翰和楚夫人都已经不认他了,他的二叔楚司彦为什么要花如此巨大的代价,来换回他?
我琢磨着说:“是你二叔……背着你,跟……楚司翰做了什么交易?”
楚蔚澐摇头:“不知道,我只能猜出来他为了我付出了什么代价,但我一直想不透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开玩笑说;“莫不是看出你骨骼清奇,乃可塑之才,将来会成为国之栋梁,所以才如此煞费苦心的想要把你培养成才?”
“你少揶揄我。”
楚蔚澐并没笑,他的喉结在剧烈的滚动,吐出口的声音也像是破碎的风箱,
“总之,二叔对我太好,好到我不忍心拒绝他任何事情。所以当初,我被江钦月下药,又被他们捉奸成功之后,我二叔要我娶她,我没有办法拒绝的。”
楚蔚澐似乎想到了什么,捏着我下巴认真强调:“还有个事我得跟你解释一下,我并没有真的碰过她,老子虽然给药浑了,但日没日过人,还是知道的。”
“你不用解释的,我知道。”
我尽量让自己显得不在乎一些,可一些傲娇的尾音还是出卖了我此刻的情绪。
楚蔚澐低低地笑出声,捏我的鼻子:“不解释怎么行,你个小东西这么爱吃醋,回头吃坏肚子了怎么办?”
我绷着脸说,“胡说八道什么,我哪里吃醋了?”实际上心里却塞满了异样的感觉。
楚蔚澐没有同我争辩,反而同我认真说:小萤,我是认真的,外头传我花心纨绔,但实际上,在遇到你之前,我没操过她,遇到你之后,我没操过别人。”
如此粗鄙粗俗的话,经过他的嘴里说出来,竟好似沾染了魔力一般,我心中涌起一丝莫名的感动,可嘴上却还是硬哼哼地说:“不过就是没睡她而已咯,你也睡过别的女人啊,可我才只有你一个男人……”
鼻尖猛然一紧,楚蔚澐的指头像钳子一样夹住我:“怎么,你还想睡别的男人?”
我瓮声瓮气得地说:“是啊。我还记得咱俩第一次的时候,你还嫌弃我是个处女来着。”
楚蔚澐失笑出声:“那时候老子还没这么喜欢你。所以我才会担心被某个不识趣的小东西缠上身。不过现在,小萤,我很庆幸老子是你唯一的男人。”
我瞪他一眼:“怎么着?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楚蔚澐,大清早亡了,不带你这么直男癌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