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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陈浩心里一百个舍不得,可还是打算找张定边来提亲了。
干妹妹的终身大事该解决了,这种占着茅坑不拉屎的行为,他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
再拖下去幺妹就真的完了,耽搁了她的幸福,让他有种负罪感。
此刻的张定边非常忙,正在村南的打麦场训练壮丁。
益丰一战,陈浩收拢了一大批山贼,加上村子里的青壮年,盐队的人数已经达到了三百多。
这些人全都要经过训练,要不然无法保护盐队的安全。
陈浩赶到的时候,看到了张定边带领的队伍,齐刷刷的,一个个斗志昂扬,龙精虎猛,呐喊声震天。
三百壮丁被他训练得井然有序,进可攻退可守。
他点点头非常满意,看来历史的记载没错,这人是个天生的军事鬼才,不亏为元末明初的第一猛将。
“哎呀兄弟,你咋了?”张定边赶紧过来迎接他。
“哥,你辛苦了……。”陈浩不知道咋开口。
他知道张定边年纪不小了,比陈友谅还要大两岁,目前已经三十出头,但不知道人家有没有媳妇。
张定边长得不丑,是小白脸,生了一副五缕长髯,他在江湖上很有名,人们都叫他美髯公。
可惜是白脸,如果抹上红脸,那就是关二爷了。
“谢谢兄弟,我不辛苦。”张定边微微一笑,脸上显出一股憨厚。
“哥,咱俩认识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家几口人?人均几亩地,地里几头牛?还有,我嫂子呢?你的家眷在哪儿?”陈浩开始探他的口风。
他巴不得姓张的家里有媳妇,这样幺妹就不用出嫁了。
张定边又是憨憨一笑:“我没有家眷,爹娘半路上饿死了,也没娶过媳妇。”
“啥?你三十多了为啥现在都没娶媳妇?”陈浩有点吃惊。
“日子苦啊,饭都吃不起,我是丐阳的渔民,从小就以打鱼为生,一身的鱼腥味,姑娘们看到我就跑,至今没遇到合适的。”
陈浩一听就知道他在说谎话。
张定边的确没有成过亲,但不是因为他是个渔夫,而是长大后上山学艺,二十五六才下山。
下山以后就跟陈友谅一起加入了明教,整天打打杀杀,居无定所。
他担心自己战死坑了人家姑娘,不想作孽,所以至今都是单身。
陈浩心说:你年轻气盛的,身边没个女人,难道不……憋得慌?咋解决自己的生理问题?
可话不能这样问,只能微微一笑:“张大哥,那你想不想成个家?”
张定边脸一红:“当然想。”
“那你有没有喜欢的姑娘?”
“有,可是……。”
“可是你不知道人家喜欢不喜欢你,对不对?”
“是……。”张定边显得更窘迫了,脸蛋也变得更红,这下好,真的成关公了。
“那要不要我帮你撮合一下,牵个线搭个桥?”
“这个……。”
“你没有勇气表白对不对?那好,我来帮你……。”
“切!你知道我喜欢的是哪家姑娘?就瞎帮忙……。”
陈浩说:“我当然知道,你喜欢幺妹对不对?”
“啊?你……你咋知道?”张定边大吃一惊,发现陈浩真是慧眼如炬。
世界上好像任何事情都瞒不过他,这小子简直是神仙下凡。
“废话!我当然知道了,平时你看她的眼神就不一样,充满了温情跟火热,你之所以赖在马家村不走,也是为她对不对?”
一句话说出,张定边五尺高的男人竟然害羞了,呼吸急促面红耳赤。
“嗯……!”他只能使劲点点头。
“那我帮你提亲,把干妹妹嫁给你,可以吗?”陈浩又问。
“嗯……!”张定边再次点点头,小鸡啄米似得,脑袋差点碰麦垛上。
“好,那就这么定了,晚上到家里来,你俩一起相亲。”
“嗯……。”张定边是个口含金子怕开口的人,就会点头,身体颤抖,跟做梦似得。
陈浩说完屁颠颠摇摇晃晃走了,迈着四方步,心里却跟锥子扎一样疼。
曰他娘嘞,这孙子为啥就没成亲呢?难道等的就是幺妹这样的好姑娘?
跟我抢妹子,你真表脸!
可他已经有了玉环,心里还在记挂着马秀英,不能把马家村所有的好姑娘全撸自己嘴巴里去吧?
再说他是个特种兵,咋能朝三暮四,朝秦暮楚呢?
不是自己的,还是放手吧。
从打麦场回来,陈浩又来找徐幺妹。
走进家门,他看到幺妹正在洗衣服。
女孩的拐杖放在旁边,坐在板凳上,前面放一个大木盆,盆子里是一堆脏衣服。
因为幺妹的右臂同样受了伤,只能用左手洗,样子显得很笨拙。
“哎呀妹子,你的伤还没好,我来,我来……。”陈浩赶紧过来帮她洗。
“哥,你会洗衣服?”徐幺妹奇怪地问。
“是啊,我在部队上的时候,衣服都是自己洗,而且洗得可干净了,你歇会儿,我来!”
徐幺妹也不客气,往旁边挪了挪,还把皂角粉递给了他。
“哥,你们那个年代的男人真好,不但会做饭,还会洗衣服,收拾家务,女人真幸福。不像现在的男人,油瓶子倒了都不扶。”
陈浩一边洗一边说:“是啊,你也该找个男人疼一下了。”
“我找谁?马家村就这么一个好男人,还被玉环抢走了。”徐幺妹红了一下脸。
“妹子,你年龄不小了,该成个家了,从前忙,没空,现在考虑一下吧。”陈浩只能两边试探,那边试探张定边,这边试探徐幺妹。
成亲是两情相悦的事儿,不能生拉硬拽,要不然婚姻是不幸福的。
“我考虑个屁!这辈子除了你,我谁都不嫁……!”
陈浩说:“别!我脸上又没银子,你们凭啥全喜欢我?其实世界上还有好多男人是值得喜欢的。”
“谁?”幺妹问。
“比如张定边,他就不错,人长得俊,是条好汉,一身的武功,还知道疼人,就是年纪大了点……。”
哪知道陈浩的话没有说完,徐幺妹就切了一声:“屁!他算哪门子好汉?几天前攻进山寨的时候,他跟个傻子一样,我只看到你一刀把匪首斩落了马下,为妹妹出了这口恶气。
你没来的时候他在场,根本不是山贼的对手,你一来,那些山贼立刻望风而降,哥,真正的英雄是你啊……。”
陈浩愣了一下,心里暗暗后悔。
想不到自己会抢了张定边的风头,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他就不逞强了。
于是他赶紧为张定边打圆场:“妹子,你们当时遭伏是因为准备不足,运输队没有经过训练,跟张定边的本事没关系。
没有他,咱们的损失会更大,三十多个人不可能全身而退,另外的五十匹马也会被山贼抢走……。”
徐幺妹说:“得得得,你别说了,总之跟你比起来,他就是个渣……。”
“那如果我让你跟他相亲,嫁给他做媳妇,你干不干?”陈浩没办法,只能开门见山了。
“不干!你知道我喜欢的是你,不是他!”女孩的声音斩钉截铁。
“可我有媳妇了,咱俩没戏了,你跟他是天生的一对!”
“绝不!我就是一辈子不嫁,也不会嫁给别人……。”
“那如果我以哥哥的身份,命令你嫁给他呢?”
“你……那也不行!要不然,我就死给你看!!”
“你这丫头,还越说越来劲了,想当一辈子老闺女啊?你现在给我立正!稍息!向前——看!
我以女子特战队队长的身份命令你,马上进去屋子!洗干净小脸,换一件好衣服,把自己打扮得漂亮点,晚上跟张定边相亲,这是命令!听到没有?”
陈浩豁出去了,不得不以身份压制她。
自从女子特战队成立那天起,他就是教官,是队长,是上级领导。教育队员的第一句话就是绝对服从命令,无条件执行!
“你……你这是欺负人!逼着我做不愿意做的事儿!”徐幺妹拄着拐杖站得直直的,大眼睛一眨巴竟然哭了,眼泪吧嗒吧嗒滴落下来。
“咋?不认我这个队长了?教官的命令也不服从了?”
“哥……你是不是想赶我走?想赶我早点说!”女孩子抽抽搭搭,肩膀一抖一抖,委屈地不行。
“我咋会赶你走啊?是为你好?你不知道,女人一旦成亲,身边有了男人,是很奇妙的……快乐无穷,你这妮子,咋恁傻啊?”
“我不需要!宁愿给你做丫鬟!!”
“对不起,我不能耽搁你终身的幸福……玉环!!”陈浩冲西屋喊了一声。
“来了来了……。”玉环立刻从屋子里蹦跶出来,燕子一样。
“你把咱妹子拉进屋子,好好为她打扮一下,晚上跟定边大哥相亲,这件事我做主了!!”
“好嘞!”玉环一听乐坏了,立刻过来拉扯徐幺妹。
女孩就那么被小嫂子拽进屋子,按在了镜子前面。
玉环二话不说,开始为她描眉画眼,还把自己的嫁衣拿出来,给干小姑子换上了。
徐幺妹的心像黄连一样苦,眼泪不断狂涌。
陈浩哥这是不要她了,要把她赶出门去。
以后,自己将会像一只失群的孤雁,只能一个人孤独地翱翔在天上,无依无靠。又好比一条失舵的船,只能飘荡在无边无际的苦海上,随波逐流。
哥,你咋恁狠心啊……?
可哥的话她又不敢不听,只能机械地任凭玉环摆布。
很快,玉环为徐幺妹拾掇好了,女孩子再次走出屋子,陈浩的心又被什么刺了一下。
幺妹真的很漂亮,一点也不次于玉环,云鬓高高挽起,身后是一条大辫子,身穿大红嫁衣,显得脸蛋嫩白如雪,乍一看,好像一朵冷傲的红牡丹。
这么好的姑娘啊,白白便宜了张定边那王八蛋,心里真舍不得……。
鼻子一酸,陈浩的眼泪也差点夺眶而出:“这才好嘛,你真漂亮,这才是我的……好妹子。”
幺妹却没有搭理他,而是转身走进屋子,拐杖一扔,趴在炕上哭了,只哭得梨花带雨,悲声大放。
为了她的幸福,陈浩不得不硬起心肠,做下了一生中的第一件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