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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三章 只能活半年
赵翊钧沉默了一下：“如果这毒不解的话，朕还能活多久。”
此话一出，室内所有的人，除了斌斌，都觉得呼吸都停了一下。李叶秋闭上眼睛算了算：“侄媳给您开一个方子，如果按照方子吃药，再好好养着的话，应该能再活半年以上。”
“半年，哈哈，皇弟你听到了没，还能再活半年，这可比宫里那帮太医说的时间长多了啊！”按他们的说法，毒不解，太上皇都活不过这个月。
赵凌却没法高兴起来：“芍药，真的就一点法子都没了吗？”
李叶秋摇了摇头：“太上皇前些年身子透支得太大厉害了。”
赵凌脑海中闪出“油尽灯枯”四个大字。
赵翊钧从床上坐了起来，明黄色的内衣穿在身上空荡荡的，越发显得他瘦得厉害。
杜公公已经拿来了文房四宝：“世子妃，传闻天山雪莲有起死回生之功效，如今宫中还有一株，如果给太上皇用的话能不能……”
“不能”，李叶秋想也未想便打断了他的话：“现在任何大补之物都不能给太上皇用，除了我开的方子，最好连其他的草药都不要用。”
“那吃食方面呢？”算起来，家禽什么的都算是补品，太上皇还特爱吃鹿肉。
李叶秋道：“吃食方面倒没有忌讳，别吃太多积食了便好。”
“鹿肉也行？”
“行。”
赵翊钧听得这话笑了起来：“那就好，朕还真怕你说出什么要忌口，这不能吃那不能吃的话呢！这连吃都要忌讳的日子过起来可就没滋味了，还不如死了呢！”
“皇兄，怎么能说这种晦气话？”
“从之将死，朕现在只想快活地过这捡来的半年，你就别再拘着朕了。”
赵凌噎了一下，心道，说得跟我真拘过你似的。
李叶秋很想说，反正就这么半年了，想吃啥吃啥，想做啥就做点啥。但这话对着太上皇说没准会被治个大不敬之罪，所以她就没说。
仔细检查了一下方子，李叶秋拿起那张纸吹了吹，正要交给杜公公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宫人们“参见皇上”的声音。
不一会儿，一脸着急的赵煜卓走了进来。
已经退出了婴儿肥的赵煜卓身着黄色的龙袍，行动间更见威仪。李叶秋有些感慨，不久以前，在军营中还恭敬地叫她七婶的人，如今自己却要对她大礼参拜了。
她跪了下去，正要嗑头，却听赵煜卓极快地道：“叔公、七婶你们快别多礼了，此间又没有外人，何必搞得这般生份。”
见了皇上不行礼就站起来不会被砍头吗？皇上其实……是在客气客气吧，她偷偷去瞄赵凌，却见他已经站了起来。
公公可真是好样的。
她正在纠结自己是不是也跟着起来的时候，一双手直接将她扶了起来，赵煜卓带笑的脸近在眼前：“七婶，真的不用这么客气，侄儿能回来继位，多亏了七叔和叔公，朕这皇位有你们敬王府一大半的功劳，侄儿不是过河拆桥的人，是绝对不会在你们面前摆谱的。”
赵翊钧满意地点点头：“你记得便好。”
“皇祖父的教诲，孙儿不敢忘。对了皇祖父的身体怎么样，这毒能解吗？”后面的一句话自然是对李叶秋说的。
于是李叶秋又把方才的话说了一遍：“毒能解，但是不能解。太上皇的身体承受不了任何风险了，反而是就这样保持着反而能健康地多活一段时间。”
“可是只有半年。七婶，侄儿知道你毒术高超，你再想想法子。不管你要什么，我都定会寻来，只要你能保住皇祖父的命。”
说完，他还能李叶秋郑重地鞠了一躬。
李叶秋可不敢受天子的礼，赶紧避了开去：“皇上，我真的已经尽了全力了。不过你也知道，我制毒解毒的本领虽然还行，但毕竟医术不高，不如你再找些高明的大夫来试试？”
赵煜卓脸色灰败了下去：“皇祖父本就是中毒，何况太医院里就连院正都没有了法子，还能如何呢？”
赵翊钧哼了一声：“卓儿，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皇祖父能等到你回来，就已经知足了。”
“可是……”
“这有什么好可是的，算起来，朕已经算是比较长寿的君王了。而且你七婶已经帮朕争取了半年多的时间，人要学会知足。”
若是没有李叶秋，按那些太医说的，他连这个月都撑不过去呢。
这世间，最公平的莫过于时间。任你富有天下，任你权势涛天。在死亡面前都没有任何法子。李叶秋忽然想起了以前在李家村时村东头的一个老头。
老头老婆死得早，只留下两个儿子，后来生了病。郎中说要五十两银子，两个儿子很孝顺，虽然家里也不多富裕，但还是顶着媳妇的强烈反对凑够了钱，哪知老头儿却死活不肯去，最后跳了河。
说自己一个糟老头子哪儿能值五十两银子，绝不能让儿子们的钱打水漂儿，所以他就自个儿漂走了。
这事在村里传了许久，有说老头儿傻的，也有夸两儿子孝顺的。但更多人却是认同老头儿的做法的。这村里，谁家赚点钱都不容易。孩子生病都不见得能凑那么多钱去治，更别说是老人了。
当时她就想，有钱真好，想买什么就能买什么，甚至连命也能买来。
可如今看来，在生命和时间上，老天爷还是很公平的。
赵凌估摸着祖孙俩有话要说，便拉着李叶秋带着孩子告退了。太上皇还很开心地和他约定好，过几日要去敬王府玩。
出得内室，李叶秋便道：“爹，把斌斌给我吧，您抱了这和久也累了。”
赵凌抱紧斌斌：“ 不会，你好久没抱过了，这小子长了不少，怕是抱不动，还是我来吧。”
李叶秋莞尔一笑：“那好吧。”
隔辈亲这话果然没错，现在的敬王爷连花天酒地的时间都少了，多数时间都爱回家含饴弄孙。京城总算是少了一害。
杜公公送他们三出门，出养心殿大门的时候，一个小太监走了过来：“见过王爷，世子妃。”
杜公公见他目光一直往自己身上瞟，便问道：“有事吗？”
小太监道：“安王府里的小贵子来报，说是安王想见太上皇，并且附了张纸条，说是太上皇如果见到，就一定会见他的。”
“什么纸条，给杂家看看。”
那小太监忙谄媚地把纸条递过去，杜公公瞄了一眼，脸色立刻就变了，但他很快就平复了下来。仍是恭恭敬敬地把他们送上轿子才脚步匆匆地离开。
赵凌皱了皱眉：“赵真这又搞什么呢？”
而另一抬轿子上的李叶秋却是没把这当回事儿，儿子被老子圈了，没准想来求求情呢。
现在的她哪里知道，赵真此次求见太上皇，为的却是对付秦家卫。
或者说，现在该叫无名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