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牛奶糖糖塘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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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东解良县,郊外的一处农家,家境绝非殷实,但简陋中透出整洁,可见日子过得还算安稳。

    一个六、七岁的毛头丫头靠着床边好奇的看着陌生人,另一个快周岁的娃娃已经会爬了。

    张玉兰乔装一番后来到这里,他缓缓打量着房间,将几匹布绢放下。

    一对老迈的夫妻赶忙迎上。

    “姑娘就是在村里打听‘秦家’与‘胡人’劫掠的那位吧?”

    张玉兰的伤并没有完全痊愈,她一手捂着肩口,似乎,今日已经有些疲倦。

    她一边点了点头,目光望向那丫头与周岁的娃娃

    “我听说,这孩子的父亲就是…”

    “唉…”不等她把话讲完,农夫“唉”的一声长叹口气,“就是打抱不平,救了一伙儿胡狗劫掠的商贾,于是就…就…”

    说到最后,农夫的语气哽咽,老妇人却是哽咽着张口道:“还不是因为这个,得罪了‘秦家’,惹上了官司,判的是流放,可…可出了这解良县还没有百里,就…就死在了一伙儿贼寇的手中,留下我们这…这一双孩儿,还有…还有我们这俩白发人。”

    老妇人目眦欲裂…

    张玉兰咬着牙…

    这段时间,她闲来无事,便乔装一番,在解良县中暗中探访,去查查那“秦家”的底子。

    这不查不要紧,一查之下,许多人都知道,“秦家”与“胡狗”有所牵连,他们算是沆瀣一气。

    特别是这处村落,因为距离县城最远,故而经常被“胡狗”劫掠,似乎人人口中都知道什么,但人人又不敢说。

    打听到最后,许多人指着这件茅草屋,让张玉兰去这一家问。

    原来…

    这家的遭遇与关长生的一般无二,都是因为遇见不平,出手相助,从“胡虏”手中救下人,才被陷害,惹上官司。

    “那…孩子的娘呢?”

    张玉兰接着问。

    可偏偏这一问,又问到了痛处…

    “咚”的一拳,那年迈的农夫握紧拳头,一拳猛地砸在了桌案上,本就不结实的桌案整个摇晃了起来。

    “孩儿他娘,被…被那秦家老爷给掳走了。”老妇人咬着牙,一副恨意满满的模样,可又…又无可奈何。

    “这是怎么回事?”张玉兰接着问。

    原来,是秦家将这农户家的儿子流放之后,那秦家老爷秦牛又看上了这家的媳妇,于是勾结官府,做出伪证,证明这农户家欠秦家十亩良田,这本是子虚乌有之事,可莫名的有许多人作证,还有那死去男人的画押。

    这下假的也变成真的…

    秦家给这农户两条路,要么欠债还钱,要么把那小媳妇卖给他为婢。

    为了保全两个孩子,媳妇只能选择后者。

    可…可又因为不堪秦府老爷那“非人”的“侮辱”,自缢而死…

    哪怕是这样,秦家还不罢休,逼着农户家还得还钱,每年收成的七成,都给抢走。

    如今这两个年迈的老者,既要背负着这“莫须有”的债务,还得养大两个孩子,他们的身体每况愈下,已经快要扛不住了。

    村里很多人都知道这事儿,但…大家敢怒不敢言,谁也不敢去得罪秦家,谁也不敢去触官老爷的眉头。

    张玉兰越听越是愤怒。

    牙齿狠狠的咬住嘴唇。

    她原本以为,关大哥无辜下狱就已经够冤枉了,可…可没想到,这…这朗朗乾坤,河东解良县竟宛若一处法外之地,竟是贼人为非作歹的地方。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这里就像是被盖上一层黑色的布,根本没人能看见…洛阳城距此太远了,天子的眼睛更是被蒙蔽住了。

    “哇哇哇…”

    突然,不满周岁的小孩子哇哇的哭出声来。

    张玉兰连忙问道:“他娘不在了,那奶水怎么办?”

    那朴实的老妇人无奈道:“村里有好心人资助了些羊奶,凑合着喝吧…再不济,还有一丁点米粥,也还能撑上几天。”

    说着话,老妇人就将一些羊奶喂入小孩子的嘴里。

    看着这小娃娃,老妇人终于露出一丝喜悦,像是苦难中的一丁丁慰藉,“你瞧,喝的多好。”

    张玉兰感觉自己快要崩不住了,她下意识的从怀中又取出一袋钱币。

    “这些留着,多给孩子买些吃的。”

    “钱你拿回去吧,我们不要!”年迈的农夫却再度把钱袋交还给了张玉兰。“一年来都没人跟我们提起这事儿了,我跟老伴心里面憋得慌,你能来陪我们聊聊这事儿,也让我们心里舒坦一些,总好过漫漫长夜,睡不着觉。

    张玉兰最后看了看孩子,“好孩子,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快快长大,快快长大…”

    说到这儿,她不露声色的将钱袋藏进了床下。

    与这一对老夫妇道别后,就快速上了马车。

    坐上马车,张玉兰感觉心已经痛的麻木了,她原本以为龙虎山那边的百姓过的就够惨了。

    哪曾想,比起那边的穷与未开化,这边老百姓惹上的这些无妄之灾,更惨。

    马车在向前行进。

    张玉兰牙齿紧紧的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儿。

    …

    …

    夜深,万籁俱寂,突然,一列列黑衣人的脚步声与刀刃的摩挲声响起。

    火把照亮了幽深绵长的村落,文丑背着手走过来对领头的山贼说道:“动作快点儿,做完后,一把火烧了。”

    亲兵嬉笑,“又不是头一回了,丑爷放心。”

    说着,转身一挥手,一干贼人穿着胡人的衣袍、马靴如狼似虎的冲进村落内。

    文丑站在村口,很快便听到村落中传来的哭喊、叫骂声。

    这些贼子肆意的打砸掳掠,有的从屋内拖出女人,有的怀着钱粮步帛,村民们哀声四起,场面一片混乱。

    甚至,已经有血从尸体中不断的延出。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人驰马急入,一鞭子撩翻了一名带头劫掠的“贼子”。

    “你…你在干什么?都给我住手!”

    来人正是秦宜禄,秦家的嫡长子。

    他是见过文丑的,也知道父亲与文丑联合起来,做过的那些勾当。

    可劫掠村民,这…这已经是许久没有做过的事儿了。

    这让读过书的他根本无法接受。

    秦宜禄满脸怒色的下马,“谁允许你们劫掠村子的?你们不知道,这些是解良县的百姓么?”

    一名贼人认出了秦宜禄,小声道。

    “秦公子,这是上面派的活儿,咱们也只是奉命行事。”

    秦宜禄冷笑。“我怎么没听说过,官府下达了这劫掠村子的命令?”他环视左右,冷冷道:“滚,还不给我滚!”

    没有一个贼子离开,大家面面相觑,为难的看着秦宜禄。

    得亏他是秦家的嫡长子,秦老爷与“丑爷”乃是深度合作,否则…“窃天坞”才不惯着他。

    “哈哈哈…”

    突然,村口传来一阵爽朗的大笑,“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秦公子啊。”

    秦宜禄扭头看到文丑,他也用敬称:“丑爷…”

    “怎么,哪个不长眼睛的惹到了秦公子?”

    文丑也算是给足了秦宜禄面子。

    秦宜禄愤愤道:“丑爷,带着你的人离开吧,这些百姓早就没有油水了,又何苦为难他们呢?那些往来商贾,还不够劫的么?”

    “呵呵?”文丑冷笑一声,“秦公子啊,你爹说你读书都读傻了,我起初还不信,今日一看,果然如此啊,哈哈!”

    “丑爷…”

    “别在这儿拦老子,这事儿回去问问你爹,你以为弟兄们晚上不睡觉,都想来这儿?就是你爹派我们来的,他可不是让咱们窃天坞劫掠这村子,而是…”文丑的眼眸中带着冷意。“而是要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啊…啊…

    秦宜禄大惊。

    文丑却是一挥手,当即吩咐这些贼子。“秦公子说了,这群穷鬼都没什么油水了,直接给老子放火,要是让老子知道,有谁私藏小娘皮,老子扒了他的皮!”

    “是…”

    “……”

    秦宜禄还想劝。

    可眼睁睁的看着大火蔓延,将整个村落烧毁,也包括那间屋子里的一对老迈的夫妇,还有那六、七岁的毛头丫头、不足满月的稚子。

    有人担心,他们把一些不该说的说出去。

    而最容易的办法,就是永远让他们闭嘴。

    …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解良县斑驳的城楼上,张玉兰走过城门,打算再去给那一对农家夫妇送去些布绢。

    刚出城门,就看到城门口围着大量的百姓,人声嘈杂,不禁凑过去去看。

    只见一个老叟正在当中讲述。

    “没了,全没了…整个李家村被一把火烧成了灰烬,一个都没跑出来,没了…全没了。”

    李…

    李家村?

    张玉兰一怔。

    那不就是…就是昨日她去拜访的那个村落么?那…那一对老夫妇,那七岁的女娃,那不满一周岁的孺子?

    张玉兰的眼眸瞬间瞪大,几乎不敢相信听到了什么。

    老百姓们莫不胆战心惊的交头私语。

    “听说是朝廷派了一个督邮过来,会不会是…秦家怕泄露了什么,于是就灭口?”

    “秦家做的伤天害理的事儿还少么?”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悄悄的传来。“都不要说了,昨夜李家村能被烧成灰烬,咱们要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也会被烧成灰烬。”

    “那督邮…”

    “都闭上嘴巴,对咱们都好!”

    果然,这个“明事理”者一句话脱口…

    整个城楼下陷入了沉寂,没有一个人再敢说话。

    这时,一个文吏登上城门,居高临下的宣读着县长的文书。“昨夜,胡虏劫掠李家村,焚烬李家村,罪行滔天,为非作歹,为驱逐胡人,现征全县男丁组建‘灭胡营’,全县凡家中有十五以上,六十以下男丁者,一家出一人征召入营,违者斩首示众!各人所需军饷,由各家自行承担。”

    张玉兰默默聆听。

    一干百姓们默默聆听,这哪里是征召男丁,这分明是把男丁都集结起来,威胁家小,不许乱说,这是要阻塞言路。

    张玉兰只觉得双腿一个踉跄。

    “咳咳”…

    她剧烈的咳出声来,肩膀处的伤口像是撕裂开了一般,疼的厉害。

    她感觉双腿一软,整个人就快要倒地。

    却在这时,有两个男子扶住了她。

    连带着,传出细微的轻响。

    “圣女在上,我等‘鬼卒’奉大祭酒之命来接圣女,大祭酒已经在路上,就要赶到这解良县地境。”

    “可…我还没有调查清楚,还有…还有昨夜的那把火。”

    张玉兰无比哀婉的开口。

    鬼卒沉吟了一下,还是张口道:“这是大祭酒的命令,圣女且放心,其它的调查,交给我们…如今,这解良城里危险,大祭酒担心圣女的安危,当先出城。”

    听到是夫君的命令,张玉兰不再反对,她被搀扶着坐上了马车。

    她已经痛苦的快要麻木了。

    终于,她忍不住,还是捂着嘴哭了出来。

    …

    …

    四月,已经入了夏,蝉鸣不绝于耳。

    诗书传承的家族,都会在这个月份往地上铺出油纸,然后将藏书一卷卷展开,在太阳下晒一晒。

    人言“六月六”晒红绿,那时候晒的是衣服,可“三伏乘朝爽,闲庭散旧编”四月四则是晒书节。

    区别于富有诗书传承的家族很文雅的晒书,寻常的百姓在四月会变得很忙碌。

    前面就提到过,立夏这一天,蚕的食量会大增,等蚕开始吐丝,大雨也差不多开始了,大豆、小豆、黍,都是这个时间种植。

    往往,在四月时,农户家庭中,男女都要一同去耕种,比如汉高祖刘邦当亭长的时候,就是吕雉带着一对儿女去地里除草。

    同样的,在四月,农户还有两项重要的工作,那便是制“醋”,特别是山西这边。

    当然,这个时代,它还不叫醋,叫“醯”酱。

    除此之外,就是疯涨的野草也要割下来,烧成灰,用这些草木灰来充当耕地的肥料。

    柳羽的马车正行至一片片庄稼地旁…

    本该农忙时挥汗如雨的情景,可在柳羽看来,却是大片的耕地,却没有人种植。

    “不对呀…”

    柳羽感慨一声。

    “啥不对呀?”

    同样坐在马车里的张飞嚷嚷道:“你还不对呢?依我看,你这么慢悠悠的坐着马车走,才不对呢!”

    “我说的不是这个。”柳羽指向周围的田亩。“且不说这个季节该种植的农作物,单单去年种植的芜菁、芥菜和冬葵这些食物,也已经可以收获了,甚至‘薤(xie)白头’(小蒜)也可以收了。”

    穿越前,柳羽是农村家庭的孩子,对这些农作物很熟悉。

    加上熟读《四民月令》这类的农业书籍。

    按照记载,四月份能听到布谷鸟叫声的时候,就是小蒜,啊不,就是这个时期,被称作为薤白头的农作物可以收获的时候,再种下去反而不好。

    可…这等关键时期,怎生整个庄稼地里,没有人呢?

    这太古怪了!

    “那红脸再有三日就要问斩了,你咋还在关注着这收成的事儿?”张飞恼了,“还有,咱能不能骑马啊,这坐马车忒慢了,要还是俺骑马,早就到了。”

    “到了才麻烦呢!”柳羽回了一句…

    “啥?”张飞没听懂。

    “你这长相、肤色这般容易辨识,我们要是骑马,那不就打草惊蛇了?”柳羽张口道:“何况,咱们走的虽慢,可有的人走的快呀。”

    “可那红脸只有三天了。”张飞还是有些担心。

    “那也得先收集情报,鲁莽解决不了问题。”柳羽算算,他是比荀彧提前两天动身的,那么…荀彧这督邮赶到解良郡时,刚刚能赶上。

    “那玉兰妹子呢?”张飞连忙问道。“怎么说,玉兰妹子也是你夫人哪,怎么也不见你担心她了?还不急着进城?”

    提到张玉兰,柳羽淡淡一笑。“担心又不是嘴上说说的,我已经派人提前将她接出来了。”

    话音刚落。

    “得得得…”

    马儿发出了一声嘶鸣,原来是几名鬼卒在官道上拦住了马车。

    “大祭酒。”

    柳羽掀开车帘。“怎么?”

    “依大祭酒的吩咐,在解良县城郊外,租下了一间农舍,圣女也已经被安置好了。”鬼卒禀报道。

    “前面领路,去农舍。”

    “是!”

    柳羽与鬼卒的对话极快,快到张飞有点跟不上…

    过了半晌,他才一敲脑门,“噢,俺明白了,你这小观主早就提前派人到那解良县了?”

    好慢的脑回路…

    柳羽乐了,他朝张飞笑笑,不再言语。

    哪怕是初来乍到,他已经感觉出这解良县有些诡异了。

    传闻中,有胡虏劫持往来商贾、马队,可他们一路行来,并没有遇到任何胡虏。

    且…

    农忙之时,整个耕地竟没有一个农人?

    这些都很诡异。

    呼…

    轻轻的呼出口气,柳羽一边凝眉望着窗外,一边轻声感慨。“这河东解良县,不简单哪!”

    …

    …

    被火焚烬的村落,万木萧条,到处都是断壁残垣。

    谁能想到,昨日还是欣欣向荣的一方净土,今日竟成如此破败的景象。

    一座荒凉的坟前,只立了一个简单的木碑,写这“李家村四十七人之墓”这样的字眼。

    因为没有亲人,也没有人敢来办丧事儿。

    人人都有自己的顾虑与忌惮。

    这就是乱世中,一个再普通不过村落的归宿。

    张玉兰跪在墓碑前,慢慢说,“是,是我害了你们…”

    其实,这与她无关。

    甚至,当权者都不知道张玉兰来过这边。

    他们只是纯粹的要堵上所有人的嘴巴罢了,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踏…

    踏…

    柳羽在一干鬼卒的领路下,缓缓走到此间。

    他看了看张玉兰,又看了看这墓碑,猜到了一些什么,可这种时候,似乎…什么话都显得苍白无力。

    张玉兰注意到了身后有人,转过头正看到柳羽,那通红的双眸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般的涌出。

    柳羽上前一步,张玉兰就把头埋在他的怀中,轻声啜泣。

    “都怪我,都怪我…”

    她的两颊通红,嘴唇干裂,这让柳羽的心猛地就沉了下来。

    似乎…

    此行,除了担负着救出“关长生”的重任外,又多出一些别的、重要的使命。

    这些“使命”已经开始呼唤着他。

    曹操曾经与柳羽交谈时,特地提到过。

    太学毕业需要一篇壮游报告,于是曹操出洛阳西路前行,本打算效仿“老子”过函谷关,去那人文辈出的弘农郡,然后向北去首阳山,去欣赏当年伯夷、叔齐隐居让贤的地方,一路风景,一路春色。

    可没想到…

    刚出洛阳看到的就是无比凄苦的众生相。

    老百姓们被当地官员“吃拿卡要”,甚至扒皮抽筋、吃肉喝血这等行径也是屡见不鲜,百姓们穷得只剩下一条条苟延残喘的性命。

    加上地震、水灾、虫灾,一个地方受灾,周围四、五个郡县都不得安宁,胆小的求亲靠友,胆大的烧杀抢掠…

    可这些官老爷呢?

    他们何时在意过百姓们的生死?百姓们的命,在他们看来,从来就不是命!

    那时,柳羽听曹操讲,已经觉得大为震撼。

    可…那还是洛阳周遭,是司隶,是三辅之地,再远了呢?

    比如这河东解良?

    类似这般,屠一个村的惨案,又能找谁做主?

    百姓们要么就闭上嘴巴。

    要么…

    很快,也会跟这些石碑下的可怜人一样,被“莫须有”的罪名给除死。

    “是我…是我昨日来这边探查,一定是我…是我引起了官府的注意,他们才会…才会屠戮了这村子,都怪我,都怪我。”

    张玉兰的情绪依旧激动至极,一边流泪,一边说道。

    柳羽只能轻拍他的后背,大致发生了什么,沿途鬼卒已经简单说明,柳羽连连宽慰。

    “他们的死与你无关…”

    “这些无辜的生命,九泉之下,他们一定希望有人替他们报仇,替他们讨回公道,死者不能复生,可我们这些活着的人,总该替他们做些什么。”

    “至少,因为他们的死,能让这片土地乌云散尽,迎来光明,能给活着的人一份公理与正义,那…他们九泉之下也能瞑目吧!”

    似乎是听进去了柳羽的劝慰…

    张玉兰缓缓的抬起头,“如果,如果有一日能替他们讨回公道,我一定…一定为他们办一场风风光光的葬礼,请最好的石工镌刻,写上每一个村民的名字。”

    呼…

    柳羽轻呼口气,再度拍了拍张玉兰的后背。

    ——“玉兰姐,你已经做的够多了。”

    ——“接下来,交给我,信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