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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冲和小鬼头没有跟我们一起到明府来,周冲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他暂时带着宛宛先住在他在怜香亭的房子里,反正离得也不太远,要过来的话,开车也就是十分钟的事情。起初我有些放心不下宛宛,可宛宛自己却坚持要跟周冲在一起,有问题要问周冲,我也就没再阻止。反而是李先生,在我们刚落脚后不久,就风风火火地提着东西,来到了爸妈的住处旁边的,属于我跟葛凌单独的小家。
我们住的这栋房子,就在爸妈住处的旁边,里头的装修也是大同小异,一样的满满都是温情。
“小璃呢?”我打开门,只看见李先生还是那副惨白惨白,阴测测渗人的模样,第一反应不是问候他,而是担心地看着他。李先生就这么过来了,难道要把小璃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留在他的住处那里?倒是我考虑不周,竟然忘了让葛凌派人去接小璃……
我咬了咬嘴唇,就要回身去叫在客厅陪着皎皎的葛凌。
李先生却嘿嘿一笑,小眼睛里面透露着玩味的光,压着嗓子开口,说:“哎呀,你这个小姑娘,你急什么呀,我老头子是那种站前不顾后的人吗?那可不是白活了一百多岁……”
“那你倒是说,小璃在哪里呀?”我又气又急,一跺脚,就要关上门,把这个讨厌的小老头子关在门外头。
“小怜……”忽然,从李先生背后响起一个轻轻柔柔,却明显虚弱、中气不足的声音,我先是一愣,接着,就像是控制不住一般,直接冲了出去,鼻子一酸,就落下泪来,声音也变得哽咽:“小璃!”
我就说,这老头子怎么胆敢一个人空手就往明府这边来,还笑的那么贼兮兮的,一看就是在给我挖坑,故意让我担心……
站在他身后,瘦到整个人如同纸片一样仿佛风一吹就倒,裹着件厚厚的黑色大衣的女孩,不正是已经昏迷了许久的小璃……
我痛哭着抱住了小璃,小璃真的是已经瘦弱到了弱不禁风的地步。她抱着我,脸上带着笑,伸出来抱住我的手腕却细到仿佛没有一丝肉一样,骨节突出,手腕也没有力气,只能任由我在她的肩头哭泣。
“小璃,你终于醒了……”我又哭又笑,先是好生哭了几声,又抬起脸来,细细打量着似乎突然变得忧郁、没有了之前让人心生快乐的蓬勃朝气与活力的小璃,心里面满满的都是心疼:“你这个臭丫头,你知道你睡了多久,我有多担心你吗?”
小璃笑了笑,却又从嗓子里面溢出几声咳嗽,一副力不从心的样子,却好脾气地任由我抱着,温柔地说:“好啦,小怜,别担心了,我这不是醒了吗……”
我这才反应过来,触电一般跳起来,拉着小璃就要往屋子里面走,急急地说:“看我,都高兴疯了,怎么能让你就这么在外头站着,外头风大,赶紧进来坐。哎……你醒了,李先生也不告诉我一声。”
说着,我还狠狠地对偷偷发笑的李先生翻了个白眼,倒是把跟在我身后,被我拉着的小璃逗笑了,小璃轻轻地一边浅笑一边说:“不怪李先生,是我……是我想给你一个惊喜,才不让李先生对你说的。”
“嗯哼,是啊。”李先生自鸣得意地捋着没多少的稀疏发白的胡子,摇头晃脑地说:“不错,还是老头子我体恤你们年轻人,便同小丫头这么一闹,效果不错,不错。”
“老不修!”我翻了个白眼,瞪了李先生一眼,就带着小璃走了进去。
小璃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我的鬼新郎葛凌,她被我拉着,走进去的时候,浑身都透露着不自在。有些拘谨地坐在了沙发上,规规矩矩地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副紧张的样子。
我看见小璃这个样子,心里头又是一酸。
之前的小璃……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之前的小璃,明亮,爽快,无论到了什么地方,如果我害羞放不下身段和面子,往往是小璃挺身而出,爽利大方地站在我前面,帮我解决那些头疼的事情。
可现在的小璃,经过了周泉的摧残之后再苏醒的小璃,我完全找不到她身上曾经的朝气曾经的明利了。
我看见的,只是一个形同枯槁,心如死灰的少女。所以我……心痛到无以复加。
葛凌知道小璃的情况,也知道小璃现在精神状态不是太好,所以为了缓解小璃的紧张和拘谨,只是淡淡点了点头,招呼她喝茶。
李先生倒是门儿清地窜了过来,坐在沙发上,悠闲自得地拎着茶壶给自己倒水喝,嘴里一边还说着,现在时间还早,过一会儿周冲会带着宛宛来我们这边谈话。
谈话,自然应该就是关于血燊的东西了……
我给小璃倒了杯茶,小璃呆呆地握着滚烫的茶杯,我注意到,她的手指在听到“周冲”这两个字的时候,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看来……身体上的伤,就算是再重,也有会痊愈的那一天。可心里边的伤痛,却是过了多久也不能轻易磨合的。
想必,现在对小璃来说,无论是周冲还是周泉,听到这两个名字的她,心中都只有伤痛吧……
我看了眼李先生,递过去一个征询的眼神——小璃知不知道周泉已经灰飞烟灭了的消息?
李先生这个老人精,察觉了我的眼神之后,不但没有悄咪咪的回应我,反而嘿嘿一笑,咧开嘴巴露出泛黄的牙齿,摇着脑袋抱着茶杯,说:“怜丫头,你怎么了,眼皮子抽筋了?”
这个老不修!我又在心里问候了李先生一番,狠狠地瞪了李先生一眼,又转向在沙发上坐着发着呆的小璃的时候,却犹豫了一下。
现在的小璃,像是把自己封闭了起来。她发呆的时候,就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似乎没有人能穿过她的保护墙。可小璃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真的很想帮她走出来,却也知道,最好的疗伤良药就是时间。
可难道我就没有一点能够帮到小璃的吗?
我咬了咬嘴唇,征询地看向一直在旁边静静看着我的葛凌。
葛凌先是一怔,然后无声地摇了摇头。
我望着自从坐下来之后就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抱着茶杯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消瘦的小璃,心里又苦又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