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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熙看热闹不嫌事大,追着我过来高呼:“烟雀!”
不料这一嗓子喊出来,诸位新秀齐齐变了脸色,各个惊恐尤甚,我眼瞅着他们齐齐下意识的挪后一步,想看似又不敢看我,眼皮子抬起来又耷拉下,我竟不知自己恐怖如斯,看他们那样子见我跟见阎王爷似的,我倒怕真给他们吓个好歹,来十二阁一遭回去再闹出一场大病来。
“她是杀人挫骨不眨眼的那一位么?”
“听闻十二阁中叫烟雀的,该是她。”
这个丧心病狂的麟父!竟费尽心机的抹黑于我!想必我现下上街都会人人喊打,名声要比早些年间大闹云洲的赤冀还要臭些!
赤冀是三界当之无愧的通缉犯,聚集不少狂徒于云洲兴风作浪,闹的凶时竟意图结交北海龙王且鼓动其造反,这桩事到底是传进了玉帝的耳朵,则以天雷锻造一法器名为湮魔杵,交由天兵天将带着将赤冀封于山洞之中,他此为实打实的罪孽,我若与他相提并论着实冤了些。
我且不与他们一般见识,目光一一流转于众人身上,待看到茶祭,我故意将神色变上一变,缓缓垂眸至他腰间长刀,面露讥讽之微笑,再缓缓抬起眸看向他,而后不慌不忙的背过身,只待茶祭来刺杀我罢!
不料半晌没有动静,我转过身去瞧,茶祭盯着我的目光犹似见了痴儿,其中竟还有些许怜悯之意,我按耐不住,招手示意他过来。
“作甚?”茶祭疑惑。
呔,小样儿,竟还在同我装模作样,我开门见山看他还有何好说,是以疾道:“来杀我呀!”
茶祭愣上一愣,强压笑意道:“竟会有人有此等要求,恕难从命。”
此人腹中定有阴谋诡计,我讪笑几声,欲想再开口激他,不料他神情一变,冲我身后之人道:“当真是你,我方才便瞧着身形似你,奈何眼神不佳,觑着眼瞧了半晌亦未敢相认。”
“茶祭。”楚尽笑言道:“怎的到十二阁中来了?”
我彻底哑了,简直羞愧难当,闹了半天茶祭盯的人不是我,我方才那套做派未免忒丢人,我于十二阁的丢人事迹叫诸位弟子届届传颂原是我自己折腾出来的,悔之晚矣!
茶祭苦笑道:“作孽甚多,我已是金盆洗手,想着正路是为沧桑,所以逢十二阁挑选弟子之际来碰碰运气。”
楚尽神色自若:“那便不打扰了。”
“师妹,忒丢人了!”竹熙暗笑不已,低声同我说:“速随师兄离去罢!”
楚尽已是要走的架势,我苦着脸悻悻的转过身,可随着他二人走了不过几步路,身后蓦地一声巨响,众人惊呼不已,我回头则见茶祭之长刀当正的劈在楚尽的凌月刃上,而他凌月刃下护着的人正是我。
好个茶祭,心机忒深,竟是诓我!
楚尽半侧过身看他,眸中极为寒凉,我霎时醒悟,楚尽从头到尾未曾轻信于他,得亏我身边有个不好糊弄的,不然我定是又要遭殃。
“此为杀手本性。”楚尽低言同我说:“于明面之上你如何激他,他亦不会出手的。”
茶祭讥诮一笑,挥刀又要来砍,不知麟父许了此人几座金山方能叫其如此卖命,他当下这切齿瞪眸的亡命样与先前所言“作孽甚多”简直判若两人,且叫我来将他这虚伪皮囊戳上一戳!
铜铃两疾一缓,我将自己所炼之骨锥召了来,以骨笳之音律制其直戳向茶祭右臂。
随着茶祭一声惨呼,裴衾予亦赶了来,而茶祭似乎慌了心神,亦不看来者何人,左手抽出短刀便要挟持其作为人质。
裴衾予眉头一横,冲着茶祭之耳厉声喝斥:“于十二阁重要关口闹事不说,竟还有胆刺杀十二阁弟子,如今还来挟持老夫?!”说罢他双指齐并怒戳定身穴于茶祭之身,这几下子让他耍的,换个身子孱弱的真能给戳背过气去,我正于心头感叹,只见裴衾予又一个耳刮子抡过去,忒响亮。
茶祭身子一歪被裴衾予生生拍在了地上,他肩头以下被定住,脑袋却被裴衾予扇的歪向一旁,嘴角渗出一丝血痕,不知他那一口牙碎了几颗?
裴衾予忙着回去挑选弟子,无暇顾及于他,只对我三人道:“将其丢出去!”
我与那二位师兄交换了个眼神,心照不宣的将他抬出十二阁,寻至一处僻静所在绑上,竹熙率先开口:“师妹,你不是正要炼骨么?眼前现成的一副!”
我故作打量,寻思着该如何唬一唬这茶祭,叫他日后同那些个新秀一般,听我“烟雀”二字就腿软,是以沉吟片刻,道:“可不知他皮里这一副被裴长老戳碎了没有。”
楚尽睨上一眼:“且将其剖开看上一看,若不成再将其缝上,活与不活是他的命数。”
我奸邪一笑:“好主意!”
我秉承着人道精神将其定身穴解开,作出大义凛然之姿,道:“估摸你八成是活不得,可还有甚么话要说?”
茶祭五官骤缩看上去颇为痛苦,缓了一缓先打口中吐出了两颗牙去,哀道:“且留我一命,再不来了。”
他说话间牙都漏风,料他亦再不敢来了,我腹中暗笑,面上却铁,寒声道:“想必你已从麟父口中听得我之毒辣,莫慌,我剖骨功夫极俏,定然无有痛苦。”说着我捻起腰间骨笳。
茶祭冷汗潸然而下,急忙道:“且慢!我前来之际听得一桩秘辛,愿以此换我性命!”
“哦?”不想还有意外收获,我慢条斯理的收起骨笳:“说说。”
茶祭诺诺道:“我听闻有一高人不请自去天昭,却并非是杀手,不知指点了麟父甚么,他便再未将心绪放于云洲杀手之上,行踪亦是颇为诡异,他此前已将大半身家交予我,那时还出言定要我拿你项上人头,而我一直所待十二阁挑选弟子之时机,所以耽误了些日子,临行前再见麟父,他却已性情大变,那神情似乎晓得我必然惨败,只道我若不成便无需再去见他。”
麟父是被高人所感化所以良心发现?得是何等样的高人方能度化得了他那泼天怨气?
茶祭先前诓过我,谁知他此番是否只是胡诌保命,我且问他:“我怎知你所言虚实。”
茶祭长叹一声,沉痛垂首:“去往麟父所在必经天昭麒麟,若你有法子得与神兽沟通,可自行前去问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