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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青冥,云雾厚重,印着荒州府衙标记的马车晃晃悠悠着来到豫西城城门口。
豫西城毕竟只是个小城,自然没有州城那般宏伟,大概相当于前世县城的规模,人口也只有数万左右。
因为近期发生的失踪案,豫西城开始实行宵禁,想要入城需要等到五更天才行。
城外稀稀疏疏的或坐或站着几个人,其中大部分是附近村落的农民,起早贪黑担着自家种的菜来叫卖,换些铜板以供家人生活。
也有三人一副江湖侠客打扮模样,各个环抱双肩手提刀剑,瞅着倒是有模有样。
张尘观察着气息,发现这些个家伙也就是会点把式,真要说高手那真算不上,连他都不如。
他如今已经快接近三流层次了,再提升个一层金刚不坏就能步入三流,他现在呼吸沉稳,踱步间不多一寸不是少一寸,每步都刚刚好,这能说明他对自身的掌控力极强。
那三人呢,呼吸杂乱,脚步一重一轻,明显就没练过什么功。
打量了三人一眼,他就没什么兴趣了,盘坐在车厢前,闭目静等晨钟。
五更天,城内打更人敲着铜锣,喊者天干物燥,报着时序。这时城内的晨钟缓缓响起,声音宏伟,并不尖锐,扩散却极远,城外都能听的很清楚。
不多不少刚好三十六下,这个世界,实行宵禁很是奇怪,夜禁是暮鼓七十二下,放行是晨钟三十六下,总共算下来也是一百零八,与金刚不坏的一百零八式相同。
他想到这点,可能这个世界的人觉得一百零八有很深的寓意吧。
张尘赶着马车顺着主道进城,没有停留直接去豫西县衙。
县衙是豫西城最大的官面势力,因此衙门位于城中心。
当他赶着马车抵达县衙门口时,天光已经清亮,衙门门口已经站有两位衙役,旁边放这个巨大的鸣冤鼓,瞧着颇有气势。
两位衙役瞧见这马车上印着州府标记,那是一点都不敢怠慢,一个连忙进入县衙通报知县,另一个很狗腿的放下个马镫。
张尘踩着马镫顺势下了马车,同时喊醒了妞妞,带着妞妞跟着衙役朝县衙走去。
这时知县连忙跑出来迎接,他可是很清楚,镇抚使都是些亡命徒,大部分都脾气古怪,一言不合就杀人那是常有的事,所以就算他是知县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大人,您可来了,小人最近可真是焦头烂额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还好大人您来了。”知县带着谄媚的笑容,表现的是很开心,真实心情就不得而知了。
其实按理来说,知县好歹正七品官职,就算地位没有镇抚使高,也不该如此谄媚才对。毕竟双方不是一个体系,但他就是这么做了。
真正的原因张尘也知道,镇抚司是处理什么的?黑祸,大部分黑祸又是由人怨而生,不排除有些地方父母官官商勾结,欺压百姓造成黑祸滋生,因此镇抚使对于大部分官员都有先斩后奏的权力。
这些官员能不怕嘛,说干你就干你,还不担责任,隔谁谁不怕?
他冷淡的点了点头,也不废话:“详细邸报有吗?”
“有,有,小人这就去拿。”知县扶着大肚腩小跑着去拿案件邸报了。
片刻知县拿着橙黄色的纸书递了过来,这个世界已经有造纸术了,而且发展的相当不错,因此除了紧要案件谍报外,基本都是用纸张来传讯通报的。
捏着橙黄色县纸,轻轻翻看着其中信息。
妞妞毕竟是个小孩子,到现在还蒙的很,两眼无神的坐在椅子上,望着前方发呆,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从案件开始,到现在已经失踪十四人了,最重要的事,这些人失踪的地点各有不同,根本没有关联,整体来说还在整个城中。
根据镇抚司卷宗记述,黑祸一般都失去了生前的记忆,只记得最深的执念,它们也是凭借这个执念来行事。
因为没有记忆,也就没有正常人的行为方式,杀人也是随机,不解决执念或者说怨恨源头,它们不会罢休会一直杀下去。
这么杂乱的信息,失踪人之间还没有丝毫联系,他根本无法推断出什么。
张尘又是无意识的以手挫着前额的发丝。
他本就不擅长推理什么的,前世他也只是个二十多岁普普通通的社畜打工人罢了,真要有这脑子,也就不会只是打工人了。
既然邸报信息中什么也发现不了,那就用个笨法子:“豫西县衙,近期有没有冤案,你应该清楚我问的是什么。”
大腹便便满是富贵相的李知县,双手拍了拍肥大的肚腩,满脸委屈道:“大人啊,小人冤枉啊,小人虽然偶有贪墨,却万万不敢做那草菅人命伤天害理之事啊。”
张尘盯着知县看了看,看了会确实发现不了什么,只能先住下再说:“给我安排个住处,要僻静的。”
“大人,小人在文化街有处私宅,很是僻静,大人若是不嫌弃可以住小人那里。”
文化街这个地方距离城东门口不远,附近居户也少,确实很僻静。至于这个院子知县是用来干嘛的,他很清楚,但这种事情这里的规则允许,他也懒得去管,点点头,带着妞妞住了下来。
知县安排好张尘与妞妞的住所,便以还有公事告退了,回到县衙的李知县顿时变了个人,眼神晦暗朝着身旁的巡检说道:“去找洪帮主,让他派个好手盯着。”
县衙巡检,就类似前世片警,官职算是从九品,巡检低头拱手转身离开。
日常练武,整套流程下来,已经晌午,张尘带着妞妞上街吃饭去了。
成为镇抚使还有个好处,每月俸禄以及完成任务的奖赏,俸禄足足有三十两,而奖金则更夸张,白级就有百两。要知道一两白银节省的话,足够寻常三口之家生活月余,所以镇抚使都不怎么缺钱。
他也就没必要去蹭饭了,以前蹭是因为没钱,现在有钱了就没必要这么寒酸了。
在路边随意找了个摊子,带着妞妞坐了下来。
这家摊子生意不错,一手葱油面确实很有味道,很香!
这次出来他并没有穿镇抚使官服,就穿着麻衣,看起来就跟寻常百姓一样。
但从那座李知县小宅出来后,他就莫名的感受到有人在看他。以他如今常人三点五倍的感知力,若是有人一直盯着他,就会有感。
他能察觉到是能察觉到,可一直找不出那人在哪,说明这人是个老手,经验很丰富,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才刚来而已,就被人盯上了。
他不动声色的吃着喷香的葱油面,同时边观察着周围的所有人,试图找出来那人。
直到他吃了足足十大碗葱油面也没找到那人在哪,反而是周围的食客摊贩像是看怪物一样的看着他。
皱了下眉头,放下碗筷丢了数十个铜板,就带着妞妞回去了。
出师不利,既然找不出来,就暂且不找了,历时三天舟车劳顿,路途上都休息不好,所以回到家,倒头就睡了。
一觉睡到第二日辰时,也就是上午八九点钟才醒来,先是洗漱,再吃饭,练武几乎雷打不动。
他能感觉到第四层已经有所松动,可能再有些时日就能突破。
练完武,他也没忘记此行的目的,越早查到黑祸的类型和怨恨源头,活下来的几率就越大,当然如果运气不好被黑祸随机提前找上门来,那就只能自认倒霉。
下午出了门,这次他不再理会暗中的监视者,找了个茶摊,坐了下来静静的听着周围闲客的闲聊。
人类从古至今,不管哪个时代,都喜欢聊八卦,所以找这种地方可能会有所收获。
这些闲客从最开始,谁家小娘水灵,那家婆娘有韵味,再到青楼花魁有多漂亮,什么只要睡一觉就是死也值了。
聊的全跟女人有关,张尘轻笑了下,听着这些人的闲聊,想起了前世大学时,跟同寝的哥们不也是如此,一旦聊到女人那就滔滔不绝。
最开始张尘还因为得不到有用消息烦闷,到后来也听的津津有味,毕竟两世都是童子鸡,对于着青楼还是蛮感兴趣的。
他始终觉得给两百还到找五十的真爱,比什么女朋友要方便快捷许多,女朋友什么的太麻烦了。
“哟,我跟你说,那花魁,鄙人啊,侥幸碰到过一次,我可是整整一个月都木洗过手,那香味老陶醉了。”一个老哥,猥琐的笑着向周围同伴炫耀着。
这会张尘也忍不住开口了:“老哥,那花魁真有你说的那么漂亮?”
“咦,小伙,那还有假嘞?老哥可是亲眼见过里,还亲手摸过呢!”老哥当即就开始反驳,说的是信誓旦旦的。
接下来整整一个下午,男人嘛一旦开始这话头,就停不下来,导致张尘都忘了自己的目的了。
直至傍晚,一桌围着的几个男人,一壶茶喝了一下午,兴奋头还没下去。
此时却有个消瘦男子,砸了砸嘴:“啧啧,那宋家小娘是真可惜。”
这个话头一起,顿时这桌男人沉默了,年纪最大的老哥一巴掌狠狠的拍在了消瘦男子的脑袋同时道:“瞎说什么呢!不要命了!”
消瘦男子意识道自己说错话了,惶恐的朝着周围左右张望,幸好傍晚大部分人都已经回家了,街道边也没几个人。
“多谢老哥,我失言了。”
最开始那个方言口音极重的老哥开口道:“行了,以后注意点,哥几个不会乱传。”
张尘好不容易听到点东西,想要问下去,看这模样肯定问不出个啥。
经过这茬,这桌男人们也聊不下去了,各回各家去了。
张尘也没有太过失望,好歹是有了点方向,比摸不着头脑要强。
宵禁开始前,张尘也晃晃悠悠着回家了,虽然宵禁对于镇抚使没什么用,但没有线索宵禁出去瞎晃也是浪费时间,不如早些睡觉。
城东方向赌场后方有座院子,这院子唯一的出口也在赌场,豫西城的人都清楚,这里是豫帮的聚集点,没什么人敢来闹事。
一个面相普通,丢进人海里都找不出来的糙汉子,快步走进赌场后方的院子。
来到个身高一米八,身形健硕,脸侧有个刀疤的男人身前。
“洪帮主,那小子下午在茶摊.....”
那身高一米八面容凶悍的男子正是豫帮帮主,洪老四,而那个面容普通的男人则把下午张尘的一举一动全部说了出来。
“他在调查那件事?”面容凶悍的男子问道。
“小的,注意到那小子听到宋家小娘时,眼神不对,似乎很在意。”
“好,我知道了继续盯着。”洪老四,摸了摸手提的环刃刀。“来人,去县衙走一趟。”
县衙早已应卯,知县,县丞,主簿都回家去了。
李知县躺在被窝里,正在与新欢小妾远赴巫山,翻云覆雨。
忽得,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节奏,木床的摇晃声,也出现了断档。
“老爷,这是谁呀,真是烦人!”小妾嗓音娇滴滴的听的县令更是心痒痒,但却没注意道,小妾每每看向他的眼神都是不屑,好似在说你,不行!
“谁啊!不给我个合理的理由,老子扒了你的皮!”李知县边穿衣服边骂骂咧咧的。
开了门后,察觉来的人是洪老四的亲信,他冷静了下来,如果没事的话洪老四绝不会派人来找自己。
“你先下去。”李知县面容严肃的看着小妾道。
小妾见老爷这么严肃,连忙离开了。
“大人,帮主让我告诉您,那小子开始查那件事了。”
李知县眼神顿时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了,我知道了。”
翌日,豫西城最大的府邸,林府,李知县早早侯在门外等待着传唤,面上带着谄笑。
大门推开,走出个管家模样的老者,淡淡的道:“走侧门。”
县衙知县,可以说是一地权势最大的存在,在林家却只能走侧门!
李知县,没有恼怒,反而谄笑着向那管家模样的老者递了张十两面额的银票。
老者从容接过手,但始终都没有给对方一个笑脸,仿佛是理所当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