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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北渊都城,季梦璎抬头望向季飞,乖巧地问道:“爹,我们要去哪里?”
“世界很大,爹想出去走走。你呢,就陪爹到处走走,看看,好不好?”季飞蹲下身,摸着季梦璎的头发,溺爱地说:“爹带你去看最美的风景,吃最好吃的东西。”
“嗯,爹回来真好。娘都不敢带我出去玩儿~!”
“死丫头,都学会告状了!”柳白月轻轻捏了捏季梦璎的脸蛋儿,随后甜甜的笑了。
曾几何时,她是北渊帝国左相之女,更是大帝唯一女儿,权势滔天,无人敢惹。样貌、修为在整个北渊也是顶级,甚至巅峰的存在,为无数青年才俊所追捧,奉承。即便是老一辈人,也多是阿谀奉承,无人敢于得罪。
幸好,她很懂事,懂得帮左相的忙,懂得帮闭关的大帝处理帝国大事。军事也好,政治也罢,她都略通一二。她胆大、心细、好奇心重,喜欢乔装易容,去了解很多她以往接触不到的人和事儿。她很年轻,可她懂的很多,知道的更多。她看清世俗,亦看清权势。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与某一人走到一起。因为在她看来,世间男子并无特别之处。无非就是美或丑,修为高或低,天赋好或劣,好色亦或者不太好色……总之,没有什么可以吸引她的地方。因为她拥有一切,无论钱财、地位、修为、出身。在这北渊帝国之内,在季飞之前,没有一人可以与她相比。
直到那一次,她去临城,遇到了季飞。
在她眼中。季飞只是个普通人,普通到连修炼天赋都没有。且相貌只算一般,唯独吸引人的或许只是他做的几道菜品。可极致的菜品在都城她早已吃厌,只因临城传颂的神乎其神,她才去了那家简陋的“天下第一食”。却没想到竟是那么普通的一碗素面,竟能做出近似奇珍异宝的美味。且自己易容后,这小老板竟还是混不在意。
第二次,第三次,当她准备离开临城的时候,她吃到了人生唯一一次菜品带来的甜蜜——笑口常开。即便在以后的日子里,她也曾多次回味,那种发自内心的甘甜滋味。她曾以为,这样的一个普通人,一个厨艺绝佳的厨子,今生怕是注定与她无缘。
自那以后,她一直关注着季飞。
临城、边城、都城……一次次季飞所作所为,无不牵动着她的心弦。她曾试想过无数次,若是自己也是季飞那般境地,到底能做出怎样的事情?会如他那般璀璨、耀眼吗?答案,是否定的!
当季飞迁到都城后,她以为季飞也许就在这里安安稳稳度过一生了吧。毕竟都城的厨子们,可并非凡俗可比。各种妖兽肉、珍惜药草、灵植,在北渊都城并没有那么罕见的稀奇。
可季飞所做,却出乎她的意料。
钓鱼、斗、地、主……简直就是另辟蹊径。
当街暴打七皇之子,另七皇不敢轻易与之对抗。那飞纵于都城之上,身后数千修仙之人的气度,曾让柳白月无数次在梦中为之倾倒。
再之后,各种奇怪的菜肴。
海鲜大餐、红烧鱼……,曾经她嗤之以鼻的食物,竟然可以做出那般美味!
…………
那一夜,她冲动了,她并非妒忌之人,在这个以修为强大可以支配一切的世界,除了种族,只有力量,爱情是什么?没人教过她。她爹是大帝,所谓的爱,也不过是随便找了个漂亮的女修,生下了她。然后便丢给了左世龙。
而左世龙也不过是个一心治理北渊帝国,只想着忠于北渊,治理好南疆,每日除了操劳国事,便也只有修炼。虽然对她宠爱有加,精心调教,也不过本着一个宠臣的本心而已。至于左世龙,又何曾有过爱情?至少她没见过,左世龙也从未曾提及办法与爱相关之事。
…………
“白月,其实我并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季飞抱起看起来走累了的季梦璎,望向柳白月轻声说道。
“你去哪儿,我跟着便好。”柳白月挽着季飞的手臂,轻声回道。
“人最傻的行为,就是急着要结果,得不到便又急又闹。以前的我,就是这样。”季飞轻笑着,拉着柳白月的手,坐在路边树下。接着说:“曾经,我以为自己的厨艺可惊天下。小小的临城,我被人传颂,高歌,抢夺。有那么一段时间,我曾迷失过,我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成为一个厨子,一个只会做菜,一无是处的厨子。”
“看着你们这些有修为的人,高来高去,我无比的羡慕。”
“只是一个凡俗之人,只是个厨子。我无力反抗命运,我又不想随波逐流。我以为这一辈子或许就是每天做菜,交上些修为高的人,然后百年后,化为一捧黄土。”
“直到有一天,我得到一个菜谱,一种仙品食材。我做了一个菜,它的名字叫‘剑白’,我御剑行于天际,望着漆黑的天幕,虽然心中是为了复仇,可我知道,未来的我,注定了不凡。”
“之后的日子了,我烹饪出很多菜。凭借那些菜,我可以如佛修一般金光笼罩,身后佛像漂浮。我可以如妖一般,踏空而行,指尖利刃丛生,所过之处,尸横遍地……!”
“我以为,我是正义!我以为,我可以成为英雄!”
“临城之外,那座小山,林语兰为护我而死。那一次,我枯坐百年,却终究没有明白自己为什么而存在。这个世界很大,有太多的爱恨情仇,太多的种族之争,太多的信仰之争,太多的权势之争……我看不懂,分不清,也搞不明白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记得我还有些朋友,他们需要我。于是,我与你去了边城。边城之外,我独自面对无尽妖兽,那是的我铭的是死志!因为我还能为边城,为临城,为北渊,为南疆,为我们人族,做点儿什么。那是我全部的力量!”
“后来,到了都城。我过的很好,前所未有的好。”
“有你在,有左世龙,有曾经百花宫的一众弟子跟随。更有林俊、小六子、白三妹他们一直陪伴着我。”
“后来,我中了毒。遇到了秦霜儿……我才发现,即便我只是个凡人,还是有人在意我。可直到再次回到北渊都城,我才发现,平凡的不是我,而是我的心。”
“我从不曾平凡过,正如每个人都并非平凡。每个人存在都有他的意义和价值,在某些人,某些事中,他并不平凡!”
“小六子现在应该是与海族之人在一起吧,我并不担心。林俊那般聪慧,想来也会安稳。”
“如今白三妹走了。我唯一担心的是魏半安。我未中毒之前,她带了一千多百花宫弟子,去帮林权……呵呵,她与自己女儿是真的很像,都是那般的傻,那般的执着于爱情。她为林权死过一次,她女儿为我而死。”
“白月,我们就去西域吧。虽然不知道魏半安、林权他们具体的位置。但至少我们该去看看。那里有无数佛修,有着与南疆不同的风土人情。也该带着孩子早早看看不一样的风景,毕竟,她的未来还很长。”
“嗯,那就去西域吧。”柳白月轻轻抚摸着季飞的脸庞,她从未如此自己地端详过,此时看起来,季飞似乎又变得俊朗了许多。尤其是这皮肤,竟如此的细腻,好像与自己也是不相上下了。
只是,这眼神中,所流露的,到底是忧愁、悲伤、喜悦、苦闷,亦或者是别的什么,柳白月看不懂。只是有些莫名地心疼。
一直被季飞抱在怀里的季梦璎,早已进入了梦乡。她不懂从出生未曾见过的爹爹,到底在说些什么。她虽然已经五岁多了,可那些经历、感伤她并不懂。她知道的是,在那个大大的皇城,有无数的人曾经无比喜爱自己。
可后来,一个老头来了,再后来,又来了几个老头。然后,她就与自己的母亲被囚禁了起来。虽然每天有好吃的,好玩的,可却从不让她和母亲轻易走出那道房门。
她感觉,还是爹爹回来的好,自己终于可以不用回到那个房间,可以远离那群只会哄着自己玩的人,她觉得那些人不好。
梦里,这个世界好大,好大。梦里,季飞就是盖世英雄。就如同在皇城大殿之中,让无数人敬畏。
也是在那大殿之中,她亲眼看着自己的那个家族长辈化作飞灰,看着那个更老的,拿着剑冲向自己母亲的人,消失在这个世界。她都看到了。只是,父母似乎都不想让她看到,她也就没敢说。不过,她一点都不怕,因为那些人,都是坏人。
风,轻轻吹拂而过,让树梢发出低沉的声响。
有林中鸟兽酣睡后,醒来的舒畅鸣叫,亦有某些存在死亡时的哀嚎。
这世界从来都如同食物链,唯一的区别是,无灵智的存在,只凭借着本性而生存;有灵智的则试图选择各种不同的生活方式。
但,这个世界从来不公平。若你生活在食物链的最低端,你终究只是“食物”!
可,这个世界又是如此公平,因为你可以选择,可以逃脱,没有什么会是永久的绝境,无限的绝望。
就如同,那些不曾见过黑暗啊~那些美好的人们,他们拼的是运气。而那些从黑暗中能举着火把走出来的人,他们拼的是信念!
可终究,他们活的都很好!
正如此时,柳白月枕着季飞的肩膀,微笑的进入梦乡一般。生活本就是一片温馨、甜美。但不可否认,总有那艰辛的过去与未来等着你。就如此时的西域,早已是尸骨遍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