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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山群中的暗道只能容一人通过,理解走在最前面,墨钰走在最后。
路渐渐的宽广起来,前面是一个封闭的石室,石室里面装的是什么,除了将军府中得几个人知道以外,外人从来没来过这个地方。
哪墨钰几乎有一半的时间住在将军府,他也从来不知道假山群中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他想,如果有一天将军府想要对他不利,恐怕轻而易举便能做到,一是因为他心中从不对将军府设防,二是因为将军府的几位主子的手段高超,若真有那个想法,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察觉。
此时此刻,墨钰心中竟然有些庆幸,幸好将军府一直站在他身后,幸好他们永远不会成为敌人。
些微光亮出现在前方,或许因为暗道中氧气稀薄的原因,已经受大创的侍言有些喘不过气,她艰难的伸手捂住胸口,下意识张大嘴唇呼吸,嘴唇极乌,脸色苍白,额上豆大的汗滴一滴又一滴滑落。
后面越来越重的喘息吸引了黎礼的注意,她知晓因为怎么回事便没有在意,仅走路的速度又快了两分。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将人带到这个地方来,她可不希望这人还没看到她想给她看的东西就死在半途。
这不是她的做事风格,况且就算要死,她又怎么可能让侍言死的如此轻易简单?
他们终于来到将军府的秘密之地,侍言脚步停顿在石室入口,借着明亮的烛火瞧见存放在石室深处的东西。
在她头顶上有一个极大的通风口,迅速缓解她的缺氧状况,青黑的嘴唇也慢慢恢复正常。
她瞪着眼睛,一脸不可置信,表情一如当初安斐然第一次知道石室存在如此大秘密的时候一样。
长平将军府竟然背着所有人在将军府里为先皇后设了灵位!
不。
应该说,是东郭的大长公主殿下竟然背着所有人设了大周先皇后的灵位!
如果那位皇后德才兼备,善良贤淑,设此灵位并无异常,可偏偏先皇后做出不可饶恕的事情,已被皇上列入最罪人行列。
她此举无疑是跟当今大周皇上对着干。
黎礼毫不客气,伸手抓着侍言的胳膊,不顾她的挣扎,轻易将人扔在灵位下的蒲团上。
墨钰瞳孔紧缩,仿佛失去一切行动能力,站在原地不该做何反应。
黎礼看着震惊的侍言,仿佛没瞧见她眼底深处的痛惜,声音冷然道:“本宫做事从不愧对天,不愧对于人,更不会愧对于秦羽非,她生前,本宫与她之间争斗不休,你死我活。她死后,本宫在将军府冒天下之大不韪设她灵位供奉香火,哪怕秦羽非再怨也怨不到本宫身上。”
“你不是说本宫心中有愧,正是因为心中有愧才会将你留在将军府吗?本宫现在告诉你,无论是你,还是秦羽非的排位,我长平将军府都不要了!我会将你们一同交给陛下,看陛下如何处置。”
当初秦羽非生完孩子后身体极弱,本就没有活命的可能,又因为向当今圣上坦白给圣上下药的事情而被赐毒酒毒死。
一切说来,都是秦羽非罪有应得,怨不得谁。
想她短短一生十多年,身上所背负的人命却超出太多人的想象,因她而死,或直接死在她手上的并不少。
侍言脸色一变,表情竟有些扭曲,双眼死死地瞪着黎礼,失声尖叫:“你决不能将我家主子交给皇上!你难道想让我家主子死不瞑目吗?!”
“黎礼,你心肠怎么会这么恶毒?!”
她不顾浑身疼痛,张开双臂将秦羽非的灵位紧紧护在身后。
黎礼差点被气笑,想她好不容易做一件好事,给秦秦羽非,也是这辈子最大的死对头设置了牌位,结果被人说心中有愧。
现在她要将牌位交给当今圣上,了结一切,结果又被人说心思狠毒,她当真不知该如何说这些人了。
相比于侍言的气急败坏,黎礼则悠闲了许多,她甚至极悠闲的抚了抚头上发饰垂下的流苏,取下其中最耀眼的一支发钗,如往常一般堆放在牌位旁边。
墨钰这才注意到他母后的牌位,旁边有一大堆首饰,而首饰有些蒙了灰尘,但不难看出那些首饰都是极为珍贵之物。
可见这个牌位从很久之前便已存在,而这些年来一直有人不断的在为先皇后供奉香火,毕竟就算此时那香灰缸里面的香依旧没有燃尽,还留有一点点火星子。
他一时觉得失言,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黎礼道:“侍言,以你主子对你的信任,当初她到底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想必你心中清楚,既然你心中清楚,本宫倒是不知道你哪里来的厚脸皮敢将那件事硬扣在本宫头上,把你主子的罪孽也扣在本宫身上。”
“本宫不是好欺负,本宫只是看在你主子死去多时不愿与她计较,谁知你竟然又冒出了头,妄图挑衅本宫将军府与太子之间的关系也就罢了,竟还敢以今日之举动坏我娇娇名声,本宫留不得你,也留不得秦羽非。”
她的话十分冷静,说着便打算上前将秦秦羽非的牌位拿走,侍言心里着急,她如何不知主子的牌位若被人拿走会是什么下场,便死死挡在前面脸上,眼中强忍多时泪水情不自禁的流下,十分狼狈。
“太子殿下,您快阻止她,她会将你母后的灵位拿去烧了的,若是被你父皇知道了,此事定会有麻烦。”
侍言一边试图阻拦黎礼,一边向墨钰求救,,她的身份太低,无论她说什么,面前的大长公主殿下都不会多留一分心思给她。
可太子殿下不同,哪怕大长公主身份再高,在面对下一任大周的皇帝陛下时,她心中仍会有一两分忌惮。
而一旁的墨钰却始终没有半分举动,仿佛没听见侍言的声音一般,他只定定的望着大长公主殿下,心中已隐隐有了猜测。
见自己的求助得不到任何回应,侍言终于绝望了,放弃所有尊严扑通往黎礼面前一跪,双手紧紧抓着她的大腿,不让她向前移动半步。
“长公主殿下,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求您了,不管您心里有多大的怒气,请冲奴婢前来,奴婢愿意领罪,但还请您不要毁坏先皇后的灵位,不要惊扰先皇后的安息,她这一辈子太苦了,奴婢不想让她死后都得不到安宁。”
侍言解然泪下,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主子,若有一天她害得自己主子因为自己而受到了罪过,她即便万死也难辞其咎。
她怎么会想到,怎么能想到。
在她心里一直是仇人的黎礼竟然会为主子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惶恐不安,茫然不已,不知该如何作出选择。
一想到之前一段时间她是怎样不择手段破坏太子殿下与将军府之间的关系,破坏太子殿下与娇娇姑娘之间的婚约,一时只觉得心中苦涩不已。
黎礼终于停下脚步,冷静下来,不再做出一副要拆了秦羽非灵位的模样,冷眼望着哭得像泪人般的侍言:“你让本宫放过你主子的灵位可以,但本宫要你亲口说,你主子当初到底做了什么事情。亲口告诉太子殿下,不得有一分隐瞒,否则我便将你们一起交到陛下手中。”
墨迹然心中本就有余怒未消,只这些年来一直隐藏在心底深处,可随着近些年朝中大臣一直在劝谏他纳妃扩充后宫延绵子嗣,他不能生育的痛就会时时刻刻折磨着他的神经,让他愧对墨氏先祖,愧对天下百姓。
而这一切都是秦羽非带给他的,他不可能对秦羽非保持平静。
望着侍言垂头不语的模样,黎礼心中冷笑,又想保住秦羽非的灵位,又想保住秦羽非在太子心中的慈母形象,这怎么可能?
她睁开侍言的双手,一脚毫不留情踢向她,又向前走了两步,抓着灵位旁的蜡烛狠狠往地上一砸。
滚烫的蜡油滴在侍言手背上,她却感觉不到疼痛,如疯了一般扑上去哭喊道:“黎礼,你私设先皇后的灵位,此事若被陛下知道了你也讨不了好,你为何要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
她不明白,一点都不明白。
主子死前心情非常愉快,一直以为她这一辈子斗赢了黎礼,成了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任何人也别想越过她的头衔。
可看着这一切,她不由得怀疑主子当初说的事情,她真的赢了吗?还是说用另一种方式输得更惨。
眼见这丫头事到临头竟然敢威胁自己,黎礼更是止不住冷哼,明晃晃的将事实摆在她的眼前,目光坦然不露一丝阴霾。
“本宫与你家主子不一样,本宫从未做出陷害当今圣上的事,与他更是年少时便有交情在,再加上本宫是东郭的大长公主,手握一方兵权,哪怕是大周皇帝陛下,也只有对本宫礼遇有加的份儿。”
想让墨迹然赐罪于她?做梦去吧!
天下人都不会答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