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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衣姐!”
姚文琪蹦蹦跳跳地进了屋,脸上溢着甜滋滋的笑,“没想到国公府的花园子还怪好看的,我转了半天呢。”
晏长风闻言一阵牙疼,国公府里没有风雅之人,不好那些花啊草啊的,又加上没钱,那破花园子打理得稀松二五眼,别说比德庆侯府了,比一般官宦人家也差了一大截。
这丫头到底是怎么看出好看来的!总不能是人心情好看什么都好看吧?
这可要了命了,就跟裴四说了会儿话就高兴成这样,以晏长风对男女感情有限的认知来看,这起码是有点意思了。
她试探说:“你喜欢国公府,不妨多住一阵子吧。”
姚文琪的嘴角溢出一丝窃喜,极快地又收敛成了难为情,“嗯……我怕住久了,你跟姐夫嫌我碍眼。”
“呦呵,我们四姑娘这么知好歹啊?”晏长风笑看她,心里却叹气,“那明日我把你送回去好了。”
“别别别啊表姐!”姚文琪瞬间破功,嘿嘿笑着,“我就是客气一下,我还没自在够呢。”
晏长风觉得她有那么些意思,可又不确定自己的判断,只好暂时不说破,只是隐晦地提点:“只要二舅母不来接你,你就只管住着,不过啊,你在我院子里怎么自在都行,在国公府里还是要注意些,府上男子多,不比自家兄弟,多少要避嫌。”
“哦,我知道的表姐。”姚文琪并不避讳说起裴家兄弟,“他们家的人我也不稀罕亲近,世子就不必提了,我见了他就想骂人,裴家老三一副阴郁气,说话阴阳怪气的,我见了他就浑身不舒服,也就裴家老四像样一些,说的话我还爱听,哦对了,方才我在花园子里见了他,送了他一份回礼,他有事没事就来送礼,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她大大方方说了出来,倒是显得晏长风想多了。
“你大可以拒绝。”她觉得还是点破好一些,文琪这丫头单纯,聪明归聪明,但到底年纪小,不大会识人,又好以貌取人,容易叫伪君子忽悠,“一个男子与你频频示好,必定有所图,你兴许觉得他对你有好感,但这种好感一定是自私的,真的在意你的男子,该以你的名声处境为先才是。”
说得姚文琪低了头,她一时赧然一时忧思,一时又故作坦然,“嗐,表姐,我又不傻,不过是出于礼貌与他往来罢了,出了这国公府,我跟他是没有半文钱关系的。”
晏长风微微皱眉,下意识的掩饰就是没听进去,恐怕她是不以为然的。
感情这种事说到底,外人插不上嘴,说多了还会落埋怨,好像见不得人家好似的。
罢了,横竖外祖母不会同意,她何必多说伤了姐妹感情。
“姑娘,姑爷回来了!”正说着,如兰在屋外喊了一嗓。
晏长风看看天还亮着,稀奇,“呦,今儿怎么舍得回来这么早。”
“雪衣姐,你是不是特希望表姐夫早点回来?”姚文琪悄咪咪问。
“你想说什么?”晏长风心说我又没病,他爱回来不回来。
姚文琪偷笑,“表姐你刚才说话一股酸味,好像在吃谁的醋。”
晏长风莫名其妙,她有吗?
“呀!姑爷你喝酒了吗?”如兰闻到裴修身上一股酒气,“要不要让厨房准备醒酒汤?”
裴修摆手,“没关系,晚上做些笋子汤吧。”
如兰点头说好。
晏长风抬眼看向进屋的人,他披着厚氅,面色潮红,带进来一股裹着寒气的酒香。
真喝酒了?这人就那么一点点的酒量,也不怕睡在路上。
“姐夫,又去醉红尘了啊?”姚文琪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哪壶不开提哪壶,“里面的小娘子们好看吗?”
晏长风嘴角一抽。
裴修的眼睛含着些许水汽与笑意,湿漉漉的,看着二姑娘的脸,“自然是好看的。”
晏长风:“……”
听听这是什么腻腻歪歪的口吻!
姚文琪看看表姐,又看看表姐夫,打趣:“那是我表姐好看还是小娘子们好看啊?”
晏长风斜睨裴二。这家伙的目光在她脸上巡视着,也不知是在衡量还是怎么的,半晌才道:“这不好比的。”
呸!
说不如你那些莺莺燕燕们就直说,还他娘不好比个屁!
“你喝这么多酒,晚上不要在房间里睡了。”晏长风嫌弃地朝裴二说,“一身酒气,熏得我脑仁子疼。”
裴修歪着头,眉心凝着不解,“夫人你好不讲理,你喝得酩酊大醉的时候,忘了是谁抱你上床伺候你洗漱……”
“你闭嘴!”晏长风一想起那晚的调戏事件,耳根子就发烫,一个字也不想继续听。
“那个……我忽然有点困,我先回房了!”姚文琪很有眼色地拎着裙子逃离现场,“如兰丫头,把晚饭送到我房间里我待会儿吃!”
晏长风无语地看着点了火就跑的死丫头。
叽叽喳喳的姚文琪一走,屋里瞬间冷清下来,窗外天色渐暗,一道残阳斜照进来,刚好照在裴二的侧脸。
他的视线藏在光里,固定在一个角度。不知是不是心里敏感,晏长风觉得那视线好似黏在自己身上。
她浑身不自在,没话找话地朝屋外喊:“如兰!饭好了没?”她又横看着裴二,“你一定吃过了吧,那我自己吃了啊。”
“我只喝了酒,但没吃饭。”裴修抬手揉着眉心,“有些头晕,劳烦夫人扶我一把?”
晏长风才不理他,“小八角!进来扶你家少爷起来吃饭。”
如兰回道:“姑娘,八角在给姑爷烧水,抽不开身,我要端菜,您自己扶一下!”
晏长风无语。
裴修眯着眼,眼角勾着笑。
晏长风在他爱吃不吃与不就是扶一下不至于少块肉之间犹豫片刻,最终起身走到他面前,不情不愿伸出手,“不能喝就不要喝,自己身体什么情况自己不知……”一股凉意贴在她手心,她被冰的心一抽,舌头也打了结。“……不,不知道吗!”
裴修握住她的手,不动,只是笑着,好似成了个不能自理的人,只等着她用力拉他一把。
“……你起不起?”晏长风被一只凉手缠住,缠得浑身不自在。
裴修气若游丝:“头晕,夫人拉我一把。”
有病的人事真多!
晏长风不看他,拉着他的手使了把力,但她低估了这家伙的重量,一下子没拉起来,反而被带得重心不稳,整个人朝他身上栽去。
晏长风:“!!!”
单薄的圈椅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发出了酸掉牙的吱吱声。还有一声不轻不重的,撞击胸膛的声音。
裴修闷咳几声,继而又转为闷笑,“夫人,你这投怀送抱的方式似乎有点……别致。”
晏长风闭眼埋在硬邦邦的胸膛里,握起尴尬的拳头砸向身下的人,“裴二,你是不是找抽!”
“嘶——”裴修握住她愤怒的拳头,倒抽一口气,“夫人啊,轻点……”
“轻点怎么打死你!”
晏长风两只手都被抓住,以一个被禁锢的姿势躺在他怀里。
裴修贴着她耳边说:“讲点理成么,你对我投怀送抱,还要打死我,你说我是不是有点冤?”
晏长风:“……”
她无论如何不能相信,以自己的身手能出现这么丢人现眼的失误,可刚才她分明没感觉到裴二用力。
她不禁又想起上次老爹说裴二功夫很好的话,这样的定力似乎能证明老爹说得是对的。
“裴二,”晏长风抬起脸看着他,一边绷紧了膝盖。
“嗯?”裴修看着她上翘的双眸,眼角勾着一丝狡黠,他知道她可能要做什么,但他现在不想分神去管。
他今日没有喝酒,只是身上沾到了一点酒,后来他鬼使神差地想,如果二姑娘知道他在醉红尘喝了“花酒”,会是什么反应。于是他又往身上多洒了一些酒。
不过,这个试探看起来有些失败,她似乎很嫌弃。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晏长风一边说着,屈膝狠狠顶他的腿根,“你脸皮很厚?”
伴随着她的话音,裴修露出痛苦面具,声音也变了调,“夫人……”
晏长风:“……”
她刚才的试探不算高明,不用高手,懂点功夫的人应该都能躲开,但裴二居然没躲开?
真的假的啊!
“哎,你没事吧?”
裴二闭着眼,额头沁出汗,看起来疼得不轻。
晏长风想挣开手帮他看看,裴二却不撒手,他拧着眉道:“别动!”
她顿时不敢再动。
裴修提着一口气,等那股疼劲儿过去才缓缓输了口气。他没想到这姑娘是真下死手,但能因此抱得美人,倒是也值了。
“你要不要紧啊?”晏长风看他脸色发白,担心他有个好歹,倒是也忘了被他抱着的不自在。
“……没事。”裴修缓缓睁开眼,不舍地松开她的手,“辛苦夫人了。”
“哦,你没事就好。”晏长风胳膊被压得发麻,她撑着椅背缓了片刻,正要起身,便听屋门被打开。
“姑娘,姑爷,吃……”
端菜进来的如兰不巧看见了这一幕,惊得险些把盘子扔了。她脑子里莫名出现了话本子上看到的某个桥段——悍匪抢走娇小姐,扛去土匪窝强收做压寨夫人。
她当时无论如何想不出那是什么样的情形,如今见了自家小姐撑着身子,将面色苍白的姑爷压在身下的样子……居然完美地对上了!
“……那个,“她忽然明白了方才姚四姑娘为何仓惶而逃,“姑娘姑爷,饭饭饭还没好,我再去厨房催催!”
说着,端着菜逃也似的回头跑了。
晏长风:“……”
她站起身,朝瞬间就跑没影的如兰喊:“你他娘给我回来!”
裴修笑得险些呛住。
晏长风抬脚踹他的腿,“你还笑!”
裴修看她恼羞成怒的样子越发忍不住,笑得双肩抖动。
晏长风被他带得自己也忍不住,一起傻啦吧唧地笑了半天。
真是病得不轻!
又三日后,晏长风跟着盛明宇去了马市。
北都的马市在西郊,是朝廷建的,不过委托了商贾喂养打理。这里的马可以交易出售,但价格不低,一般百姓买不起,且严格限制购买量,都是防止民间养马的手段。
“我托人谈了价格。”盛明宇说,“不过优惠不多,只有一两成吧,比黑市还是高不少。”
能这么快办成这件事,晏长风就很知足,钱多花点没关系。“大恩不言谢啊表哥,我记住你的人情了。”
盛明宇摆摆手,“什么人情,我好歹也入股了,帮自己生意干点事那还不应该?”
说着,两人见到了马市的管事李有诚。这是圣上亲派的大内太监,负责监管马市,此人大腹便便,一副脑满肠肥的市侩样。
隔着老远就朝蜀王拱手:“哎呦蜀王殿下贵客临门,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他视线又看向晏长风,旁边这位是?
“是我表妹。”盛明宇解释说,“她想做马车租赁买卖,需要一批马。”
蜀王殿下的表妹?
李有诚的脑子飞速那么一转,蜀王的表妹,又会做生意,难不成是大长公主的外孙女,嫁进宋国公府的那个?
这身份说高不高,一个庶子夫人而已,这对于见惯达官贵人的李有诚而言都不算是贵人。
“原来是裴夫人,失敬失敬。”
从一个表妹就能推断出她的身份,这管事有两把刷子。晏长风微微颔首,“有劳李管事了。”
李有诚办事效率很快,先引着晏长风参观了马市,然后帮她介绍了这里的委托管理商杨广茂。
杨广茂是典型的商贾形象,留着两撇胡,眯缝着眼,随时随地都能眯出一团和气。他问道:“不知裴夫人想要什么马?我们这里各个品种的马都有,从普通的代步马到汗血宝马都有。”
“汗血马也可大批量购买?”晏长风心说,那汗血马不是早就灭种了吗?
“那当然可以,您想要什么品种,咱们就有什么品种,只要有批文有银子就行。”杨广茂解释说,“不过买的人不多,普通人多数只为代步,不需要这么贵的,就算需要,买个一匹也就够了,做生意的一般更需要耐力强的,好伺候的,这玩意儿金贵,买回去你得伺候它。”
晏长风点点头,心里盘算着要不要买一些汗血马——虽然她不知道这汗血马是真是假——将来等南北商路开通了,非得靠快马才能最大限度地缩短行程。
“可以事先订购么?”
“汗血马那必须得提前预定,咱们这地界养不好马,都养在西北那一带的马场,运过来得两三个月呢。”杨广茂道,“三成定金,一次性最多二十匹,可以多批次购买。”
“好,就先定二十匹汗血马。”晏长风十分痛快,“另外再帮我挑五十匹脚程快的耐力好的普通马,什么品种掌柜看着办就是。”
“得嘞!”杨广茂也是少见这样痛快的,喜滋滋地应了。
待晏长风离开,杨广茂避开李有诚,偷偷去到自己的院子。
里面的人等候已久,他一进门就跟此人告罪,“张管事,您久等了。”
这个被称作张管事的人是秦王府的管家之一,奉命来马市是为替秦王传话。
“杨掌柜客气了。”张管事虚扶一把,“我过来是有话转达,秦王殿下手头有一批蒙古黑马,想要运往南边去。”
杨广茂眼珠子一转就明白了。秦王殿下不知道从哪弄了一批不能过明面的马,需要通过马市,正大光明地卖去南边,这样它们就有了合理的存在。
杨广茂原先与秦王殿下合作过,秦王出手极为阔绰,虽说是冒着掉脑袋的风险,但获得的报酬完全能对得起这样的冒险。
只是,有些钱不能总贪,掉脑袋的事干一次没被发现是幸运,干多了就不一定了,一旦马失前蹄一回,那可是之前之后的运气好处都没了。
他心里极快地衡量着。
但人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哪怕知道它可能带来的后果,也依旧没办法抵抗,这可能就是所谓的侥幸心理。
他想着,今日裴夫人来得这样巧,或许就是注定了他要赚这一笔大钱。
“好!”他一口答应了张管事,“让秦王殿下放心,这事我保证办得妥妥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