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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清仪按照裴修的指示,再次回到了秦王府。而此时,秦王府里的人正在寻她。
她跳上院墙外的一棵树,借着夜色隐藏在树丛中,观看府中情形。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正在吩咐府中府兵,“兵分两路找,一队在府内搜,全府上下每个角落都不要放过,一队出府去找,今日街上人多,她不一定能走远,一定要把她找出来,务必不能让圣上的人先找到她!”
府兵领头道:“如果她跑了又如何?”
管家沉思片刻,“她只是来府上诊脉,并不能证明什么,有王爷在,应当能应对的。”
柳清仪听到这里,当即离开了秦王府,飞檐走壁往西市天衣坊而去。今日上元夜,秦王府兵不能上高处搜查,她在高处最安全。
意料中的,她又在半路遇上了白夜司的兄弟,不过没人阻拦她,想必是得了吴循的指示。
可吴循为什么这样帮裴修跟二姑娘?在柳清仪的概念里,玄月阁跟白夜司就如同世外之人,跟寻常人不应该有任何人情往来。
她想不通,就不想了,说白了这世上,除了毒是她必须要弄清楚的,其余的都没所谓。
“柳清仪找不着了?”圣上拧眉看着前来报信儿的禁军,“她不是裴二夫人的侍女吗?不在国公府能去哪?”
陈公公察言观色,正想替裴夫人辩解一二,却被容贵妃抢了先。容贵妃道:“圣上,我瞧着裴二夫人也中了箭,如果箭上一样有毒,柳姑娘会不会正在替她解毒?”
这话诛心,等于说裴修夫妇只顾自己的命,没把圣令放在眼里。
圣上抿着唇,脸色很不好,“再去请,人不来没关系,能有救命的药就行。”
皇后此时道:“圣上,未必是这样,说不定柳姑娘出去玩了呢,今日上元节,不在府上也很正常。”
皇后今日被晏长风救了两次,于情于理不能由着容贵妃这样给人家穿小鞋。
圣上想了想也有道理,朝陈公公说:“让吴循来见朕,另外告诉禁军,全城搜捕刺客之时,也寻一寻柳四姑娘的下落。”
陈公公:“是,奴才这就去。”
太子瞥了眼秦王,朝圣上说:“父皇,今日刺杀一事颇为蹊跷,儿臣觉得不像是冲您去的,倒像是冲儿臣母后去的,后面的弩箭,可多半都射向了母后。”
当时场面混乱,大多数人只顾着自己保命,或是保护圣上,没人关注谁挨箭更多。太子之所以看得那么分明,是因为他一直盯着秦王。
刺客朝圣上刺出第一刀时,太子被蜀王扒拉到了一边,没能第一时间以身护驾。他当时心绪非常复杂,他一面懊恼自己动作太慢,被秦王抢先献了殷勤,一面又庆幸自己没抢先,这以身挡刀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一命呜呼了那得不偿失。
同时,他又盼着那些刺客擦亮双眼,最好能一刀结果了秦王。
但很可惜,那些刺客仿佛被秦王屏蔽了一般,没有再攻击圣上,甚至后面的弩箭也躲着秦王跟圣上走,兵荒马乱了半天,愣是一点皮也没破。
这不是太奇怪了吗,刺客刺杀圣驾,目标却对准了皇后,这不得不让太子怀疑这些刺客的立场。
圣上蹙眉看着太子,又看向身边的禁军,“可是如此?”
那禁军说:“回圣上,属下当时就在皇后身边,除了第一个刺杀皇后的人外,射向皇后跟蜀王方向的一共有六箭,裴二夫人挡掉一箭,蜀王挡掉两箭,方才统计得知,现场一共有十支箭头,除去那六箭,另外四箭有一箭射向了救人的裴二夫人,一箭射向了安阳侯家的小小姐,但当时小小姐跟您方向差不多,所以不能确定是否是针对您。”
也就是说,真正射向圣上的只有两箭而已,这的确很奇怪。
太子越发确定此事与秦王有关,“父皇,我们几个兄弟皆不以武艺见长,倘若刺客真的针对您,恐怕是不那么容易挡开的。”
圣上想骂太子不出力就知道落井下石,可事实摆在面前,确实叫人费解。倘若刺客针对的是皇后,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圣上!”皇后后怕地捂着心口,“当时若不是晏家那丫头发现了刺客,蜀王又及时赶来护在臣妾身边,臣妾这会儿怕是就见不着您了!”
圣上瞥了眼秦王,这孩子不置一词,不邀功也没有要替自己辩解两句的意思。
“圣上,柳四姑娘来了!”
圣上的目光当即转向了报信儿的陈公公,“快请!”
与此同时,秦王那平静无波的脸上多了一丝凝重。
柳清仪被一名禁军引来面圣,她按照裴修所教的说:“民女见过圣上,我是来找我家小姐的,不知她可在?”
秦王眉头一皱,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圣上纳闷儿,“怎么,柳四姑娘不是从国公府而来?”
柳清仪面露诧异,“我今日一早进宫,未时六刻才出宫,然后又随秦王妃去了秦王府,一直到方才才离开,路上我听闻西市这边出了事,我担心我家小姐安危,于是就赶来了。”
圣上的目光再次看向秦王,问道柳清仪:“朕午时之前就放你离开了,为何未时六刻才出宫,又去秦王府上作甚?”
皇后回道:“是这样的圣上,臣妾听秦王妃说柳姑娘医术好,便请她去凰宁宫给臣妾还有容妹妹诊脉来着。”
柳清仪肯定了皇后的说法,“民女自宫中出来后又被秦王妃请了去给世子看病,而后又给府上的妾室一一诊脉,王妃热情,留我吃了饭,但我惦记着我家小姐,便不告而别。”
圣上越听神情越凝重,什么叫不告而别?这不就是说她是被迫留下吃饭的?
这却是奇怪,这大过节的,姑娘家定然想出门游玩,秦王妃做什么硬要留她在府里?
此时吴循过来,回禀:“圣上,方才裴大人托臣去宫里找柳四姑娘,臣没来得及说,柳四姑娘早就离宫了。”
秦王看了眼吴循,方才裴霁清来过?他不是在东市吗?
秦王今日将裴钰要刺驾的消息告诉裴修,是想试探他会不会通知白夜司,事实证明裴修与白夜司没什么关系。可现在,吴循的话又让他觉得他们似乎是有些情分在,至少他跟吴循就说不上任何话。
柳清仪急问吴循:“二公子找我做什么?是不是我家小姐出事了?”
吴循:“裴夫人中了毒箭。”
柳清仪这就要走,“圣上,民女告辞!”
“且慢。”圣上说,“蜀王也中了毒箭,你先替他看一看吧。”
盛明宇中毒了?
柳清仪心里有一丝古怪,说不上是嫌麻烦还是什么,烦躁得很。她有些冷淡漠地说:“人在哪?”
陈公公朝圣上的玉辇指引,“柳姑娘请随我来。”
柳清仪看向那华丽到闪瞎人眼的玉辇,惊了一下。圣上这么不讲究吗,自己的玉辇随便就给儿子坐?
圣上还真不怎么讲究这些,之前赐给蜀王的那架玉辇也是他曾经坐过的,讲究的都是别人。
柳清仪上玉辇查看盛明宇的伤势,他比二姑娘麻烦些,伤在了肩膀,箭头是没入的。不过不深,外伤没有一点妨碍。
她对陈公公说:“外伤无妨,中的是砒石毒,我身上没有药,得把他送去国公府。”
“是砒石!”陈公公惊得浑身一哆嗦,“这,这这岂不是……”
“有救,快点送去,再耽搁就没救了。”柳清仪不是吓唬人,再晚点就真没救了。
陈公公立刻招呼人来:“快快,快来人!”
圣上不放心,派了十几个禁军护送,并让陈公公亲自跟着蜀王去了宋国公府。
听闻是中了砒石之毒,圣上私下问道吴循:“上回晏家那丫头中了什么毒来着?”
吴循:“砒石。”
圣上一愣,眉间几道深深的纹拧出了一团阴沉,“去查裴家老大今日在哪,别打草惊蛇。”
吴循:“是!”
裴修守在媳妇儿床前,拿着不冷不热的湿帕子给她净面,那仔细小心的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伺候一尊价值连城的瓷器。
八角忽然在院子里喊:“少爷,陈公公护送受伤的蜀王殿下来咱们院了,还有柳姑娘!”
裴修的手一顿,盛十一也中箭了?他忙将帕子丢回水盆里,走出屋门。
此时,抬着盛明宇的御辇刚停在院门口,几个禁军一起抬着昏迷的蜀王进了院子。
柳清仪在旁引路,“抬去东厢房!”
陈公公跑得满头汗,他先上前同裴修说:“叨扰裴大人了,蜀王殿下中了毒箭,竟是砒石之毒!除了柳四姑娘没人能解,只能鸡飞狗跳地来您这里了,您可担待!”
裴修称不敢,“救命要紧,不必在意虚礼,我夫人亦中了箭,正四处寻找小柳姑娘,还得谢谢您把她带回来了。”
陈公公:“哎呦!我差点忘了裴夫人也中了箭!她可要紧?”
裴修摇头,“一直昏迷着,小柳不回来我也不知道中了什么毒,但您一说是砒石我就放心了,上回我夫人也是中了此毒,小柳姑娘有解药。”
陈公公脑子快速转了几圈,上回裴夫人好像是被府里丫头下的毒,是世子夫人那个逃犯姐姐指使的。如果中砒石不是巧合的话……
他被得出的结论吓了一跳,难道今日刺杀会跟宋国公世子有关?
那宋国公世子怎么会无缘无故刺驾——确切的说是刺杀皇后。
莫不是为着党争!
柳清仪捏着盛明宇的下巴喂了一颗解药,动作十分粗鲁,看得屋里的禁卫集体下巴疼。
喂完了药她就没了继续看这货的心情,站起来交代禁军,“看好他,有问题立刻叫我。”
她又装模作样地去了二姑娘的房间,给二姑娘喂了一颗糖豆。最后去跟陈公公汇报:“蜀王殿下已经吃了解药,不过一时半刻醒不过来,您只管把他抬回去就成。”
陈公公哪里敢就这样把个昏迷的蜀王抬回去,那是擎等着挨骂。
“小柳姑娘您体谅,我这样把蜀王抬回去没法交差,起码得等他醒了,不然只能委屈您去蜀王府了。”
柳清仪冷脸一抽,脸上写满了无语,这些皇族里泡大的就是金贵,毒解了不算完,居然还要等人醒来才能送走。她此时不禁后悔把盛明宇带去了她房间,如果他一两日醒不来,那岂非还要伺候他一两日?
此时,裴延庆在书房焦急踱步,不过才小半天,他感觉自己活活老了十岁。他今日亲自出去找裴钰,谁知连个影儿也没找到!
更糟糕的是,圣驾竟然真的遇上了刺客!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国公府快要完蛋了。
赵氏匆匆来到书房,问道:“公爷,圣上的玉辇抬去了二房,陈公公也一道跟着来了,这是要做甚?”
“你说做什么!”裴延庆找不着裴钰,一肚子火气都喷在了赵氏脸上,“都是你那儿子干的好事!干的灭族的好事!”
赵氏愣住了,“这怎么话说的?”
裴延庆压低声音,说:“裴钰今日在大街上刺杀圣上,估计是谁中了毒,被送到了小柳姑娘这里。”
赵氏眼前一黑,直接瘫坐在了椅子上,“这……他,他怎么敢?”
裴延庆神情颓败,“现在恐怕说什么都晚了,你去托你娘家能用的关系,死马当活马医吧,最好裴钰不要留下什么证据,这样还有余地,如果证据确凿,就等着给他收尸吧。”
身在酒肆的裴钰,强压心中惊慌,诧异地看着突然而至的吴循,“司夜大人巧啊,你也是来此喝酒的?”
吴循看看裴钰,又看看秦惠容,“还是世子跟夫人会找地方,今日满城皆乱,西市又出了刺杀事件,别说看热闹了,稍不留神就可能小命不保,而二位坐在这高处,既能赏景,又没有危险,实在是惬意。”
“竟有此事?”裴钰装模作样地往窗外探头看了一眼,“我说那边怎么乱糟糟的,谁被刺杀了?”
吴循胳膊撑着桌沿,聊天似的说:“世子想知道,不如随我进宫去听听,请吧,圣上还等着呢。”
裴钰的心咣当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