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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明闭上眼睛陷入回忆:“好……我父亲说,一定要找到纪青阑……哦,他没说名字,但我脑海里有你模糊的影象。父亲说纪青阑是未来道路上的指引。坞城那边……父亲让我去天河街12号三楼找一个叫路老的人,找他……拿一个信物,然后去找马文,他会帮我。准备好之后沿着海岸线一直朝北走,要找到的地方就在悬崖之下。但有关于那个地方的画面……是一片迷雾。父亲说,我是猲殷族人,这两件事是他……求我一定要完成的,他还说对不起我。遗嘱的内容,就这些。”
江明的声音停下了,但是眼睛依旧闭着,睫毛微微颤动。
纪青阑敏感地捕捉到不对劲:“你爸瞒了你十几年,临死却要匆忙告诉你这些,给你这么难搞的事,实在是没有能信任的人了吗?”
“也许吧,不然就像元山说的那样,他们也不会出事。”江明缓缓道。
元山散漫地说道:“这种狙击从去年就开始了,现在能看到的无论是新闻上的异教徒,还是什么所谓的心理测试,都意味着万复会已经遮掩不住、力不从心。这件事马上就会被掀到明面儿上。普生组织在勾结离盟国,你刚说的路老和马文那边估计情况也不会多好。而且我说过的,普生内部非常乱。刚刚那个你说没人能进去的地方,也还是有人动了手脚。他有这个本事,但没有直接杀了你,不知道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其实很多东西都体现在细节里,你家平时的生活是怎样的?”
江明咬住嘴唇,痛苦地回忆起再也无法重现的家庭生活:“我父亲总是不在家,我最长一次,一年没见到父亲。父亲有时候回来身上会有伤,还会带伤员回来。但那些伤员大多都死了。之后有一段时间总有人深夜敲门,再之后父亲就没带人回来过了。我好奇过他是做什么的,父亲说他是帮人解决问题的,帮助社会上的弱势群体,具体的他也没讲过。我母亲是旁边梧桐镇的老师,教成年人通过等级考试。她之后就不做了,家里也不让我上学了。我其实也不喜欢上学,”
元山嗯哼一声,点头道:“懂了,你父亲一直在帮猲殷族人,他本人应该是有什么举足轻重的位置,猲殷族挺看血脉的。之后形势太乱,就不做了,但结果还是这样。他不让你上学是听到了风声,不然早晚像纪青阑他们一样,搞个测试,你就被带走了。”
江明轻轻地“嗯”了一声。
“对了,你母亲是猲殷族吗?”
“不是,她就是普通风下人。”
“你父母已经给了你能给的所有保护了,但现在也没办法,猲殷族靠你咯,小英雄。”元山恢复了插科打诨的日常模样,想来已经得到了所有的信息。
而江明居然坚定地点了点头,这样的信念感让纪青阑非常不适。
元山继续说道:“既然你父亲选择了你,那你父亲的朋友们估计都并不怎么可靠,做好心理准备。”
一时间江明安静了下来,纪青阑扭过头去。他们都知道,对任何人都保持怀疑,这是需要习惯和学习的一种正常态度,可吞下去仍旧令人作呕,五脏六腑都错了位。
两个小时之后,三人到达元山那位“宝贝”传来的上车地点。
随着游翼的下降,光列的轨道逐渐出现在眼前,一条暗银色的金属缎带滑向远处,与地面齐平,像是大陆安装的假肢,来填补缺失的皮肤。这边是森林,对面是农田。农用飞行器按照提前设定好的程序,在空中晃荡,要是它们的机身上没有被拥有者过于慷慨地撒上荧光颜料,这样开阔的风景倒算怡人。
元山用了个脉术让游翼隐藏起来,时间显示,距离光列到来还有二十分钟。
他曾联系过李云暄,但是没有回音。不过也是意料之中的事,离盟国本就不可能放任风下人随意入境调查,何况是万复会派遣的项目组。
江明枯坐在那里,眼前的景象逐渐好似有热气蒸腾,张牙舞爪地把人吊起。纪青阑也有同样的感觉,等待时间提前抽取了接下来的情绪,先是紧张,然后烦躁,最后恨不得拿把刀子剜出这段空白。麦穗排着队倾倒,纪青阑再也受不了这种安静。
她的脸跳向元山:“其实我还蛮奇怪的诶,你到底跟这整件事有什么关系?”
元山看向远方,慢悠悠地说:“莫邑没给你讲吗?我也被检测出来具有能力。不过我还没有找到族群归属,也不知道自己的能力到底是什么,总而言之就是个通缉犯。而且普生组织,确实很难信任,也可能是对一些……对某个人的偏见吧,所以我选择跟你走啊。”
“不一直是我在跟你走吗?我到底有什么作用?”
“莫邑到底给你讲了些什么,暗城一直在卖你的信息啊,监视你的人可不止我们。不过整体是从猎人群体开始的,之后变成普生组织。”
“这个他倒是有提到吧,我忘了,也无所谓吧,大概。”
元山又静止在那里了,声音没有波澜,语言仍旧锋利:“青阑,你早就被注意到了,是李云暄把你捞出来的,你现在才能这么自由散漫,不然就是另一种高专一样的规训生活,只不过做的却是杀人越货的事。你能完全忠于任何一方吗?宣誓绝对效忠?闹脾气也要有个限度。”
纪青阑沉默了,她不能。她只是莫名其妙地因为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而被推上了风口浪尖。自己是在闹脾气吗?那么好吧,学着懂事好了。
“你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能力呢?”江明扒着靠背,好奇地问元山。
“我感觉自己就是没有。关于整个大陆过去的记载几乎全都被销毁了,连离盟国这边都没有,也许是他们搞错了吧。”元山耸耸肩,显得无可奈何,
阳光直射在游翼的玻璃罩上,内部却感觉不到温度。纪青阑问道:“所以咱们一会儿到底怎么进去?又是像上次一样在一秒钟之内跳上去?”
元山伸了个懒腰,活了起来:“差不多吧,你等着看就好了,你们这些小孩就是,哎,什么都不懂,还得靠我。”他扬起了下巴,手指在空气里戳来戳去。
纪青阑“切”了一声,转而问江明:“诶,你找到孔楼的时候,我家什么样儿?”
“外面看着正常,里面看起来经历过一场打斗,别的就日常生活的样子。不过没到两分钟,元山就来了,把我拎到了三两酒馆。”
“唉算了不说这个。”一说起这些,纪青阑又想到了自己的尊长,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所以元山,你就带了一罐麦酒啊?想喝三两的流星汽酒了。”
元山笑眯眯的:“妹妹,我们是出来做事的,不是旅游。”
纪青阑愈发坐立不安,她感觉到什么东西正要涌上来,只有迅速切换的、接连不断的话题能把这种感觉压下去,这或许是风下国的恶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