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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温禾带她去复诊。
车子停在大楼前的停车场,温念侧目看着那耸立的高楼,拍拍温禾的肩,一脸愁云:[姐,我没事,我不想去]
温禾看她懊恼的神色,心有不忍,但又不能不去,便道:“没事的念念,循例检查一下,让你妈妈放心。”
温念蹙眉,内心纠结一阵,最终不情不愿的下了车。
钟潇这边刚送走一个病人,见温念两人来了,出来笑迎:“来,进来吧。”
温念跟着钟潇进去,到门口的时候忽然伸手拦了下温禾:[姐姐,你在外头等我吧?]
温禾微微一愣,抬眼看了下钟潇,见后者稍稍颔首,便应:“好。”
大提琴曲绵长轻柔,温念坐在沙发上,按照钟潇说的画了幅画。
钟潇拿过看了眼,问:“最近如何?今日看你似乎心情不太好?”
温念垂头,没说话。
“想到不好的事了?”
温念掀眸子看她一眼,默认。
“源头呢?”她耐心问着,“遇到以前的人吗?”
温念愣了愣,点头。
“讨厌他吗?”
她毫不犹豫,摇了下头。
“那……喜欢他吗?”
温念没回答。
钟潇笑了笑:“没关系,不用太压抑自己,如果不排斥他,不需要刻意逃避,可以顺着心意,去接受他。”
……
半小时后,温念和钟潇从诊疗室出来,温禾第一时间走过去,开口便问:“医生如何?”
钟潇莞尔,宽慰:“没关系,念念很好。”
温禾这才安下心:“那就好,谢谢医生了。”
——
那日之后,江之炎托沈钧抒查了温念这几年的事。
傍晚从学校出来,沈钧抒来了电话,直问:“之炎,这姑娘……是你什么人?”
江之炎垂了垂眸,沉吟:“喜欢的人。”
沈钧抒一愣,再开口时语气都带着几分惋叹之意:“她这几年……挺悲惨的。”
闻言,江之炎眉心狠狠跳了下,他吸了口烟,左右烦郁良久,才道:“钧抒,出来聊吧。”
……
咖啡厅的环境还算清净幽静,包厢里,沈钧抒端着咖啡,坐在江之炎对面,看着他眉头深锁了许久。
手里的资料忽然有些刺眼。
江之炎仰头动了动眼眶,喉咙开始发哽:“是绑架……”
“R市警方给的资料,说是7月29日那天晚上七点,他家人还联系的上温时屿,到八点,温念和温时屿就都联系不上了。”沈钧抒说,“第二天清晨,温子羡,也就是她爸接到个陌生电话,说温念兄妹俩在他手上,要求温子羡在傍晚六点前,凑齐三千万赎人,若是报警,就撕票。”
“温家上下乱了套,最后温时屿的堂哥……”他抽出一张相片,指了指上头的人像,“就他,温时卿偷偷报了警。”
江之炎垂眸。
“警方根据绑匪第二次的来电,查询信号来源,但由于通话时间太短,警方最后只能锁定绑匪地点在R市郊区。”
“30日傍晚,根据绑匪的要求,温子羡和温时卿去规定地点放了赎金后,便离开了,R市警方埋伏在附近,大概三个多小时后,等到来拿赎金的人,警方一路跟着他到了所废弃的车厂,接着……”他拿出其余的现场照片,“在里面发现了温念和温时屿。”
话到此,沈钧抒顿了下,抬眸看了眼江之炎:“温时屿腹部中了三刀,因失血过多当场确认死亡,温念倒在血泊里没了意识,醒来后,就再不说话了。医生诊断,PDST,创伤后应激障碍。因为考虑到温念病情,警方一直没有询问她绑架期间所发生的事。”
江之炎一下下挠着头发,痛苦的情绪让他坐立难安,他深呼口气,哽声问:“绑匪呢?”
“拿赎金的人是绑匪临时找来的,至于真正的绑匪……”沈钧抒点了支烟,说,“死了,尸体是在车厂附近的污水池里发现的,和在车厂里遗留下的钱包里的身份证是同一个人,致命原因是颈上大动脉被割破,失血过多而亡,R市警方初步断定是分赃不均起内讧,从而起了杀意。凶手做事很谨慎,没有留下任何指纹和凶器,再之后,线索全断了,案件不了了之。”
他点头,看着桌上成叠的相片,忽然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7月29号,29号,29号……”
沈钧抒瞧着他情绪不稳的样子,深以为他知道些什么,问:“29号怎么了?你知道什么吗?”
他开始泣不成声:“她在等我,她在等我,29号那天,她在西亭公园等我!”
最后半句话成了嘶吼。
相识多年,这是沈钧抒第一次见江之炎如此失态。
“之炎,你冷静点。”
“是我害的!都是我害的!”
当年的离去恍然成了罪恶,压在心里,令他痛不欲生,他红着眼,一把挥开桌上的资料纸,起身离开了。
沈钧抒怔在沙发上许久,直到桌面上的手机响了两下,他才回神,拿起一看:[秦沐:沈警官!你到哪了!我在学校门口等你半天了,不是说好七点半的吗!]
沈钧抒一愣,恍然想起和秦沐有约,忙收拾干净东西,走人了。
——
月底,江震生日,设宴维纳斯酒店。
江之炎在家荒了半月,最后在老爷子设宴这天,整装出门了。
金碧辉煌的宴会餐厅,来了不少宾客。江蕴和苏莞两口子一早就到了。
江蕴见着宴会即将开始也没有江之炎的影子,便想着他大概是不来了。
谁知刚入了席,宴会大厅的门就开了,江之炎抱着个鲜红的礼盒,走了进来。
一身藏蓝色的条纹西装,英气十足。
主位的江震见是他,眉头一蹙,正欲发脾气,放眼又看这么多宾客在场,终是憋着气侧了下脑袋。
江之炎言笑晏晏一路走过去,先是冲着江蕴唤了声:“姑姑。”随后站到江震旁边,将手里的礼盒递过去:“爷爷,寿比南山。”
江震面有不忿:“谁让你回来的。”
江之炎依旧恭恭敬敬:“您过生日,我总得来贺寿。”
宾客在场,江震不好多说什么,挥挥手:“坐吧。”
他侧身瞧见坐在旁边桌的苏莞和傅维珩,迈步过去在傅维珩旁边坐下了。
苏莞:“表哥。”
江之炎招手:“表妹。”
傅维珩凉飕飕一眼过去。
江之炎:“……”
……
宴会接近尾声,江之炎滴酒未沾,坐在大堂外的沙发上,抽着烟。
傅维珩在外头接完电话进来,瞧他一个人坐那,过去,居高临下:“晚上怎么来了?”
江之炎抬眸:“想来,就来了。”
“见到人了?”
闻言,江之炎捻烟头的手一顿,“嗯”了一声。
傅维珩看着宴会厅里头哄闹的宾客,又说:“进去吧,老爷子该找人了。”
江之炎不以为意轻哼一声:“他现在哪还有心思顾及我?”
傅维珩眼底闪过一丝讶异,片刻,他转身,进去前沉沉道了句:“之炎,你变了。”
江之炎站起身,笑了:“你傅维珩都能变,我怎么就不能?”
……
车子停在酒店附近的商场,江之炎踱步过去,刚过了一个红绿灯,就听前方传来一阵嬉戏玩笑的打闹声。
他抬眸,就这么恰好的,撞入那双清透的眼里。
温念当场愣在原地。
今晚是系里的班聚,大伙儿吃过饭正商量着去哪下半场,才走出门,她便一眼望见从马路对面走过来的他。
姚榛见温念突然停下直看着前头,便侧目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这一看,她也愣了。
第一反应是,这男人很眼熟。
第二反应是,想起来了,这男人是秦沐近日来老喊着怎么还不回来上课的江老师。
姚榛看着温念眼里复杂的情绪,恍然间看穿了什么,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拍拍她:“念念,你累了就先回去吧,我帮你跟他们说。”
温念回神看过来,没在状态的扬了下眉:[嗯?]
姚榛:“我说,你累了先回去吧,他们那我来应付。”
温念再同意不过,点点头一笑:[好]
姚榛用余光瞟了眼一旁还没走的江之炎,若无其事:“那我走了,你到学校给我发个信儿!”
温念:[嗯嗯]
姚榛和同学们走远了,温念站在原地,望着他却久久不敢过去。
说来,她有半月没见到他了。
今日见他,似乎消瘦了不少。
听秦沐说,他有私事,找其他老师代了半个月的刑法课。
一身正装,是刚从什么餐会上出来?
神游之际,江之炎迈步过来。
清冽的气息中夹带着淡淡的烟草味,温念木讷地抬手,比划了句:[江老师]
片刻后又想起他看不懂,急急忙要掏手机。
他却伸手,握住她,缓缓道——
“不用打字,你比划,我看得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