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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刚露出鱼肚白,云浅凉被人从舒服的床榻上拽起来,强硬地把人按在桌前。
桌面上摆放着诸多化妆用品,与适合成亲佩戴的首饰,云浅凉蔫巴蔫巴地坐在桌前,时而小瞌睡上脑,脑袋如小鸡啄米般往下点。
织锦看着炭笔在她眉毛上画出难看的痕迹,不耐道:“云小姐,请您做好。”
屋内没有准备铜镜,大概是以防她利用铜镜碎片伤人,云浅凉看不见自己的样子,她起身凑到桌面摆放的水盆上,把手帕打湿用力擦掉画出来的黑色痕迹,“这里只有顾夫人,没有云小姐。”
织锦不理会那些虚实,只听命于瑾王,对于云浅凉的身份知晓,但不驳主子的意思。
“云小姐莫要在奴婢面前耍花样,奴婢只负责把您梳洗打扮,带您去拜堂。”织锦一番话好似事情与她无关。
“你家主子都没回来,拜堂恐怕是没办法了。”云浅凉用凉水洗了洗脸,把瞌睡虫赶走,而后安分坐在凳子上,让人化妆束发。
她被抓前云相府的事情已然闹成那样,顾亦丞占有欲简直变态,这时候把她抓来,只会让事态急速恶化,宋疏瑾在定下的成亲日子前夕离开,可见事态已然严重到需要他出面解决,这场婚礼肯定是结不成了。
于她而言,这身打扮不过是换身衣物而已,起不到该有的作用。
相反,要是顾亦丞看到她这身装扮,知晓宋疏瑾的意图,似乎很能激怒他,既然对方非得逼着她穿上,那她自然不介意火上浇油一番,让顾亦丞日后对宋疏瑾产生更多的敌意。
因非她起,果非她受,千万别怪她身上。
云浅凉肯配合,至今的工作更加顺利,花费的时间少了许多。
“请云小姐换上嫁衣。”织锦捧着嫁衣站在屏风旁,喊着对着水面照花颜的女子。
云浅凉眼睛有点不舒服,对着水面挤眉弄眼好一阵,依旧觉得擦粉时有些掉进了眼睛里,她折腾了一会,眼睛就红起来了,睁着眼睛时格外难受,她干脆闭上一只眼睛。
“有没有干净的手帕,给我用用。”云浅凉的手帕擦过炭笔后弄得黑乎乎的,没法再擦眼睛随意的扔在旁边。
“云小姐,奴婢给您吹吹吧。”织锦察觉异样把嫁衣放好,给她先处理眼睛。
云浅凉点头,站直身体面向织锦,织锦担心把妆容给弄花了,不好用水先给她擦眼睛,只好干吹。
云浅凉尽量把难受的眼睛睁开,吹了一口气,她下意识的闭上眼睛,依旧难受,她摇摇头。
织锦专心替她处理情况,没有注意云浅凉的动作。
手起手落,一个手刀狠劈在织锦的颈项,织锦呜咽一声倒下。
“重婚罪是犯法的,我可是个好公民。”云浅凉撑住压在身上的人,辗转把人扶到床榻上,用被褥把人盖严实,只露出一点头发。
云浅凉揉揉干涩的眼睛,在屋内寻找寂栖迟所说的密道。
云浅凉左右敲敲,听到一处后背空心的声响,推了推墙壁,竟然真推动了。
密室门中间有扣栓,左右两边露出通道,密道漆黑幽深,从入口照进去的光可见墙壁上放置着蜡烛,此刻蜡烛没有点燃。距离入口五步之遥,有一处拐角,光亮照不进去。
云浅凉深吸一口气,走进密道。
顾相府,书房。
书案上摆着一张纸,字迹潦草,在纸张旁摆放着一枚小小的机关盒,顾亦丞收拾妥当,把机关盒往怀里一揣。
“把信烧掉。”顾亦丞走到书房的架子前,抓起放置在架子上的宝剑。
“老大,我跟你去。”程子骥着急跟上,目中担忧袒露无疑,“万一瑾王使诈,你无疑是自投罗网。”
“无碍。”顾亦丞抬手,用剑挡住程子骥欲跟上的身影。
“可是……”程子骥话还未说完,徐慕按住他的肩膀对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再纠缠,事关云浅凉的安危,丁点差错都可能导致局面反转,谨慎为上。
“老大,一定把嫂子带回来。”苏肃引一副强忍住眼泪的难看表情。
顾亦丞脸色黑了黑,剑身一转,敲了敲苏肃引的脑袋,“没事少看点话本。”
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不吉利。
来到门前,君知身影端端而立,依旧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漠然样。
顾亦丞朝他点了点头,径直出门,骑马离去。
顾亦丞前脚刚走,君知后脚出门,往相反的方向去。
“顾三,这位是……”徐慕摇着扇子,好奇问道。
“夫人的师傅。”顾三回答,转身进了相府,安排接下来的事宜。
……
云浅凉举起双手,缓步往外退,退到光亮处,才发现她肩膀上架着一把锋利的剑,光亮照着剑身,泛起光芒。
云浅凉在密室入口站定,呼吸平稳的注视着眼前戴着银色面具,遮住双眼的男子,脸庞的轮廓不是她所熟悉的人,但听声音足以肯定此人功夫必定不错,因为呼吸声太轻了,要不是在密室环境行程了闭环,使得声响有些微的回响,她压根无法发现密室内还有藏着一个人。
她刚通过拐角,一把剑就大咧咧地架在了她脖子上。
难怪她未按任何机关密道门就被推开了,是这个人听到她寻找密道时敲打墙面的声响,而主动帮她打开了机关,她傻傻地进去被撞上了他的剑。
两人退出密道,密道门自行关上。
云浅凉缓缓放下双手,如紧张般揪着腰间挂着的香包,她用布包好的熏香灰烬,先前未用,逃跑期间她把布包装进了香包里,这是她打算留着对付追她人所用的,用灰烬迷人眼睛,为她争取逃跑的时间,但目前情况,未必能保证让他中招。
需耐心等候时机,实在不行,创造时机也得上。
“不愧是连迷梦都控制不了的人,云小姐不仅意志坚定,还聪明过人。”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中肯的夸奖,语气里带着调笑。
迷梦?
云浅凉脑海里闪过前不久顾亦丞说起过话,易行之屋内的熏香被人掉包成了迷梦,可控制心神,下达命令。
那她香包里装着的是迷梦燃烧后的灰烬?
宋疏瑾对她用迷梦,是想从她嘴里得知与身世有关的秘密?
从这人的话里听来,她似乎没有道出任何话语。
如此想来,云浅凉心里暗暗松口气,真怕她会道出那最深的秘密,她不是云浅凉,而是灵魂穿越过来的人。
“原来是阁下从百善堂的密室把云青烟救走了。”云浅凉背后抵着柱子上,无路可退,对方的剑指在圆柱上,把她困住。
“云小姐布置的机关密室,委实太难,我试过两次依旧没法打开。”面具男子摇头自嘲地笑笑,那银色面具遮挡住他双眼的轮廓,只能从面具上的两个洞里,隐约看见那双如幽深阴鸷的双眸,唇角带笑,语气轻松自故,但眼神里的潜藏的恶意几乎要从双目中溢出来,愤恨无比,还需伪装不在意。
“但阁下还是把人带走了。”思量过后,云浅凉的手松开了香包,轻松自如的与他聊天,仿佛贴着她颈项皮肤的那把剑不存在。
“多亏了云小姐培养的人。”男子嘴角笑意邪恶。
“哪里,还是阁下的迷梦用得好。”云浅凉微笑回夸,蝶翼般的睫毛轻轻扇动,僵硬地身体慢慢松懈下来。
“倘若真有那么好,云小姐该老实听话的待在这里才对。”面具男子手里的剑未挪开半分,人却突然逼近云浅凉,仔细端详起那张波澜不惊,吐气如兰的女子,鼻翼冷哼,往后退了两步,终于把利剑从她脖子上移开,他目光扫过旁侧屏风上摆放的鲜红嫁衣,威胁道:“云小姐是要自己来,还是要我动手帮你换?”
云浅凉扫了眼那件用金丝银线绣着喜燕的嫁衣,眸光微闪,竟是垂眸弯唇,唇齿间溢出一声轻笑,如环佩叮铃清脆之音。
“阁下在这里待着,与你帮我换的区别不大,不如还是你来?”云浅凉抬眸望向他,明媚起旖旎的桃花眼在纤长浓密的睫毛下格外绚丽,似风吹过时荡起了阵阵水波,面颊瑰粉柔玫,粉嫩柔软的唇瓣沾了红纸,嘴角那幽幽笑意带着点点小坏,使得整个人透着妩媚妖冶的气息,平添风韵,转眼化身为勾魂摄魄的妖精。
肤若凝脂,体态婀娜,莲步微移,靠近男子。如葱白的指尖如无骨般搭上他的胸膛,轻柔掠过,落在他的腰间,指尖勾住腰带,只需用力一拉即可松开。
云浅凉眼眸微抬,眸光如水,如樱唇瓣勾起一抹娆柔笑意,如三月熏风拂水袖,一江烟水照花颜,她手点在他的胸膛上,“阁下以为这力道够是不够?”
门扉猛力推开,宋疏瑾脸色黑沉地跨进门槛,锋利的眼神扫过挨得极近的两人,怒声喝道:“你们在做什么?”
声若惊雷砸下,平地乍起,屋内的气氛顿时变得硝烟弥漫,看不见的火花滋滋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