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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慕正想出言提醒她注意形象,却被苏肃引抢先了。
“嫂子你形象,形象。”
以往云浅凉在人前总是落落大方的优雅形象,他们见过她爱钱时那副戏弄人时慵懒的样子,亦是见过她生气时勃然色变的寒冰样,肃时如寒星,笑时如暖阳,但这副如热血糙汉子般的形象还是第一次见,惊讶意外之余,不免有些摸不清这个人到底藏着多少面目。
“老子的宝藏都被人抢走了十分之一,要形象有个屁用。”云浅凉来回走动,眼睛来回转悠,抱着双手认真思考取回金片。
“钱财乃身外之物,没了金片还有其他。”顾亦丞最快反应过来,拉住焦急走动的人儿,耐心劝说。
云浅凉猛地摇头,“你不懂,钱对我来说是必要的,它不单单是……”
话还未说完,云浅凉喉间字眼突然卡主了,脚步如千斤重般抬不起来,愣在原地。
云浅凉好似被雷劈中般僵在原地,呆愣愣地如魔怔了,这样的反应倒是把人惊了一把,以为她真因钱的事受到了刺激。
“浅浅?”顾亦丞叫了一声,没人应。
云浅凉满面肃然的站在那里,眼神盯着一处,脑海里的情绪一下被抽空了。
她刚才想说什么?
于她而言,爱钱如命是她暴露在外的人性弱点,是她潜入敌人内部的钩子,但她已经脱离了卧底特工的身份,成为了另外一个人,再无需潜伏,那个可长久伪装出的弱点已然可以暂缓了。再者,她伪造爱钱的弱点是没有亲人与朋友可以受到要挟,无牵无挂,别人很难掌控她,但现在她有摆在人前不可控的弱点,压根无需放大爱钱这点。
云浅凉舒缓般地眨眨眼,咽咽口水,望向顾亦丞,这不就是个暴露在人前的弱点吗?
云浅凉盯着他看了一阵,忽然迷茫起来,好像哪里不对。
云浅凉抽出手来,那一瞬是下意识的反应,然后抽出后顾亦丞几不可见的蹙了下眉头,她又忽然意识到举动有些突兀了。
“那个…我…我…不是故意的……”她紧张无措的解释,话音还飘在空中,发现不妥当,有点懊恼的退了半步,手脚慌张不知如何安放,说的话也是乱七八糟的,连不成一句话完整的话,“那啥…就…你、我……”
说着说着她自己都乱套了,最终哀叹一声,格外泄气的放弃说话了。
顾亦丞未上前靠近她,唇边带着一抹弧度,安慰道:“没事,我知道。”
云浅凉蹙着眉头,欲哭无泪。
你知道什么?我都不知道。
程子骥好不容易挣脱开捂住嘴巴的手,冲着云浅凉就吼道:“她就是没良心才会穿着这样。”
“我没有。”云浅凉言辞匮乏的反驳,明亮的眼睛雾飒飒的,“这个不是我穿…呃…”
是她自个儿穿上来着,但是和他理解的意思不同嘛。
云浅凉眉心都快皱成川字了,思绪偏生在这时候乱糟糟的,如一团乱麻难以理清,她只好作罢。
“我还是先回院子换下这身衣物吧。”云浅凉逃跑般快速跑远。
云浅凉走后,徐慕才彻底松开程子骥,让他自由发言。
“散了吧。”顾亦丞轻叹一声,挥挥手。
“老大你别在意子骥说的话。”徐慕想了想还是出言安慰一句,“他就是说话不过脑子,要是惹得嫂子不高兴了,改明带他上门赔罪。”
“我实话实说还有错了。”程子骥不服气,整理衣服上的褶皱时跟泄愤死得,扯得特别用力。
“夫妻间的事你又不懂还废话多。”苏肃引挤兑道。
“说得跟你们成过亲一样。”程子骥整整前襟,昂首挺胸起来。
“龟甲片本身就是她带回来的,用来救她没什么不妥。”在三人的争论里顾亦丞的话如平地一声雷。
程子骥有些意外,但依旧不满,“那你朝中的势力呢?就这么把名单给瑾王,他势必会将你的势力拔除、换掉。”
“他要有那个本事,没名单照样能做到。”对此顾亦丞更是不在意。
“反正你就是宠着她吧,迟早惹大祸。”程子骥不满的哼哼,傲气十足的走掉。
他对云浅凉的印象大抵是根深蒂固了,哪怕晓得她有本事,依旧难以放下心里的芥蒂,接纳她存在于自己所崇拜的人身旁,尤其是多番因她出事,程子骥更是不喜,乃至厌恶到了根本。
“辛苦了。”顾亦丞对君知说道,随后转身往青松院走。
云浅凉回到青松院,在打理院子的三个奴婢见到人,起先一愣,反应过来后高兴地拥上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关心。
云浅凉摇摇头,让她们继续忙,叫了春花到房间帮她换身衣物,三人才慢半拍的发现她正穿着一袭红艳的嫁衣。
云浅凉一路上心不在焉,春花帮她摘首饰时无意扯到她发丝,连连道歉,而她连痛都未感觉到,傻傻愣愣地坐在梳妆镜前,盯着模糊的铜镜里倒映的人影,眉头紧锁,双目恍惚。
“夫人,弄好了。”春花弄了个半挽发,余下的发丝披散在后背。
云浅凉点头让人去忙,春花一步三回头的往外走,有点担心。
春花还未走出房门,就被叫住了。
“春花等等。”
云浅凉起身离开梳妆台,在屋内的圆桌落坐,朝春花招招手让她到面前来。
“夫人还有何吩咐?”春花走近。
“我问你个事。”云浅凉起了个头,顿了许久。
春花疑惑的等待,却见她特别纠结的思考,久久没有下文。
春花伺候了眼前的人七年有余,很是了解,当下开口,“夫人要问的事与相爷有关?”
云浅凉脑袋一个激灵,点头如捣蒜,仿佛找到了救星,她拉住春花的手,“应该是算有关系的,但更多的应该算我的事。”
“是喜欢上相爷了吗?”春花道出心里大胆的猜测,而听了她话的云浅凉上唇往里缩了缩,贝齿轻咬着上唇,春花立刻明白了主子的心思,如温柔的邻家姐姐柔声道出她的心思,“夫人心里对相爷有好感,但不知道这种情绪是否是喜欢,对吗?”
云浅凉吃惊地看着春花,呆了呆,缓慢而迟钝了点了两下脑袋。
云浅凉抓过一缕头发,手指胡乱绕着,不安道:“我不太清楚算不算喜欢,但我居然觉得他是我的弱点。”
“弱点是指?”春花不解。
“就是别人可以抓了他来威胁我的那种,好比你跟秋月,要是你们有危险的话,我就是身处陷阱也会救你们,在我心里你们两个与我情同姐妹,与我的家人没区别,就是这样的存在。”云浅凉解释了一番,苦恼更甚了,“我和他没谈过恋爱,也不是两情相悦而成亲,我忽然这样想,会不会是因为我们成亲了,某种意义上而言,我们是一家人,所以这一切的基础是建立在我把他当家人了,而不是喜欢。”
“可能有些不同吧。”春花细心的为主子分忧,“再好的家人长大还是会有距离的,尤其是男女之间,哪怕是亲姐弟也会有所顾忌,但是您和相爷同塌而眠,似乎并未有太多的抗拒,这不像是待家人的态度。”
“会不会是我对男女大防不在意的缘故?”云浅凉仰着脑袋看着春花,像只走丢了的猫,三分可怜,七分迷茫。
她和顾亦丞同吃同住,拥抱过,亲吻过,的确不是正常家人会做的事。
不过,训练时条件艰苦的时候,她也男的同吃同住过,拥抱似乎在她的理念里同样很正常。
春花想了想,她家小姐从前一心喜欢瑾王,一定心里有顾虑,担心弄错了心思。
“奴婢换个说法吧。”春花担心主子仰头太累,蹲下身子来,“奴婢看您穿着一身嫁衣回来,瑾王是要您嫁给他吧,您愿意吗?”
云浅凉抗拒地猛摇头,“他以前那样对我,就算他现在反过来对我好,我也不会傻到嫁给他啊。”
“那如果换做别人,他待你很好,又愿意带您离开这些纷扰,您会跟他走吗?”
云浅凉没有立即回答,脑袋一阵一阵的懵,脑袋里蹦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居然是……
“我可能会,怎么办?”云浅凉自己也是无奈了。
对这种整日里勾心斗角的日子,她其实不太愿意过,最初嫁过来时,她也是想着逃跑,但如今为时已晚。
“相爷有危险怎么办?”
“他那么厉害,用不到我吧。”
“万一解决不了呢?”
“回来救他,然后带他走?”云浅凉偏偏脑袋,语气里满是对后话的不确定,她呵呵干笑两声,皱皱鼻子,“我好讲义气哦。”
春花亦是无奈了,脸色有些羞红,似乎即将要出声的话难以启齿。
“你说,我挺得住。”云浅凉特别爷们的拍拍胸脯。
“要是相爷与您圆房,您反对吗?”春花声音越发低,最后脸蛋羞红跺脚跑了出去。
云浅凉脖子僵硬地转转,嘴里低低的念叨着圆房两字。
情到浓时自然就应该这样了,她心里貌似不太抗拒这件事,但忽然要她和顾亦丞圆房似乎又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