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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宋的夏夜不似闷热,似有若无的风阵阵吹着,驱散白日留下的炎热,虫鸣蛙叫在寂夜里听得格外仔细,打更的敲锣声惊扰了小动物们夜里的盛会,如蛰伏般消停了许久。
前陆将军府闹鬼之说传开后,夜里城防军的加强了这一代的巡逻,以免是活人装鬼在京城捣乱。
黑漆漆的夜色里,一队二十来人的巡逻队伍,举着火把陆将军府走过,走过时手里的火把还往门前照了照,封条完好,宅子里没有传出声响,这才安心到别处巡逻。
巡逻队伍还未走远,两道身影借着月光,两个起落悄然进了陆将军府。
今夜月色怡人,清辉明朗,视力尚佳的人均可借着夜色看清环境。
落地后,腰间的手依旧不肯拿开,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在她腰侧的肉上捏了捏,让怕痒的人瞬间挺直了身子,往一边躲。
这一躲,如同往他怀里钻,得逞后某人愉悦的弯起唇角,唇瓣倾泻出一串轻笑。
“你正经点。”云浅凉拍开腰间作乱的手。
“这不正是大半夜做的事。”顾亦丞拿开手时还犟嘴的顶一句回去。
“要点脸对你来说是件很难的事吗?”云浅凉轻声道,丢下后面委屈的人往前走去。
她白日里来看过,但碍于陆家当年是通敌叛国的罪,而她如今身份是左相夫人,只能在马车里远远地看了会,未让任何人发现。
陆家的府邸大门被贴了封条,因年久那些封条风吹雨打失去了颜色,变得破烂,却无人管,再过些年头大概封条就彻底报废了,而府邸那块烫金匾额抄家时被摘下,如今那处空落落的结着蜘蛛网。
盛时风光还在记忆里鲜艳如初,破败时的惨状近在眼前。
云浅凉停了许久,心情有些低落,悻悻地回府,晚膳时吃得都比平时少了。
到了半夜,万籁俱静。
万家烛火熄灭,沉浸在香甜梦乡时,云浅凉脑袋一片清明,了无睡意,一个鲤鱼打挺的起身把自己行头收拾好,再把赖在床上的顾亦丞叫醒,一同前去夜探“鬼宅”。
白日里,她发现自己在盯着陆府时,里面有道视线在提防着她,当时不便行动,只好忍下好奇心回府,到了晚上再来一探究竟。
夜色里陆家荒凉生出了萧条之意,她记忆里前院那大片的石蒜,红艳艳的飘摇,可如今花坛里石蒜早已枯萎,化作了春泥,泥土里长出了成片的杂草,而那假山流水的景观,亦是被砸成了一堆乱石。
陆家常年不进人,到处记者一层灰,走进来会留下脚印。
她笔直地走到正厅,从身上背着的布包里拿出火折子和一根蜡烛,把蜡烛点燃后往脚下照去,没有其他脚印,她才把蜡烛凑近门扉两旁,确认没有被打开过的痕迹。
“去祠堂和后院看看。”顾亦丞说道。
云浅凉把蜡烛吹灭,带路到陆家祠堂。
京城各家宅邸相差不多,一般都会为了让百姓看到孝道,而在府内建立供奉祖先的祠堂,方位居多是宅邸里风水最好的地方,以镇先灵。但有人例外,顾相府莫说是祠堂,她连一块灵位都为见着。
嫁进顾家近一年,她都不曾拜见过顾家已逝的祖先,甚至是顾亦丞的母亲都未跪拜过。
顾亦丞好似看穿了她心中所想,捏了捏她的手,道:“有机会带你去见一下我母亲,我成亲之事还未正式告诉过她。”
“你这不孝子。”云浅凉教训出声。
不过转念想来,当初他不情愿娶她,确实没必要通知他母亲。
“没事,我这么好看,你娘一定会喜欢我的。”云浅凉心大的安慰。
“是啊,肯定会喜欢。”顾亦丞微微低头,声音轻轻地在她耳畔响起。
夜色里那双眼神好像有光,宠溺而深情地注视这她,分明是在不太好的环境里,愣是生出几分浪漫来。
还未走近祠堂,两人住了嘴。
顾亦丞眸色一凛,揽着云浅凉藏身进了一棵树的后面,谨慎地露出探出些许往祠堂方向看去。
不多时,就见从别处出来三个人,猫着腰鬼鬼祟祟地往陆家祠堂走去。
夜色里,隔着老远,顾亦丞看了会谨慎态度一变,放松下来。
“是徐慕他们三人吧?”云浅凉听着那因踮着脚而有些陌生的声音,但那边为了壮胆低声说了些自恋的话,听声音是他们。
“…是。”顾亦丞沉默了片刻才挤出这个字,而后他弯腰捡起一块石子,一个弹指,石头打向为首之人的小腿,紧接着那边的人匍匐在地,姿势搞笑。
那边是良久的沉默,不敢做声。
双方僵持着,再来听见那边传来徐慕还算镇定的声音,“不知阁下在此,叨扰了,我们这就走。”
云浅凉掩唇轻笑,这脑回路醉人啊,就不怕“鬼”阁下听不懂人话吗?
可见徐慕三人并未相信世间有鬼,而是有人装神弄鬼。
云浅凉没心思在这里玩闹,从树后面走出来,扬声道:“你们怎么在这?”
那边还是沉默了片刻,才听见苏肃引有些颤抖的声音,朝那两道走过来的人影问道:“老大和嫂子?”
“嗯。”顾亦丞只是应了一声,对面匍匐在地的人顿时身心放松,麻溜地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和草。
紧接着,那边的人点燃了一样东西,是用来照明用的灯笼,程子骥提起灯笼往他们方向举了举,似乎想替他们照亮过来的路。
两人走近,苏肃引还特别邪乎的盯着两人看了一阵确认真假,那口气才彻底松了出来。
“说说来这里做什么?”云浅凉再次发问。
“听说这里闹鬼,我们来捉鬼。”苏肃引答道,随后意识到不妥,真要闹鬼也是陆家的人闹,而眼前发问之人是身上有陆家一般的血缘,赶紧改口,“我们来祭奠祭奠,送他成佛。”
程子骥依旧摆着一张不喜的臭脸,看不惯云浅凉。
“嫂子,你和老大这么晚过来是……”徐慕调侃道。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来一处闹鬼的宅子,非得让我义正言辞的说是来调情?”云浅凉上次形象破裂后,私下里索性不在这群人面前装端庄贤淑,优雅大气了,没羞没躁的话还能一本正经的脱口而出。
“你要是提醒一下,我们肯定不会来打扰你们的好事。”徐慕一副明白了解识趣的抛过来一个眼神,一点不正人君子。
“得了吧,这事要好到处宣扬,改明我就到皇宫去撩。”云浅凉往祠堂望了一眼,转而回到正事上,“你们从后门那边来的?”
“嗯,后院没有人。”苏肃引抢先回答。
云浅凉往祠堂走去,顾亦丞紧跟在她后面保护,后面探险抓鬼的人自动组队,跟上步伐。
云浅凉镇定得很,外面传的那些闹鬼言论,对她丝毫没有影响, 一马当先的往前走。
到了祠堂门前她才停下脚步,要伸手进去拿火折子点燃蜡烛的时候,灯笼凑近,眼前一亮。
云浅凉一愣,抬眸看了眼程子骥,他依旧老大不爽地举着灯笼,她看过去他脸色顿差了一分,扭开了脑袋,云浅凉只是道了声谢,惯例检查门前的路与门扉两旁。
“有人来过。”云浅凉手指擦过是石门与墙间一层不自然的灰,然后拍拍手站起身,拿起祠堂的锁打量一会,寻思着该用什么道具比较容易打开。
“我来。”程子骥看了眼锁头,开了口,正欲把手里的灯笼交给旁边的徐慕,就见云浅凉伸手进腰侧里的背包里摸了一把,拿出两根细薄的东西,是压扁过又经过处理的铁丝。
云浅凉拿出了东西才听到那句话,她把东西往程子骥方向一递,不太确定的问道:“你来?”
“……”程子骥无言,老实打灯笼,“还是你来吧。”
云浅凉是一点都不推脱,拿着压扁过的铁丝在手指间一转,手法娴熟,把东西插进钥匙孔,她微微偏着脑袋,眼神不在锁上,月光映着那张脸一般明亮,一半在阴影里,透着漫不经心的恣意与慵懒。
三两下功夫,只听锁头咔嚓一声——开了。
程子骥:“……”
徐慕:“……”
苏肃引道:“嫂子,你是不是太熟练了。”
顾亦丞第一次见她撬锁,但他知道自己青松院书房的锁就是这么被毁掉的,倒是不稀奇。
云浅凉收手,脑袋摆正了,把东西往布背包里随手一放,一点不骄傲的回道:“还好还好,只是个老锁,不复杂,换做其他人也能打开。”
苏肃引哀嚎,不是这个意思啊。
您一个大家闺秀,对撬锁熟练哪门子?!
云浅凉撬开了锁让出位置,让顾亦丞来开门,以防万一她没哪个躲开的能耐。
锁拿开后挂在其中一个圆环上,顾亦丞把门推开,程子骥的灯笼往里伸了伸。
祠堂内脚印比较杂乱,似乎有人在里面来回走动过,而且里面的牌位一个不见了。
顾亦丞从程子骥手里拿过了灯笼,率先走进去打量一圈。
“没人。”顾亦丞道。
云浅凉这才跨进门,走进祠堂,望着空落落的阶梯台,上面还留有牌位被随意弄倒后,久放落灰后又被拿走的痕迹,那些痕迹杂乱得很,脑袋里不难想象出当时的情况。
蛛网满布,灰尘厚积。
陆家祖先的牌位就在这个地方被防止了多年,时隔多年后,终于有人来带走了这一切。
云浅凉心里有份难言的情绪,但她长舒了一口气。
会这么做的人肯定是陆家的后代,陆家还有人活在世上。
“陆家被流放不得再回京城,这时候回来可是戴罪之身,要是被人抓住,恐怕……”徐慕未把话说完,但大家对结果心知肚明。
陆家是不能离开被流放之地的,更别提是回京城。
“陆家儿郎骁勇善战,陆老将军谋虑高超,没有万全的把握绝不会莽撞行事。”顾亦丞一串话的分析,只为了说最后那四个字,“不会被抓。”
“我知道。”云浅凉相信陆家有那个能耐,毕竟是她对陆家的了解,远胜于云相府那些人。她朝着没有牌位的台子鞠了三个躬,算是对先人的尊重,做完后没有打算多留,“走吧。”
一群人往外撤,还未走到门口,那扇打开的门有了动静。
几乎是一瞬间,顾亦丞人如惊雷般闪出,紧随着顾亦丞身影的是程子骥。
可惜他慢了一步,在顾亦丞只余片屡衣角的时候,那扇门迅速关上了。
顾亦丞掠出,回头看了眼祠堂的那扇石门,石门紧闭,里面传出苏肃引的声音,他没有太担心,收回视线看向一身黑衣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男子。
他只是看向对方站着,邢姿清雅,笑傲霁月。
“陆家人?”顾亦丞开口。
对面之人不答,拔剑攻来。
云浅凉不急不躁地站在祠堂内,往门旁圆形的窗户走去。
祠堂的窗户比较高,她搬了张断了条腿的长凳到窗户下面,确认好着力点后,站上去趴在窗户处往外看去。
借着月光,看着黑夜里打斗的身影,对方的剑刃在月光下泛起冷芒,而顾亦丞未主动攻击,只是一味的防守,有些散漫的一一避开对方凌厉的攻击。
云浅凉看得有些忧心,但她盯得紧了,眼睛老是被泛光的剑给晃到,很是不舒服,但她看久了,忽然觉得那把剑有些熟悉,呆愣愣地站在长凳上,慢慢把那把剑全身给看了一遍,在脑海里搜寻相似的记忆。
而后那些已然模糊不清的片段在脑海里逐渐清晰,如迷雾被吹散了般。
那把剑还挺有名,叫天问。
陆家人用剑打天下,基本在孩子幼时就已开始打造或是找寻好的佩剑,天问剑是传下来的,上过战场厮杀的一把剑,后来传给了老大,但大舅爱刀,用起来莽撞得很,把天问剑给磕出了个缺口,险些被打个半死,后来修补好了大舅死活不肯要。
反而是小舅特别喜欢那把剑,愣是讨了过去,被二舅说他傻缺。
“小舅?”云浅凉站在窗口朝那人喊道。
那人刺出去的剑锋偏了偏,望向窗口,但云浅凉那里月光照得不明朗,屋内又漆黑一片,压根看不清她人,只是听了声响而已。
“我是浅……”云浅凉顿了顿,一个封尘在记忆里多年的称呼在脑海里停留,她有些忐忑的说道:“……我是安安。”
幼时大舅总说她名字寓意不好,对于浅浅这个称呼,更是每每听之摇头,人情世故也好,学识营生也罢,只学皮毛人叫学得浅,而陆家是武将,战乱时过的就是刀尖舔血的日子,而她是女子未能习得陆家武艺,盼她一生安康顺遂,便给她娶了个乳名——安安。
自那以后,陆家一直以这个乳名相称,但云起南官职不如陆家,陆瑶担心此举会刺激云起南,鲜少会直呼乳名。陆家出事后,久而久之这个称呼便淡忘了。
安字,宝盖头,加个女,其意明显。
她即便姓云,依旧是陆家的宝贝。
那人顿了顿,声音有些哑,道出正经而寻常的称呼,“浅浅?”
“是我。”云浅凉赶紧应道,心情有些激动。
陆家人回来了!
那边的打斗停了下来,但是陆小舅未收剑,提防着顾亦丞。
“我成亲了。”云浅凉望着外面的情况,开了口,“嫁得是您对面那位。”
云浅凉能察觉到对方把眼神转向了顾亦丞,好半晌才相信了这句话收剑回鞘,刚才得知对方是外甥女时的激动已然消退,他没再往窗口看去,声音带着夜里的凉意。
“安安,不要再来这里了。”陆小舅转身往暗处走去。
这就走了,我还有话想说呢!
“小舅……”云浅凉有些急,一时忘记自己踩着个瘸腿的凳子,人斜了斜险些摔下去,幸好程子骥快步过来,扶了下瘸腿的那一边,云浅凉来不及道谢,朝着那走开的身影喊道:“外公怎么样了?”
“很好。”
夜风只送来凉凉的两字。
离开陆家的宅邸,两边人马分开。
云浅凉心情有些微妙,她对陆家人情感大抵属于复杂情况,且不说她已知晓原主不是陆瑶的亲生女儿,光她借尸还魂的外来人,她都不知该如何面对陆家人。
但陆家对她还有第二个意义,活命的机会。
“安安?”顾亦丞凑近,在她耳边问道。
“恩,希望我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云浅凉解释给他听。
“云起南不喜欢吧。”顾亦丞定定道。
云浅凉失笑,点头,“不喜欢。”
云浅凉想了想,她这么个没有寓意的名字,不太像文臣的手笔,又道:“你说,我这个名字会不会是我生母取的。”
“多半是。”
“云浅凉,浅的话连河都算不上,顶多一河滩或者小溪。”云浅凉无厘头的解释。
“应该不是这个意思,她大概希望你一辈子都只是云相府的嫡女,不要深查身世来历。”顾亦丞做了另一番解释,“浅这个字眼不太常用在名字里,用这些字大都有一层很深的意义。”
“我不查总有人会找上来。”云浅凉撇撇嘴。
找上来的还不止一伙,寂栖迟和君知可是两伙人,且目的相反。
“那是无法预料之事。”顾亦丞牵紧她的手,牢牢握住。
“也就是说我生母肯定死了。”云浅凉道出这句话不太心痛,生死她已然习惯,亲人离开是她的常态,所以她才走上了那条艰难的道路。
“这让我怎么回答?”顾亦丞无奈。
“正常回答。”云浅凉默了默,扣了扣他的手心,“可是我不查的话,我体内跗骨之毒的解药上哪找?”
这是她必须查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