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饕餮所居的山洞之内,斩荒神色满意地盯着铜鼎,道:“你修炼魔道,果然此法由你行来,最具效果。”
饕餮在一侧观察着斩荒,血色眼眸闪过一丝算计,却故作无知地问:“你要我炼这鼎,究竟要做何用处,还未与我言明。”
斩荒亦是佯装薄怒,挑眉问道:“你欠了我那么多人情,怎么,连这点事也不愿做么?”
饕餮冷哼一声:“我若不愿,又怎会亲手捉来四十九只小妖,将这鼎炼化而成呢?”
斩荒皱眉:“这鼎已是成了?”
饕餮一本正经地道:“四十九颗妖丹,可全照你的吩咐。”
斩荒困惑地向前,想要查探那鼎,疑惑地喃喃道:“可是这鼎,并不像炼成的样子啊……”
看着斩荒靠近铜鼎,站在另一侧的饕餮全身不由紧绷,在他离得最近的一霎,饕餮忽地袭向他面门。
斩荒早有防备,挥手打出紫色结界想要阻挡,饕餮却是轻而易举将结界一爪抓破,冷哼道:“别以为我不知晓你的伤势,今日你还敢来,就不怕没命回去吗?我倒想看看,若用妖帝来作这最后一只妖炼化,会是怎样的效果。”说着便是桀桀怪笑起来。
两人相距极尽,逆云想上前帮忙,却被斩荒不慌不忙地制止。
只见斩荒笑意吟吟地从虚空中抽出一柄剑来,轻松笑道:“伤与不伤,你试试便知了!只是若你败了,我可没有理由饶你性命!”
饕餮见他这样,迟迟不敢动手。
此时铜鼎忽然开始剧烈摇晃,一副崩塌之势,饕餮将妖力灌注其中,堪堪稳住。
斩荒见状笑意更深:“锁妖塔……许宣到了。”
饕餮愤恨道:“你还有心笑,现在该怎么办!”
“他是来寻你的,与我何干?”斩荒将剑一收,笑的怡然自得,“炉中仍缺最后一只小妖,无论用什么法子,若你无法炼成此炉,不必我出手,你自然饱受反嗜之苦。”
说罢,他便带着那看好戏的笑意,同逆云原地遁走。
饕餮愤怒地一爪抓向墙壁,留下深深印痕。
冷凝此时也是笑意盈然地从暗处走出,嘲讽道:“眼下这铜鼎,莫不成了废铁一堆?方才那人法力胜你一筹,若是你能擒下他,如今已然大成。”
饕餮想到中了斩荒的谋划,就是愤恨不已:“想不到他有伤在身,我却依旧不是对手,也难怪妖帝能做这妖族之主……不过若我不及早找到另一只妖来稳住铜鼎,别说前功尽弃了,恐怕也会伤及到自身!”
冷凝还识得斩荒,那日便是他在地火处引导她修行墙上毒经的……但她没料到他竟是妖族之主,一时怀疑斩荒是故意引她走入魔道……
冷凝正冷眼望着铜鼎思忖着,忽然感觉背后一阵阴森,她想也不想,毒丝从指尖直直穿透饕餮肩头,血珠霎时落了一地。
饕餮发出怒吼,挥舞着利爪将毒丝切断。
冷凝冷笑道:“你想用我来炼鼎,那我何不将你同这鼎一起毁掉!”
饕餮目露凶光:“骄兵必败,你以身殉鼎,倒正是合适!”
“那就不妨较量一下!”冷凝话音未落,便是千万道蛛丝向着饕餮缠去。饕餮怒喝一声,提爪就攻上,蛛丝霎时被切断,断口处带着火星,向冷凝烧去。
冷凝回手一避,另一道蛛丝悄无声息地缠绕上饕餮一足,黑色的毒液渐渐浸染而上。
饕餮尚且不知,只顾扯过面前大股蛛丝,向冷凝攻去,二人交手皆是招招致命、狠毒异常。
许宣同白夭夭按照锁妖塔的指引到得了饕餮的山洞外,只见洞口忽有绿色的藤蔓散发着幽幽荧光探出,许宣微微一皱眉,天乩剑一闪而过,将藤蔓齐齐斩断,惊起丛中大片蝴蝶,而蝴蝶之上也有慑人荧光,包围着许宣与白夭夭两人翩翩飞舞。
许宣手中的锁妖塔发出阵阵流光,显是饕餮的炼妖之炉就在洞中。
白夭夭唤出挽留,凝神戒备,对许宣道:“此处由我来抵挡,相公你快去山洞内,休要让饕餮逃了!”
许宣难掩担忧之色:“你重伤初愈,修为也未恢复……”
白夭夭傲然一笑:“若我千年修行,连他们都对付不了,又如何对得起你的谆谆教诲?”
许宣略一思索,叮嘱道:“一切小心为上,若有危机,便马上寻我。”
白夭夭点头:“你我之间早有承诺,一切危机,皆会并肩度过。”
见她笑意从容,许宣紧握了一下她的左手,向洞中跑去。
此时饕餮已然毒发,不敌冷凝攻势,血迹斑斑地靠在墙角,怨毒道:“没想到竟败在你的手里,当日就应取你性命!”
冷凝闲庭信步地走到饕餮面前,把玩着自己的纤纤玉指:“我一直苦心栖身在你身边,便是要等你炼炉。我修行尚浅,打不过你,可你一心求成,竟用了自己的血来炼炉,此时正是你最为虚弱之际,我若不出手,也太浪费了些。”
饕餮唇边已有血丝,但神情纵是狼狈,依旧不忘讽道:“若非许宣破了我的计策,就凭你,还远不是我的对手。”
冷凝放出一道蛛丝紧紧勒住饕餮脖颈,将他重重砸在那铜鼎之上,鼎中立马有红色光芒显出。
冷凝冷笑道:“一方枭雄也沦落到只逞口舌之快的地步了吗?”
饕餮怒不可遏,洞外忽然传来迅即的脚步声,冷凝立马摆出对敌的姿态,却在看清来人的刹那如被雷击,邪肆面上露出分怯意,低声唤道:“师兄……”
许宣看着冷凝的神情,却是冷然。
饕餮回头见到许宣,霎时呼吸粗重,嘲道:“你们师兄妹,如今仍能联手,也叫我刮目相看。”
“闭嘴!”冷凝失声大喝,收紧手上蛛丝,想要止住饕餮的胡言乱语,可突然看着自己妖异的指尖,紧张地看向许宣,一时竟是不知如何是好。
许宣却一眼都不瞧她,只对饕餮开口道:“饕餮,今日咱们该好好算个总账了!”
饕餮发出可怖的笑声:“一个是你千年的宿敌,一个是你今生的红颜知己……”他阴狠的眸中渐渐透出疯狂残忍的杀意,“你可知我为什么知道你带了锁妖塔来,还在此处等你吗?今日你送上门来,埋骨于此,可还满意?”
饕餮划破掌心,将血滴落在铜鼎之上。
冷凝面色大变,急忙将他拖离,可鲜血已然滴落,铜鼎内暗红色的光芒妖异至极,更是发出万鬼齐哭、撕心裂肺的声音,令人胆寒不已。
整个山洞都开始剧烈摇晃,碎石纷纷坠落,饶是许宣再如何淡定,此时也是面色一变,冷声质问:“你想玉石俱焚?”
冷凝咬牙切齿,登时便恨不得取了饕餮性命,饕餮却浑然不惧,狂笑着道:“这铜鼎之中,我用了四十八条妖命,铸成结阵。你我三人,谁也别想活着出去!”
冷凝已是恨极:“你蛰伏千年,就甘心如此葬身这荒郊野洞之中?”
饕餮冷哼道:“这话你不如稳稳你坐拥娇妻美眷,即将位列仙班的师兄吧!”
说完,饕餮又恶毒地凝视着许宣:“锁妖塔在这里起不了作用,但当初紫宣既有魄力自毁元神封了锁妖塔,如今要封印这口鼎,许宣你是否还舍得你的元神?不过就算你舍得又如何?你死了后,蛟龙依旧迟早都会出来的!”
他的声音充满邪恶的蛊惑之意,洞中碎石越来越多,铜鼎红光大盛,几乎是立时便要炸开来。
冷凝神色先是一慌,紧接着却冷笑道:“你怎知我们不会用你的元神祭奠?”
饕餮举起自己的掌心,张狂道:“这鼎本便是用我的血炼成,方才更是融进了我的掌心血,它便与我同根同源,相辅相生!受它反噬又如何,咱们三人今天一同死在这洞中,我也划算!”
饕餮疯狂大笑,冷凝已是方寸大乱。
许宣上前,对着铜鼎以天乩剑奋力一劈,铜鼎却毫无所动,他稍一思忖,转身对冷凝道:“一会你趁机逃出去,娘子在外面接应你。”
冷凝闻言,霎时眼眶便已湿润,微微摇头道:“你已经给过我机会,如今,我不需要。”
许宣并指抹过天乩冰凉剑身,眼神坚决,语调却是淡然:“我受人所托,不会让你有事。”
冷凝不由动容,低声呢喃道:“师兄……”
铜鼎之上已有丝丝裂痕,山洞中狂石开始不断砸下,许宣挥剑隔开几块,向着饕餮刺去。
饕餮拼尽全力抵挡,然伤势过重,只能在许宣剑下连连败退。
铜鼎中红光喷涌而出,光晕中隐隐有妖魔的虚影,一时也将许宣绊在其中,,令其难以击杀饕餮。
冷凝站在原地,静静看着两人对战,面上竟是泪落成行,她望着许宣背影,目光痴缠,她忽然想起,前几天没忍住回了趟药师宫,却被人当成妖怪,眼神鄙夷,清风和宋师兄几乎是恨不得立即将她扫地出门,更何论本就性格阴鸷的断流,已是长剑出鞘。
她那瞬,险些出手杀了他们……
她熟悉的一切都变了,可何尝不是她自作孽,不可活呢?
冷凝弯出一抹自讽笑意,轻声道:“我本应行医救人,手上却沾了如此多业障……”
一边说着,她一边缓步朝着丹炉走去:“这一回,不如由我来封印铜炉,若能相助师兄,此生倒也无憾……我总不能见到你死在我面前……”
冷凝站在铜鼎边,最后望了一眼许宣,声音微不可闻:“我对你的情意,你当信了吧?”
许宣似有所感,回头正见到她唇边的苦涩笑意和眸中的决绝之色……
他疾步旋身,却来不及阻止,冷凝已然纵身跃入铜炉之内,刹那间,红色的血腥魔气,竟幻化成了耀眼光彩。
2
洞外,白夭夭与藤妖、蝶蔓尚缠斗在一处,难分胜负,忽然听见洞内巨响,白夭夭一时分心,藤妖与蝶蔓趁机挣脱白夭夭的攻击,向后撤去,洞内烟雾弥漫,从洞口向外散出。白夭夭也没去追击二妖,而是忍不住向洞口望去。
便于此时,逆云戴着面具,携着一众手下从远处赶来,将藤妖与蝶蔓掩在身后,而烟雾之中,饕餮踉跄着脚步从洞内走出,白夭夭心中一急,挥袖就要攻上去。
逆云等人却是齐齐围上,隔断了白夭夭的攻击,从她手中抢过饕餮。
白夭夭横剑面前,冷眼看着对方,但因牵挂洞内情形,又见对手众多,便退后两步,满怀戒备地守于洞口。
逆云下令道:“速速离去。”
众人携着饕餮离开,白夭夭并未追上,然烟雾之中,逆云却是抢先向白夭夭攻去,只见洞口忽有白色剑光一闪,许宣手中的天乩将逆云的手臂轻轻挑开。
烟雾渐散,只见许宣一手抱着冷凝,另一手持剑,依旧是长身玉立、仙姿出众。
白夭夭急忙迎上前去,逆云则趁机跑开。
白夭夭虽有注意,却顾不得了,担忧地问许宣:“你可有碍?”
许宣摇了摇头,见白夭夭的目光落向怀中的冷凝,便徐声解释道:“饕餮要引爆铜鼎,冷凝以身相祭,我虽将她救出来,但她……我方才诊过脉,灵珠已碎,心脉俱裂……怕是……”
白夭夭此时看清许宣身上的众多伤痕,担忧不已:“我们先离开这儿再说。”
许宣点头。
可冷凝此时却悠悠回转了意识,握住了许宣的手,道:“师兄……”
许宣忙抱着她坐在地上,任由她靠在自己怀里,本是再打算为她切脉,却被她反手扣住手指,摇了摇头:“我知道我活不了了……”
许宣不知如何开口,说实话,直至此时,他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冷凝。
看他这般反应,冷凝怎会不明白他的为难,只轻声道:“师兄……我知道我做了很多错事……一步错,步步错,我没办法回头……我的心……放不下你……”冷凝抚住胸口,重重咳了几声,血沫子便顺着她的唇大量涌出,她反手抹去,笑道,“师兄,我这样是不是很丑,不知道什么时候,你看我的眼神再没有温柔……都是这样的冷漠……我心里难受……”
许宣眉间终于出现了一丝怜惜,温声说:“你别再多说话了,我们回药师宫……”
“别……我没脸回去了……”冷凝仓惶地摇头,“师兄,你便将我埋在这儿吧……替我去爹灵前上炷香,说我实在是不孝,一再辜负了他……还有,对不起那些我曾残杀的人或者妖……但我能护下师兄,这一生便是无悔了……”冷凝面如金纸,已是进气少、出气多,呼吸越发急促,再转而渐渐安静下去……
她握着许宣的食指,依偎在许宣怀中,呢喃道:“能死在你怀里也好,这样,你总不能将我忘了……”
冷凝闭上眼,眼前隐约出现了白衣飘飘的少年许宣,他用一个花球来哄伤心的自己,那花球一抛一抛的,好看极了……
许宣闭上眼,脸上现出怆然之色。
白夭夭不知如何出声宽慰,便只是安静立在一边。
空中飘起绵绵细雨,像是要洗清冷凝生前所造之孽,可其中纠缠恩怨,又怎么能就此清算……
片刻后,许宣抱着已然死去的冷凝起身,对白夭夭轻声道:“还是回药师宫吧,总还是要给仙君一个交待。”
白夭夭幻出一把油纸伞,替许宣同冷凝遮住细雨,许宣有些难掩惊讶,看向她:“娘子,你竟不生气吗?”
“生气,气你不要命地去救她,但我也知道,这才是我的夫君,”白夭夭淡然一笑,又看向气息全无的冷凝,“至于她……从前我再怎么想同她计较,她毕竟也已用性命来填了因果,我总不能去阴曹地府再找她纠缠一番吧?何况她是为了护你性命,说明她心中依旧有善念,我只有感谢与感慨,再无其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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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荒背着手,悠然走向饕餮,蹲下身,刻意打量着他的一身伤痕,讥讽道:“怎么,终究还是输在许宣手上了?定好的计策也能功败垂成。想杀了我,最后还是得靠我救你,你就这么点本事?”
饕餮无力地抓住斩荒,将他拉至与自己平视,恶狠狠地道:“龙神仍被封印,七杀也还在许宣身上。你我不过彼此彼此,别想着让我在你面前低头。”
斩荒轻轻松松地一把推开饕餮,任其狼狈倒在地上,再居高临下望着他冷笑道:“还以为你是东海龙王之子么?千年前高高在上,如今龙族可还容得下你?眼下,你唯一能依附的,只有我。”
饕餮勉力站起身,笑得张狂:“依附于你?当真可笑!多年前你便是白帝手下败将,还敢口出狂言?斩荒,你如今只能东躲西藏,龙族是不会受你驱使的!”
斩荒轻笑出声,优雅坐回椅子上,拿起手边的茶盏,轻饮一口后,方才缓缓开口:“龙族是不是助力,眼下只怕不是你能说了算的。不若,我们一试,也好看看你父亲是否还像以前那般爱你。”
“你想做什么?”饕餮面上有些变色。
“你随后就知道了,”斩荒放下茶盏,半眯双眸,“只是不论我做什么,我们的目标总是一致的。你若还想与我结盟,就当拿出点用处来,别再想那些小心思,你永远斗不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