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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娘娘,您一定答应淳儿,万万不可告诉额娘淳儿去湖中采摘秋荷之事。”淳静闻得锦嫔前来,急忙拉着银雪的亮丽的金丝滚边锦袖一面左右摇晃,一面撅起小嘴恳求道。
淳静如此纯真可爱,银雪顿感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一阵悸动,母爱在心中泛滥开来。纤细如葱的玉指,轻轻点在朱唇作噤声状,银雪灵动的双眸星光闪动,被淳静所感染,极富童趣的低声笑言道:“本宫不说,不过淳儿得在逸心宫里陪本宫一段时日,可好?”
淳静面色微恙少作迟疑,很快恢复如常,却又一本正经对银雪言道:“若是淳静想额娘了,可随时回静萍轩里探望额娘吗?”
“自然可以。”银雪笑开了。
“呵呵,那一言为定,纯娘娘可不得反悔。”淳静娇声一笑,如银铃般的笑声环绕在正殿门前。
“哈哈,朕刚至宫门,便闻得我淳儿笑的畅快淋漓,何事如此开心,与朕说说!”人未至声先到,一抹明黄从逸心宫门处闪入,只见皇上昂扬挺胸阔步而至。
一袭橙色锦裳,髻间金步摇清铃响动的蕊妃满面笑意,望向淳静的眉宇更有别样异彩,想必此行目的定然与淳静有关。
与之相较,锦嫔便显的漠然了许多,弯月细长的柳眉微颦,粉润的朱唇紧抿,唇角不自觉的下垂,一副隐隐含忧的神态。
淳静见皇上前来,恭身行礼:“淳儿参见父皇。”随即不待皇上应声,便飞快的奔上前去,拉着其龙袖,仰首娇笑连连道:“父皇,淳儿正与纯娘娘谈心事。”
“哈哈,我的淳儿小小年纪竟有心事,有趣!有趣!”皇上一面笑言,一面牵着淳静继续向正殿方向走去。
“臣妾参见皇上。”银雪颌首福身行礼,随即对皇上身后的蕊妃、锦嫔继续言道:“参见蕊妃娘娘,锦嫔姐姐安好!”如今银雪与锦嫔位份相当,本不用福身行礼,但银雪依旧以礼相待,极懂分寸的锦嫔,也立即对银雪福了福身子:“纯嫔妹妹多礼了。”
二人好一阵讲究,便随在皇上身后步入正殿,各自入座坐定。
锦嫔抬首故意对淳静微言道:“淳儿,适才你未等父皇允你平身便起身上前,可是失了规矩的。”
淳静异常乖巧,得额娘教诲,立即恭敬的对皇上福了福身子,言道:“淳儿适才无礼,还望父皇恕罪!”
“哈哈,无妨,无妨。”皇上开怀大笑,拉过淳静言道:“我淳儿如此乖巧,难怪你蕊娘娘如此喜爱,一再向朕提出接淳儿往玉琼宫里短住,淳儿你看可好?”
锦嫔闻言面色骤变,双眸求援似的望向银雪。
蕊妃此时全部心思均在淳静身上,闻得皇上开了金口,当下趁热打铁的对淳静言道:“淳儿,前些时日你不是说喜欢本宫宫里的那对翠玉锁,只是嫌它稍大了些。前日本宫己差御珍房专程为你打造了一对精致小巧的,一大一小共有两对。本宫任你挑选,若是喜爱,两对都给淳儿把玩可好啊?”
淳静眸子里悦光一闪,偏头甜笑道:“真的?淳儿喜欢精小一点的。蕊娘娘果真是为淳儿特意打造的?”
“当然,稍后淳儿随本宫回去,便可看见翠玉锁的小件,相信淳儿定会喜欢。”蕊妃笑逐颜开。
锦嫔不语,见淳静极不争气被物所诱,心情己跌至谷底。蕊妃的性子她太了解了,淳静若真住进了玉琼宫,便定然不是暂住,而是长住了。日后她母女二人若想再叙母女之情,恐怕也非易事了。
锦嫔的神色并未引起淳静的注意,只见她转身对一旁未开言的银雪言道:“纯娘娘,明日淳儿去玉琼宫里把玩蕊娘娘替淳儿做的翠玉锁可好?”
银雪恬静一笑,面上泛起母性的光辉,慈爱的对淳静言道:“当然可以,明日本宫让碧螺陪你同去即可。”
二人的对话,不禁让皇上与蕊妃面面相觑,唯有锦嫔眸露欣喜之色。
“这”蕊妃率先沉不住气,出言询道:“这是为何?为何淳儿的行踪需纯嫔应允?”
皇上也不明所以的望向银雪。
银雪身型微微前倾,极端庄的颌首言道:“回皇上,适才淳儿”
不待银雪说下去,淳静好似担心银雪提及汰液湖采荷一事般,急急的打断银雪的言语,对皇上言道:“回父皇,适才纯娘娘己经应允淳儿可在逸心宫中暂住。淳儿不会顽皮任性,定会悉听纯娘娘教诲。”
“这”皇上有些错愕的望向蕊妃,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昨夜圣驾临幸玉琼宫,蕊妃整夜枕边春风徐吹,一再提及自己被喜妃所害再无子嗣的悲哀。尔后多次明里暗里的言及淳静,希望能亲自抚养淳静。
长久以来,自祖上传下的规矩,便有位份较低的嫔妃,将子女交于位份高的嫔妃抚养。就姿色平平并不讨喜皇上的锦嫔而言,依照她如今的荣宠,再升位份己无多大可能。淳静聪慧乖巧,更是皇上目前膝下唯一的血脉,皇上自然是异常看重,将淳静交予位份更高的蕊妃抚养,倒也算不得一件坏事。
因此皇上反复思虑,虽然并未承诺,但其心思也大有应允的意思。蕊心满心欢喜,一早便将锦嫔招去玉琼宫说话,字字句句皆是日后将如何厚待淳静等等言语。锦嫔心中郁闷不己,却不敢多作反驳,只得闷声不言唯喏吱唔着。
此时皇上携蕊妃与锦嫔同往逸心宫便是冲着此事而来。谁知淳静却突然如此言语,倒让皇上有些为难了。
“这怎么行?”蕊妃脸上笑意顿失,声调高扬的喝道:“好端端的为何要在纯嫔宫中暂住,本宫不答应。”情急之中,蕊妃顿显失态之色。
银雪此时不卑不亢的起身,对蕊妃微一福身,沉声言道:“蕊妃娘娘,请恕臣妾直言。淳儿虽然年幼,却也到了懂规矩知礼数明是非的年纪。此事是否答应,臣妾以为还是得看淳儿的意愿才是。”随即回身对皇上继续言道:“皇上,臣妾说的可有道理?”
皇上哑然,有些无奈的言道:“淳儿也不小了。雪儿说的是,若淳儿愿意,朕便随她去。”
锦嫔此时有些急切的对淳静言道:“淳儿,你快告诉父皇。你愿意去蕊娘娘宫中暂住,还是愿意在逸心宫里暂住?”
淳静哪里懂得大人们的那些个繁琐心思,此时她一心想着适才与银雪暗地里的约定,当即毫不犹豫的言道:“回父皇,纯娘娘待淳儿极好,淳儿愿意住在逸心宫。”
童言无忌,淳静随口一句‘纯娘娘待淳儿极好’刚一出口,蕊妃脸上顿时变了颜色。此话在旁人听来,倒有一种银雪待淳静不错,蕊妃待淳静非也的说法。
蕊妃努力按捺住心中不满,极不服气的正欲开口。殿外却传来李忠庆恭声回报的声音:“回皇上,临察院右督御史兰子恒在养心殿求见。”
“哦?兰子恒?”皇上意外的看了蕊妃一眼,言道:“想不到爱妃竟然让你兄长兰子恒亲自前来做说客?朕倒真有些意外了。”
蕊妃此时却满头雾水,不解的辩解道:“皇上,臣妾不知,此事臣妾从未向兄长提及,兄长定然不是为此事而来。”
皇上双手撑膝起身,极随意的言道:“罢了,此事任是谁的意思,全不如朕的淳儿的意愿来的重要。若淳儿愿意与雪儿同住,便住在逸心宫即可。”说话间,皇上己站起身大步向殿外走去。
“皇上移驾养心殿!”李忠庆高声宣唱,银雪等人跪送圣驾。
蕊妃如意算盘落空,也无心思多作停留,起身拂袖而去。行至正殿口,遥遥望见殿前高悬的,精致通透的孔雀彩灯,面色越发难看了。
步出逸心宫不久,玉珍见蕊妃一直沉闷不语,急忙出言安慰道:“娘娘,您且息怒。纯嫔虽然夺了淳静公主,终究也只是嫔位而己,娘娘您高居妃位,自是不必与纯嫔同日而语。娘娘大可不必为此事闹心,淳静公主一事,我们再作从长计议。”
“玉珍,适才在逸心宫,你可看清正殿前悬挂的是何物件?”蕊妃并不回应玉珍的言语,话锋一转问道。
玉珍好一阵思索,方才言道:“回娘娘,奴婢依稀记得好象是喜妃生前便己悬在殿前的孔雀灯。”
“不错,正是孔雀灯。”蕊妃面色冷硬的言道:“当初因为黄敬之故,喜瑶宫得以拥有孔雀彩灯与五尾金凤彩灯。日前黄敬前来回报本宫,内务府宫人在翻新逸心宫时,黄敬曾亲自回禀皇上,提及五凤金凤彩灯与孔雀灯如何处置。当时皇上喃声自语‘此灯乃朕当初同赐众妃位之物,如今再悬挂于殿,的确不太合适。将五尾金凤彩灯交库房收管,孔雀灯留在正殿即可。’”
言至此,蕊妃驻足对玉珍言道:“你可明白皇上话中含意?”
玉珍一脸茫然,摇头应道:“娘娘,奴婢愚钝,不知皇上此话是何含意。”
蕊妃面无表情,继续缓步于空荡的长街,自顾自的言道:“当初喜瑶宫中所悬五尾金凤彩灯,原本就是皇后应有的七凤金凤彩灯,只是喜妃暗做手脚换了个说法,不便再挂回皇后宫中而己。如今仍挂在心逸宫中自然是不合适的,但是孔雀灯却不同了,孔雀灯本就是御赐予妃位之彩灯,皇上明知逸心宫新主仅为嫔位,却让内务府将孔雀灯继续留在逸心宫。其意难道还不明了吗?”
“啊?娘娘的意思是,纯嫔娘娘不久又会升位?可是可是可是宫中并无如此快速竞升的先例。”玉珍惊异不己。
“哼!”蕊妃冷声碎念道:“先例?当年若非银府灭门,恐怕居于静萍轩侧殿的庆贵人,便会是先例!静萍轩侧殿?对啊,陆银雪这个贱人也是出自静萍轩侧殿。看来那里果真是一处生就狐媚妖物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