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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银雪的出现让皇上分外惊异,思及适才六王爷无视君臣之礼,对自己厉声质问,一字一句尽数落入银雪耳中,皇上顿是感到双颊一阵火辣,心中那份恼意远比适才被六王爷质问时还来更为强烈。
在皇上看来,自己与六王爷独处时,其嫡亲皇侄的身份与君主的身份两相抗衡。在无旁人时,自己相当敬重的六皇叔,即使偶有犯上之举,也是可适当包容的。卧龙一族自先帝伊始便子嗣稀薄,自己并无兄弟子妹,若大的皇城内,与自己血脉亲近之人,仅有皇太后、淳静以及这位性情火爆的六皇叔。
反之,于天下而言,卧龙浩金则是不容侵犯的天子之尊。于后宫女人而言,自己更是她们生活的全部,是她们存活于世的理由。后宫中,上至皇后,下至答应、常在,均以他为终其一生的依傍。纵然臣龙浩金如何宠爱嫔妃,但其天威却是不可有丝毫冒犯的。
如今自己身为君主,被朝臣严声喝斥以至拂袖而别的场景,竟然落入每三者眼中。如此尽扫龙颜之事,让他情何以堪,心中那份恼怒与尴尬岂是用言语所能形容。
皇上面色微冷,用不同于昔日的语调,淡漠的询道:“雪儿,适才朕与六王爷之言,你可听的真切?”
跪将在地的银雪,此时满脑子皆是平坟掘墓之事,一想到自己父亲的尸骸即将暴弃荒野,心情更显急切,连忙颌首应道:“回皇上,臣妾听的真切,臣妾以为”
皇上闻言面色阴郁,沉声不语,暗道:看来朕终归是太过宠爱于她,粗婢出身之人,的确较大户之家选秀入宫的妃嫔少了许多规矩。朕本欲给你台阶下,若你应声,‘听得并不真切’。朕大可一笑了知,准你退下此事便了了。但你却字句清晰的向朕宣而告之‘听的真切’!陆银雪!你此举欲置朕的颜面于何处?
心思数度转动,却仅在瞬息之间,皇上急速出言打断了银雪的言语,定定的言道:“怎么,雪儿你就此事还有话说?”言词中无不透出微微的鄙意,自古后宫不能干政,皇上此举并非真心向银雪询问,而是故意讥讽于她。
一向淡定笃然的银雪,此时涉及先父之事,往日的精明通透竟弱了八层,急声言道:“皇上,臣妾以为,六王爷所言甚是,银府当初究竟是否真如兰大人所言有叛逆之心,尚有待考究。怎能行平掘坟冢令人发指之行呢!据臣妾所知,前智州知府银耿大人,为官数十载,早在先帝在位时,便己执掌智州。银大人一生淡薄名利,一心效命于朝延,从无争权夺势之心。皇上试想,若银大人觊觎于权势,性情贪婪以致生出叛国之心。又何不于在武龙国朝堂中多下手段,再者其女庆贵人当时深得皇上宠爱,银大人怎会与蛮荒之族托漠珂达成协议,弃大道不行,而冒着灭族之险行走于独木之上呢?皇上,您三思啊,当年银府之案,定然属误判!”
一心为父平冤的陆银雪,只顾着说的畅快,却未注意皇上面露惊愕之色。沉声许久,皇上缓身坐定于御书案前的龙靠之上,龙眸炯然一扫御书案,适才银雪慌忙中横放在侧的奏折引起了皇上的注意。随手拿起翻阅,手下所触之处一片润渍,皇上眸露恍然,沉声询道:“想不到雪儿深居宫中,却对朝堂之事了解的如此详尽。此奏折可见雪儿看的较朕还透彻吧?”
‘啪!’一声脆响,皇上将奏折扔到伏跪于地的银雪面前,淡声言道:“平身吧,雪儿不如再替朕看看,此奏折是否真如六王爷所言,有不妥之处。”言语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银雪谢恩一手拾起奏折,一手撑膝缓缓起身,跪的久了,双膝酸疼不己,艰难的站定身姿,银雪翻开奏折细细阅来。适才因为小莫子进入,银雪来不及细阅此奏折匆匆放下。此时得皇上应允,她又岂会放过如此大好机会。
皇上面色平淡的看着御书案前专注翻阅奏折的银雪,双手互握缓缓转动着偑于拇指的翠玉扳指,转速越渐加快。突然转动扳指的动作骤然停下,沉沉的声调在殿内响起:“此奏折阅毕,雪儿有何见解?”
再次翻阅奏折,虽然银雪心中早己知奏折上所书之意,但每每看见那扎人眼球的‘叛贼’‘平坟掘墓’等等敏感字眼,银雪心中仍旧忍不住悸动不己。闻得皇上问询,银雪努力平复内心翻腾的怒意,合上奏折言道:“皇上,臣妾以为平坟掘墓之举,就民间寻常百姓而言也是为人所不齿。皇上身为一国之君,怎能一再听信兰大人之言而为,此举极为不妥,此奏皇上万万不能准允。否则定会招来天下百姓耻笑,而当年银门灭族惨案,定会被百姓再度提及。此疑点重重的案件也会成为天下百姓暗相传言的笑柄。皇上纵然执掌天下,却是掩不住天下万民悠悠之口,皇上”
银雪情绪越发激昂,其言一发不可收拾,而皇上面色却越发难看了,终于大手一挥:“够了!”
随即起身缓步走向银雪,扬手轻轻托起银雪瘦削光洁的下巴,龙眸中寒光闪现,一字一句的言道:“朕的纯嫔娘娘果真聪慧伶俐。虽身处后宫,却对朝堂之事如数家珍,朕只随意一问便可侃侃而谈滔滔不绝。好啊!朕的纯嫔果真非寻常女人!哈哈哈!”
虽然皇上字字句句好似是在对银雪行褒奖之言,但其语调却寒彻入骨,大有切齿而言之感。而手中轻托着银雪玉腮的大手,更变换姿势展开指距,将银雪粉润的双颊捏入指间。其力越发加重,粉润的双颊渐呈无色的惨白。银雪终于意识到皇上的不对劲,杏目圆睁惊恐的望着眼前熟悉的男人,其俊逸的脸上不再有昔日的万般柔情,取而代之的是,陌生的阴冷之色。
“皇上臣妾失言了”银雪双颊被挟,口舌间含混不清的言道,而其指间加重的力道,更是令银雪吃痛不己。
银雪开口说话,仿佛将皇上从梦中惊醒,手下一松极轻柔的轻抚着银雪血色全无的双颊,同时扬声对殿外呼道:“来人!”
殿门应声而开,李忠庆鞠腰而入:“奴才参见皇上!”
皇上轻柔的拍了拍银雪渐渐回复血色的双颊,毫无预警的收手负于身后,转身背对李忠庆,沉声言道:“传朕旨意。纯嫔陆银雪不安于世,屡屡置国法宫规于不顾,身为后宫嫔妃却妄图干政,实乃牝鸡司晨之举,朕孰不可忍。责令掳其封号‘纯’,禁足逸心宫,无诏不得觐见。钦此!”
李忠庆神色一愣,似乎不相信自己耳朵一般,后宫之中御赐封号乃一种荣耀。同样,若被掳夺封号,则是相当大的羞辱,相较于降位份更有过之而无不及。银雪如今正当荣宠,且刚竞升嫔位不久,身居逸心宫主位。后宫之人谁不羡其荣耀之势,此时却突然被皇上下旨掳其封号,实在令人费解。
李忠庆不由得轻声唤道:“皇上,此旨意”
不待李忠庆言毕,皇上冷眼横扫,对李忠庆喝道:“适才朕所颇旨意,可有听明白?”
李忠庆吓出一身冷汗,伺候皇上多年,李忠庆深知皇上适才那冷冷一瞥,虽言词寥寥,却己经达到了怒之极致,急忙应道:“奴才听明白了。”
随即轻步走向身形摇摇欲坠,犹如被天雷击身的银雪。
“陆嫔娘娘”‘纯’字封号己掳,其位份前仅能以姓氏冠之,李忠庆颇为怜悯的对银雪开言。
此时的银雪脑中一片空白,只感心脏如被人掏空一般,双眸呆滞无神的望向李忠庆,声调空乏的言道:“李公公不必重复旨意,本宫适才己听得明白。”彻骨的寒意从骨子里散出,银雪感觉好似骨骼都冻的开裂了一般。
李忠庆自然无意重复此旨意,以免在其鲜血淋漓的伤口上再次撒盐,轻声提醒道:“陆嫔娘娘,快接旨谢恩。”
银雪面向皇上,扑嗵一声跪下,双膝重重触地却并无痛意,空洞的声调自喉间传出:“臣妾谢皇上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扑跪而下,重重的叩首,额头与地面撞击发出令人心惊的‘咚咚’声。
李忠庆极为不忍的轻搀银雪悄言道:“陆嫔娘娘,还请保重才是。”
皇上并不回身,依旧背对银雪言道:“平身!”
李忠庆急忙搀起银雪,只见其发髻散乱,面色如土白晰细腻的额头,更是红肿不堪,眼眶中却未含半滴泪意,此时哭泣己不能表达银雪骤然下落的心绪。如此之短的时间内,高腾于空傲瞰众生的银雪,猛然下跌坠入万丈深渊,个中苦楚岂是常人所能体会。
这时,小莫子从殿外入内,回禀道:“回皇上,御林军统领肖子俊求见!”
皇上缓缓回身,冷漠的看了一眼己不成人形的银雪,挥手言道:“退下!”随即对小莫子,道:“宣肖子俊入殿!”
银雪木讷的福身告退,转身刚至殿门前,便见肖子俊迎面阔步而来,一见银雪如此状态,肖子俊眸子中透出浓浓的忧色,驻足抱拳轻唤道:“纯嫔娘娘安好!”
银雪抬眸望向肖子俊,见其一身风尘,想必是刚回宫便前来向皇上复职。银雪苦涩一笑,哑声道:“肖统领安好,此宫中从此再无纯嫔娘娘。肖统领只管唤本宫陆嫔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