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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渐深,孟敬章躺在床上,却没有丝毫的倦怠,辗转难眠的厉害,孟家一旦被宰相盯上,肯定又要图添波折事端。
宰相还能稍稍抗衡,关键宰相身后还有权势滔天的广定王。
孟敬章忧心忡忡,孟周氏也没有了睡意,听到他接连不断的轻微叹息声,微微半坐起身子,倚在床边上,“今日宰相过府,莫不是替他那泼皮无赖的儿子来询问亲事?”
孟敬章无奈地点点头,“宰相不过就是想强行定下这门婚事,想用我女儿贤德纯善的美名,去替他那声名败坏的儿子抹去污痕。”
孟周氏一听更加着急上火:“我们就这一个女儿,若她此生不得良婿,我们当爹娘的岂不是糟心一辈子?”
孟敬章怕妻子着凉,起身从衣架上把外衫拿了过来,轻柔披在了孟周氏的身上,见妻子面露忧色,忙安慰道:“你别急,这话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我孟敬章的女儿,处处万里挑一,只要品德堪重,略通文采,哪怕是家徒四壁的寒门子弟,也可嫁得,但若是酒囊饭袋之徒,别说是钟鸣鼎食之家,就是天家贵胄,王侯将相,也绝不可嫁!”
听到孟敬章这番话,孟周氏心里的紧张担忧才慢慢舒缓开来。
她和孟敬章想法一致,必须赶在事态恶化之前,给自己的女儿定下一门好亲事,心想,明日就递折子进宫,去找太后姐姐商量此事,这种事毕竟宜早不宜迟。
本来打算熄灯睡觉,突然,孟周氏想起了一件事,越发来了兴趣,睡意全无,转过身来,“老爷可还曾记得我那很要好的方家妹妹?”
“沈络之妻当然记得,沈络这几年外调为扬州刺史,颇有功绩,也算不辱没了他沈家世代清流之名。”
这位沈家妹妹,是孟周氏的闺中好友,所嫁之人便是大宣第一书香门第——沈家。
说起沈家一门,祖上世世代代都是读书人,最差的都是秀才之身,共出过三位状元郎,五位探花,九位榜眼,二甲三甲更是不计其数。
沈家一门人丁兴旺,到了沈络这一代却成了单传,沈络与方如眉相敬如宾,并无纳妾,所以子嗣单薄,唯有一个嫡子沈儒风。
孟周氏饶有兴趣地继续说:“方家妹妹前几日来信,说是沈络已经内迁为参知政事,不日便要举家回京。”
孟敬章看到自己夫人脸上露出的淡淡笑意,还以为是替沈家人升官而喜悦,便心不在焉地说:“这也算是喜事一桩,待抵京之日,你我别忘了过府祝贺。”
孟周氏柳眉微蹙,一脸的不高兴,这糟老头不知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提到沈家,就不信他听不出来重点不在沈家回京,而是沈络的独子沈儒风。
孟敬章看到妻子一脸的不悦,忙收起刚刚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一本正经回着话:“我听闻儒风大胜秋闱乡试,已经是名震江苏的解元了,春闱会试马上就要开始了,他应该也会参加吧?”
闻此,孟周氏这才露了笑脸:“看来老爷对儒风的动向还是挺了解的嘛,方家妹妹信中说,为了不耽误儒风参加会试,已经让他提前启程,应该快要抵达京城了。”
“这小子模样俊俏,文墨出众,家世又好,若是高中榜首,将来都不知道又有多少姑娘为他犯相思了。”
孟敬章一直有的没的乱扯一通,孟周氏有些着急上火,比起那些王侯将相府的酒囊饭袋之徒,她更满意儒风当她的乘龙快婿,可说了这么多,似乎孟敬章越扯越远了。
孟周氏气地揪了一下孟敬章的胡须,咬着牙道:“这些清流之名满京城无人不知,还用得着你这个大熟人在这里不厌其烦地叨叨?我说起沈儒风的用意老爷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孟敬章终于绷不住了,一脸无奈地说:“你不就是想要强调沈儒风是个可造之材嘛。”
“据我所知,晚棠与那儒风一直都有书信往来,我这个做母亲的又岂能不知道自己女儿的心意?”
“你可别会错了意,晚棠与儒风是儿时的玩伴,友谊甚深,有书信往来不足为奇。”
对于这一点,孟周氏可是自信满满,“近日细细盘问若姝我才知道,原来晚棠每日都派人去驿站打探三次,询问是否有扬州来的信件,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孟敬章一脸疑惑:“所以你就想让晚棠嫁给儒风?”
孟周氏:“沈家贵在清流之名,儒风才华横溢,五岁便能吟诗作对,与我家晚棠简直就天造地设的一对。”
孟敬章对这事并没有马上表态,睡意上来了,不住的打哈欠,懒洋洋地说:“赶紧睡吧。”
晚棠对儒风到底有意无意,孟敬章也打不定主意,又不忍心让自己的夫人乱点鸳鸯谱。
随后从枕间的糕点盒里拿出一颗药丸,塞进孟周氏的嘴里:“你身子弱,为夫亲自为你调制的安神丸还堵不住你的嘴吗?”
本来想小发脾气,可这甜甜的药丸到了孟周氏的嘴里,她满眼的笑意已经让所有怒气不复存在了。
自己身子向来羸弱,孟敬章读遍医书,给她调制了安神丸,怕她苦,又怕影响药效,钻研了百十种名贵药材,才调制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