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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没想到杨志先说要有点小事跟自己说说,两个人在酒桌上东扯西拉地聊天,一句正经话都没有。这种层次的领导原则上的事一句都不能说,自己还是个外来的,关系网还没摸清,怕说错话只能扯犊子。但现在另三个小组成员走了,他有什么话要跟自己说呢?
赵易回头看着杨志的眼睛,杨志这个官场老油条除了面部表情笑容可掬之外,眼睛里什么也看不出来。
赵易只好说道:“那好,我就再进去喝杯茶。”说完转身又进了饭店。
赵易再进饭店,一进门,服务员急忙将赵易让到另一个包间,赵易进包间见杨志的儿媳妇已经在包间里站着,正在往茶杯里倒茶。原来杨志早已经告诉服务员让留个间请赵易喝茶。
两人就坐,杨志的儿媳妇打个招呼出去了。赵易先说道:“杨局,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我确实有点喝多了,想早点回去休息。”
杨志忙说:“不耽误领导的时间,我这个事对您来说是个小事,但对我来说却是大事,主要是想请您帮我个忙。”
赵易心里跳了几下,自己是一个挂职的副县长,在县里跟各局的局长是没个比,他有事想求人也论不到自己,难道是为了他女儿的事?如果真是这样,自己的大事可就好办了。
赵易忙笑道:“杨局您在县里可是神通广大的人物,有什么事能求得着我啊?我怕帮不上忙啊?”
杨志忙答道:“赵县您过奖了,我这个级别的人也就是在县里卖一张老脸,各局兄弟给个几分薄面,哪能跟赵县您这省、市、县三级高人相比呢?”
赵易呵呵一笑,又说道:“杨局太过了,咱们都是吃官饭的干部,哪有高低之分,老哥您高抬我了?但既然老哥您说了,我就先听听,看我能不能帮你出个主意什么的?”
杨志尴尬一笑,请赵易喝了口茶,然后说道:“赵县,是这么个事。我刚才不是跟您说我有个老姑娘吗?她一直在省城飘着,也没个落脚的地方。虽然处了个省城的对象,但他们家却没什么实力,还死要面子瞧不起咱们这小地方的人。我要不是看在两个孩子感情处得深,早就让他们黄了。现在他们也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但我那个闰女心气高,没找着好工作不结婚。老哥我也想要个面子,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在省城没个体面工作,去他们家当家庭主妇受欺负。我听您刚才说在省城北方集团有两个好朋友,看能不能帮帮忙?给您大侄女安排个工作?”
赵易沉吟了一下没敢说话,自己省城的朋友?除了陈氏兄妹还有谁啊?但陈如已经是北方集团下面分公司的董事,能不能办这事自己也说不准啊?而且这事怎么跟陈如说啊?
杨志见赵易犹豫,忙又说道:“赵县,这安排工作的事我也都知道,省城这种国企没个十万二十万的下不来,只要能把孩子安排了,我不差钱,说个数就行。”
赵易犹豫了一下问道:“杨局,就算是孩子安排到了这种国企,月工资也不过是一千两千的,您花了十多万这得多少年才能赚回来啊?这不是不值吗?”
杨志又笑道:“也没什么值不值的?就是想让孩子有个体面工作,不至于在省城那个大地方让人瞧不起,再说这几个钱也不算贵,现在就是她回县里,如果考不上公务员,找个一类事业单位上班也得这个价,还不如在省城给她找个地方。北方集团那个公司我听说也不错,能花大价钱到那个公司上班也值,如果找不到硬实人花钱人家还不要呢?赵县,我知道你是个能人,在哪个层面都有关系,你帮老哥一次,老哥一定忘不了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话,我头拱地也得办。”
赵易看着一脸诚恳的杨志心中却起疑,自己今天可以说是与他第一次见面,只喝了一次酒,根本就没有什么大感情,他就着急提出了这事,他急的什么劲啊?
杨志见赵易还是没答应,以为他还想要人情,起身打开包间的门冲外一招手,外面闪了一下人影,杨志再回身手中竟然多了一捆人民币。
赵易还在发愣,杨志把钱放到桌子上说道:“赵县,这是五万块,先给您的活动费,不够您再说话,省里的人情钱我再准备,一定一分钱也不差。”
杨志说着把钱推到赵易的面前,赵易顿时直眼,这还是自从参加工作以来别人头一次给自己送礼,竟然是这么大的数?
赵易觉得心里一哆嗦,一下子就醒酒了,忙将钱又推了回去说道:“杨局,你着什么急,既然你求着老弟了,我尽量给你办,但这成不成的跟钱没关系,你先拿回去吧。”说完又推了一下人民币,头上冒汗,手脚冰凉。
杨志看着赵易的眼神知道他这种年轻的领导还没收过大礼,一摸大钱手都突突,心里没底。杨志想了一又说道:“赵县,我这个事是急点,但不急不行啊?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朱书记现在正在省党校学习,没几天就要回来了。他现在党政一肩挑,回来就得串动干部,你们县级领导都归上面管,自然不用担心,但你老哥年龄到步了,弄不好就得回家退养了。我这辈子就是想要一张脸,想在自己退前把闺女的婚结了,在婚礼上也有个脸面不是?但她工作安排不了,这婚也结不成。万一我退了,就什么也办不成了。赵县,您是个热心肠的讲究人,老哥就算是求你,你帮我一次。我一定重谢。”
赵易马上就明白了,朱书记省党校回来就会串动干部,这个杨志可能不是朱书记的人,年龄大了自然要退养回家。他着急给女儿办婚礼也不是什么脸面的问题,而是能收多少钱的问题。他现在虽然是财政局副局长,却是国资局长,这背后的欠他人情钱的一定很多,但他要是退养了再给女儿办婚礼,谁还来给他送礼啊?
如果能在退养之前把女儿的工作安排了,再把婚结了,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就是花了大钱找了工作也能在婚礼上把钱收回来。如果退养了,找工作的钱该花还得花,却是收不回来了。正所谓‘太太死了压塌街,老爷死了没人抬。’这个杨志企业会计出身,这点人情账怎么能算不明白呢?
赵易又对着这捆五万元的人民币愣了一会儿神,然后才说道:“杨局,我实话跟你说,我那两个朋友是北方集团分公司的董事长,安排人的事我也没求过,真不知道好不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