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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于杜若玖的沉思之中,众人回到了沈家。
沈玉见到他们回来,自是欣喜无比,告知杜若玖,沈家家主沈南烛的情况大好。
如此,杜若玖便是一边等着父亲杜青山的消息,暂时留在了沈家。
而沈谦修每日必到访,寻来一些问题,同杜若玖探讨。
亦是难为沈谦修这般成名已久的人物,年纪亦是不小,在杜若玖面前,却是毕恭毕敬,态度十分诚恳。
如此过去第三日,是日,沈家家主沈南烛,却是找到了杜若玖。
在沈家会客堂,杜若玖落座于主客位上,佣人奉上云山特产的上好云雾茶,青烟袅袅,仿似那环绕于云山之上的迷雾。
杜若玖素手伸出,姿态优美地将那茶盏端起,回至面前,另一手如同白莲绽放,轻轻挪动着那描花茶盖,将茶汤上的漂浮物撇,荡开了一室清淡茶香。
杜若玖抬眸,望向主座。
那主座之上,一个面庞消瘦,宛如一副大病初愈模样的中年人,正殷殷切切地望着杜若玖。
他的旁边,沈玉亦是站在一旁,面上是少有的放松,指尖缠着自己长长的麻花辫尾,一双大大的美眸,亦是望着杜若玖。
“云山小宴?”
杜若玖抿了一口香茶之后,便是红唇微启道。
那沈家家主顿时回答道:
“没错,这算是云山的传统了,云山之中药材众多,深山之中,有许多隐士隐居于此,为了切磋需求,于是就举行了这场小宴。”
杜若玖视线扫过沈家家主沈南烛。
她的一副药,药到病除,此时的沈南烛看上去,虽说仍旧是一副虚弱的模样,眼中却是已然有了神采。
看来是恢复得不错。
杜若玖唇角微微一勾,淡淡说道:“不去。”
说完之后,她便是兀自品茶。
那云雾茶特有清香,随着热度弥漫于舌尖,初尝微苦,而后便是自喉间泛起一股子回甘,继而唇齿生香。
倒是好茶。
杜若玖细细品尝着。
那沈南烛听到杜若玖如此说,眼中顿时闪过一抹焦急之色。
他微微向前探着身子,看着杜若玖,欲言又止。
沈玉在一旁看着,眼睛转了转,望向杜若玖,开口道:
“因为云山隐士多,他们都要带自己的得意之物来,若玖小姐,您若是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
沈南烛一听,连忙附和道:
“对,对,杜小姐如果一道去,应该能见到感兴趣的东西。”
闻言,杜若玖唇角微微一勾,指尖摩挲着那陶瓷茶盏,视线扫过沈南烛同沈玉。
被那双清澈如潭,仿佛洞察一切的眼眸扫过,沈南烛不免往后靠了靠,接着抬手擦汗的动作,遮挡住了自己眼中的心虚。
沈玉更是不自在地往后躲了躲。
杜若玖冷冷一笑,便是将视线收回,继而淡淡道:
“恐怕,是别有目的吧。”
听见杜若玖如此一说,沈玉顿时咬了咬唇,不顾沈南烛的阻扰,便是上前一步,开口道:
“若玖小姐,其实这云山小宴上,有人扬言要给沈家一个下马威,我们不得已,所以才……”
话未说完,沈玉便是咬了咬唇,没有再说下去。
沈南烛见沈玉如此一说,顿时闭了闭眼,面上闪过一抹难堪的神情来。
沈玉看见沈南烛如此神情,不免开口道:
“父亲,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能请动若玖小姐前往,是我们沈家的荣耀。”
不说别的,便是杜若玖身为周鹤亭的唯一一个弟子,这名头拿出去,便是足以震慑一大帮子人。
沈南烛闻言,便是叹了口气,亦是望向杜若玖,开口道:
“是,想请您一同去,便是想着,请您替我们掌掌眼。”
闻言,杜若玖似笑非笑地看着沈南烛,道:
“沈家可是云山名门,需要我来掌眼?”
那沈南烛原本面色便是不太好,此时听见杜若玖如此一说,顿时便苦笑了起来,道:
“杜小姐,让您见笑了,您救了我的命,有些事情,不怕你知道。”
说着,他便是顿了顿,复又开口道:
“沈家是明面上掌管云山的,是云山的山把头,但是树大招风……”
顿了顿,沈家家主接着说道:
“隐居于云山的能人异士众多,虽说他们不一定要争抢这个山把头之位,但是看不顺眼沈家的,大有人在。”
沈南烛一直观察着杜若玖的神情,然则,听见他这么说,杜若玖却是神情淡淡。
他略微有些失望,继续说道:
“这次云山小宴,之前同沈家有过节的人,恐怕会趁机刁难。”
顿了顿,他终于是将下一句话说了出来,他看着杜若玖,面上带着极其诚恳的神情,开口道:
“杜小姐,我代表沈家,请您一同参加云山小宴。”
杜若玖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顺手便是将手中的茶盏放于一旁的茶几之上,唇角微微一勾,道:
“沈家家主早这么说不就行了。”
顿了顿。
杜若玖看向沈家家主,红唇微启,道:“我不喜欢别人自以为是。”
见到杜若玖似是要答应,沈南烛面上方才流露出惊喜的神情来,冷不防听见她如此说,再被那冷冷的视线一扫,他面上的冷汗刷地一下便流了下来。
“时间到了,来通知我一声就是。”
杜若玖说完,便是径直起身,姿态优美地一转身,往外行去。
行至大堂屋外,迎面而来便是一阵凉爽的,微微带着湿气的新鲜空气。
云山不亏是盛产药材的地方,便是这空气,亦是较之都城,要好上几百倍不止,令人神清气爽。
远处是山峦迭起,那满山的云雾,宛如一道柔软无比的轻纱,翩然将眼前的一切环住。
一个人,若是进入这深山之中,便是要瞬间失去了踪迹。
当年,据说战乱之时,云山附近的人,往山里一钻,便是连敌人皆是无法找寻,便是就此作罢。
亦是因着这独特的地形,云山之中,方才藏有那百年,甚至上千年皆是无人发现的奇花异草。
杜若玖淡淡出神,背后却是忽然响起了脚步声。
“若玖小姐,请你不要介意,父亲他只是,为了沈家的颜面。”
一个清脆宛如银铃般的声音,便是在杜若玖的身后响了起来。
杜若玖没有回首,淡淡说道:“我不喜欢欺瞒。”
在杜若玖身后,沈玉长长的麻花辫甚至垂于脚踝处,她看着杜若玖的背影,便是咬了咬唇。
事实上,这件事情,确实是沈家做的不对。
杜若玖已然救了沈家家主沈南烛一命,可以说是沈家的恩人了。
然则,沈家想要请杜若玖前去撑腰,却还为了面子,遮遮掩掩的,没有将事情交代清楚。
若是换了其他人,亦是要感到心寒。
沈玉如此一想,面上便是不免浮现羞愧之色。
此时,便是有人匆匆前来,似乎是有什么事情想要找她处理。
看见有人来,沈玉神情一肃,下任家主的气势,便又呈现了出来。
她看了杜若玖一眼,顿时开口道:
“若玖小姐,我保证,今后,沈家对您,将再无欺瞒。”
望着那抹出尘的背影,沈玉眼中,便是闪过坚定的光芒,她抿了抿唇,一个转身,便是离开了此处。
听见背后忽然变得坚定的脚步声,杜若玖眼眸轻转,便是又望向眼前那云雾缭绕的群山。
只见眼前的云雾遮拦,若是要在这样一个云雾弥漫的深山之中,找到一个人,是何等渺茫的事情。
……
第二天清晨,沈南烛便是将杜若玖请了过去。
见到杜若玖,沈南烛面上亦是稍带愧色,拱手道:“杜小姐,您对沈家恩重,今后,您有什么命令,沈家一定遵从。”
闻言,杜若玖淡淡扫了沈南烛一眼,此时后者面上的神情,较之昨日,要诚恳上许多,亦是带着释然。
这副模样,显然是已经想通了。
而沈玉却是静静地看着他们。
沈玉因着开始着手沈家的事务,无空闲前去,唯有将他们送到沈家门前。
随后,沈南烛便是请杜若玖上车,几辆车开始前往云山小宴举行的地方。
云山小宴,便是在云山山脚下的一个庄园里。
待到沈家的车队到达的时候,里面已然有不少人了。
有高声笑语的,有开嗓子争论的,一派热闹堪称热闹的景象。
沈家作为云山的名门,自然是不同凡响。
沈南烛等人一入大门,便是引来无数视线。
众人看见沈南烛的时候,倒是没有什么,待到看见行于一旁的杜若玖之时,倒是微微一愣,纷纷猜测这女子是沈家什么人。
要知道,能前来云山小宴的,皆非寻常人,便是起码要懂得一点医术才行。
而“一点”是多少呢,可以这么说,沈玉的水平,恰恰够格前来参加这个云山小宴。
这倒是有原因的,因着云山之中,各种能人异士众多,深山老林,习俗之类的,又是不尽相同,造成了这边的人,皆是有些随心所欲。
既然来了这云山小宴,便是免不了有人特意出招使点绊子。
能拆招者,便是拆了,若是不能拆招,自然得吃点苦头,亦是没有什么可抱怨的。
是以,一般来说,各家若是有不懂医术的,便不带来着云山小宴。
然则,杜若玖却是十分面生,看着,亦是年纪不大,众人不免有些惊讶了。
便是沈玉,已然是属于天才级别的,这还因着她出生在沈家,耳濡目染之下,自然出色。
可眼前这个年轻女子,难道亦有那沈玉一般的能力么?
真当天才遍地都是啊。
众人不免纷纷嘀咕了起来。
周围的嘈杂声如同清风过耳,杜若玖丝毫没有干扰地往前行去。
此时,却是有着一个嘲讽的声音响了起来。
“沈南烛,我还以为你们沈家不敢来参加这个云山小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