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轿子

陈嘻yh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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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我早早地等在制礼司门口,直到一脸倦容的沈青玉下朝归来,上前将信给他。

    办使团杀人案时,我和陆休多次帮制礼司解围,沈青玉对我印象不错,于是同我客套了几句,我顺势装作无意中提起谭无波。

    沈青玉倒是比翟亭知道得更多些,据他说,谭无波仗着家族中有谭春玉,不学无术,日日与京中纨绔厮混。前段时间他一直在巴结宗虞明之孙宗熳,没想到宗虞明突然垮台,他也消停了许多,很久没露过面了。

    有了这条线索,宗虞明是作弊案主谋的可能性又大了些,现在只等受伤之人清醒,根据他的指认找到那画中人,然后捉拿谭无波,再加上辛余甘的口供和荷包作为罪证,应该就能揪出主谋了。

    一番闲聊后,我感到颇有收获,告别沈青玉,又往正林堂赶去。

    走着走着,我心中多少有些愧疚——昨日明明答应张华由送完信就回司。不过,我又安慰自己,去正林堂看看我救下的那人醒没醒就回去,不会出其他岔子的。

    这么想着,我又加快了脚步,快到两侧的景物都模糊了起来,就在这一瞬,我好像在刚刚经过的东华街街口,看到了什么熟悉的东西,在冷寂的街道上显得格外瞩目。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停住脚步,回头向东华街跑去,一眼看到一顶华丽的女轿将将走远,拐去了上九街。

    是我在文相府门口见到的那顶轿子!

    里面的人到底是谁?怎能在宗虞明身负散布疫病与结党营私两大罪名之际,还可在下了禁足令的大京自由走动?

    我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小心地掩藏着身形,一直跟到庆王府,里面的人才下来,换上一顶早已候在门口的轻便小轿,消失在门内。

    但这一倒换,足以让我认出此人——

    瑶林郡主!

    真是太迟钝了,居然忘了庆王之女瑶林嫁给了宗虞明之孙宗熳!

    庆王权势熏天,名望甚至盖过了大兴三相,有这层亲家关系,宗虞明所做之事,恐怕与庆王脱不了干系,而庆王,是我和陆休分析出来可能泄露册子内容意图谋反的人!

    所有的事情,似乎一下子都串了起来。

    等一下,可此次皇上是动了真格要收拾宗虞明及其党羽,庆王和瑶林怎能安然无恙?

    我躲在角落里苦思冥想,忽然涌起一个念头——

    或许,庆王与宗虞明并非同谋,相反,二人乃是政敌,瑶林郡主是庆王安插在宗府的眼线。庆王一直想扳倒宗虞明,却迟迟找不到机会,终于等到这场疫情,庆王做了一个天衣无缝的局,将宗虞明陷害为传播疫病的元凶。

    这么一来似乎更加合理,我接着往下想。

    “……另一位则更加神秘,半点影子也看不到,如不存在一般,若不是知道确确实实有四位得力干将,我甚至会怀疑不存在这么一个人……”

    这是陆休同我提起庆王四大得力干将时说的话,假冒的凉世一,存在另一个宗虞明的局,谜底已是呼之欲出——

    庆王这位最神秘的得力干将,就是一个高明的易容客,他扮作宗虞明的样子故意留下罪证,随后因为陆休的不依不饶,又扮成凉世一,想让陆休放弃追查,没想到陆休依旧坚持宗虞明是被冤枉的,他便以凉世一的身份下令将陆休关起来。

    应该就是这样了。

    我进而想到,之前在京外驿馆遇到的刺客应该也是此人,他刺杀陆休不成反被发现,凭借易容的本事摆脱陆休的追踪,否则寻常人想摆脱陆休哪有那么容易?

    然后,他又返回驿馆,扮作异邦女子吸引众人注意,让同伙有机会将刀川水下入我的茶中,尽管不巧又被慕良发现,但同样靠易容轻松躲过慕良手下的搜寻。

    嗯?这里有些不对。

    现在我已查明,以刀川水谋杀我的元凶是吴瀚海,而吴瀚海又是宗虞明的同党,他派出的杀手,又怎么会是庆王手下易容客的同伙?

    我使劲按着额头,绞尽脑汁梳理关系,忽然想起那日除了遇刺,还发生了一件事——有人为我们送来吴瀚海的关键罪证!

    是了,那易容客并不是来杀我们的,而是来帮我们给吴瀚海定罪的,可他第一次尝试被陆休发现,只好引走他再返回驿馆,将那份证据偷偷放入陆休房中,没想到在此过程中,他无意中帮了吴瀚海派来的杀手,令我险些丧命。

    终于理清楚了!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但与茅塞顿开的快感相随而至的,是一股强烈的怒火——陆休只是得到袁宰的提醒,不想让宗虞明蒙上并不属于自己的罪名,结果反而成了庆王的眼中钉,一步一步被害得去了田济院!

    找庆王给陆休讨回公道!

    我完全无法冷静,怒气十足地翻过庆王府高耸的院墙,虽然参加瑶林郡主的喜宴时来过庆王府,按我往常的表现来说,区区一次一定是记不清地形的,但不知为何,愤怒的我脑中却能清晰无比地知道每条路通往何方。

    府内同样冷清,与婚宴那天的热闹形成鲜明的对比。我径直往庆王找我和陆休私谈的那处院落走去,一路躲着偶尔出现的家丁,终于顺利地来到小院门口,毫不犹豫地迈步进去。

    院内依旧安静,庆王见我们的那座小屋也毫无动静。隔着窗棂,看不清庆王是不是在里面,我深吸口气,将手搭上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