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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我让进里间的一扇门,里面摆满了实验器材,我刚想问什么,一股乙醚的味道窜入口鼻。
糟了,暗叫不好,却已经来不及了。眼前一黑,陷入了昏迷。
我是被冻醒的,漆黑的封闭空间,冰凉的水泥地面。
我有一瞬间的失神,晃了晃脑袋,“这是哪儿?”拄着地面坐起来,,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着一件白大褂,那种做实验穿的。身上的警服早就不见了,手上还戴着一副实验用手套。
这……
猛地,我意识回魂,想起了昏迷前的画面,忙站了起来。
这房间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铁门。
我走过去,敲了敲,“有没有人啊?”
哐啷哐啷的声音,在静谧的空间里,发出阴森的回声。
不一会儿,听到哒哒哒的皮鞋踩地的声响,我从铁门的缝隙往外望,是个穿着迷彩服的男人,手里还端着枪。
迷彩,军方,那我就不怕了,只要不是落入歹徒手里就好,起码不会有性命之忧。而事实证明,我的想法多可笑。
“喊什么?”士兵的声音并不客气。
“我问一下,这是哪里,为什么把我关在这?”不管怎么样,先得弄清楚为什么会被关进来,再想办法。
士兵看了看我,“这里是军方监狱。”
军方监狱,“那关我干什么?”
“你自己犯了什么罪你不知道吗?”士兵说着有些愤恨的摇摇头,“年轻漂亮,为什么要干危害国家的事情。”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干什么了?”
那士兵鄙夷的看了我一眼,“敢做不敢当,都到了这里了,还有什么好狡辩的,没有确凿的证据,谁也不会抓你来。”
“我是个法医,执法者你明白吗?什么确凿证据?”他这意思是我犯罪了,“你们抓错人了……”
“别闹腾了,抓的就是你,省点力气吧,狡辩也没用。”
“什么叫狡辩?”我咬了咬唇,知道这就是一个负责看守的,跟他说什么也没用,“好,那我总有申诉的权利吧,凭什么抓我,叫你们负责人来跟我说话。”现在我真的是一头雾水,好端端的怎么就给我关这来了。
“负责人?”士兵看了看我,“见谁都没用,上面的命令,不用提审,明天送你上路,下辈子别再干这种缺德的事了,背叛国民,就该下十八层地狱。”说完,不再理我,转身就走了。
上面的命令,不用提审?我惊愕的瞪大眼睛,这,是秘密枪决!
不对,到底怎么回事,我犯了什么罪,凭什么要秘密处死我?
我还想说什么,但是人已经走远了。只看见一条长长的走廊,不远处还有一扇铁门,门口,有穿着迷彩服的士兵站岗。
望了望四周,这地方想逃出去,绝对是不可能的。
上面的命令,谁的命令?我百思不得其解,但有一个认知却出现在脑子里,就是我被陷害了,而且对方是非常着急的要我的命。
知道敲门也没有用,索性也不浪费力气。
退回来,蹲坐在墙角,看着这一方不大的天地,不禁失笑。
也真是够厉害的,这是我第二次进监狱了。前一次好歹是正常的看守所,这次,居然被关进军方监狱来了,还被判了死刑。
两次都这么莫名其妙,我是跟监狱结下了多少不可说的缘分。
摸了摸自己的身上,所有的随身物品都不见了。不禁自嘲的摇摇头,人家有备而来,所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还有电话,肯定是第一时间都被拿走了。连同那只紫龙晶,那只被伊墨勒令不准脱下来的手镯。
身份的象征,我终究配不起。
说也奇怪,按理说莫名其妙的的被关起来告知明天就是死期,心里怎么样都应该会有那种恐慌,可是我一点都没有。
此时此刻,我反而异常的淡定。
也许是因为从事的职业有关系,也许是心里清楚,被军方关起来并判处死刑的人,没有生路可言。更何况,是有人刻意安排要置我于死地。
人到了将死的时候,有两种。一种是惊吓过度,好多死刑犯都是吓死的。另一种就是像我这样,放下了。
只是心里想到小诺,想到伊墨,疼的没办法呼吸。
“小诺!”我低低的唤了声,眼泪不由自主的往下落。
这孩子,命苦!我倒是不担心他会受委屈,有伊墨在,他会是一个好父亲。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到醒时候,却没了妈妈。想着他的样子,心里酸涩的厉害,脑子里响起他的歌声。
从出生到现在,这一路的成长,如数出现在我的眼前,就像昨天刚刚发生的一样。
真的,很想再抱一抱他,很想很想。
我突然站起身,用力的拍打铁门,拍了好半天,刚刚那个士兵才过来,“你要干什么?”
“麻烦你,给我一张纸一支笔,我要写遗书。”按整理,这个权利是有的。
士兵皱了皱眉,“等着。”
不一会儿,他拿了信纸和笔给我,然后就站在门口看着我。我知道,这是以防出事。
我半跪在地上,趴在冰冷的床沿,想了想,写下了伊墨两个字……
“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这封信。”这是我写下的第一句话,我不傻,我知道自己是被陷害了,对方就是冲着要我死来的。提审程序统统都没有,这显然就是要把我秘密处决。
而且,是要趁着伊墨不在的空档,很显然,这不是临时起意,恐怕已经预谋好久了。但,现在纠结这个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等伊墨知道了,我已经尸骨无存。所以,这封信,恐怕没什么机会送到他的手里,不为别的,还怕我在里面写下什么申诉内容。到时候伊墨的脾气,定然要闹个天翻地覆把害我的人给正法。
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我弄到这来的人,也一定位高权重,我心里也有了大概的猜测。其实他们大可以直接把我弄死,但是为了防止伊墨事后的追查,才大费周章的给我扣了这个罪名,到时候就算漏了馅,也有退路,用这个理由堵住悠悠众口,让伊墨无可奈何。
但,这封信,我还是想写,只当是给自己一个安慰,一个念想。
再次落笔:
“对不起,我不能嫁给你了。也许,我们真的不适合在一起,所以你看,连老天爷都不许。
哥哥,我也喜欢这么叫你,我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你,其实,每次看到你,听到你的声音,就倍感亲切,好像,一缕阳光照在我身上,很暖,很温馨。
哥哥,你是我的阳光!可是,姑娘不能等你了!
人生有好多的事情没有办法预料,不过,我这一生,不后悔,虽然经历了很多痛苦,但我依然感激上苍,让我遇见你!
我知道你对我的爱,我一直都知道。所以,哥哥,不要让我担心,我从来没有跟你提过什么要求,这一次,希望你答应我几个条件。
第一,我许你另娶他人,但娶的这个人必须用生命爱你,因为我怕你孤单。第二,我许你想我,但一定放在心底,因为既然娶了别人就不要伤害她。
第三,我许你祭奠我,但不要带着你的妻子,因为我也会吃醋。第四,我许你下辈子来找我,但这辈子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因为,你活着我就活着。
哥哥,你会答应我的。还有,好好照顾小诺,这孩子,命苦。
哥哥,多想再听你唱歌,可惜……
还有,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其实,我爱你,很爱很爱你!从见到你的那一天起!
最后,祝你幸福!”
我没有将信交给看守的士兵,因为没什么必要,他们根本不可能帮我转交。而是折好后,放在了床的角落。
我相信伊墨会找到这里来,只是那时候已经晚了,我已经不在了,但这封信他就有希望可以看到。
思绪万千,泪水模糊了双眼。曾经一起的点点滴滴,他的霸道,他的邪恶,他的流氓……通通都成了最美的记忆。
想到他临走前的那天,抢我手里的西红柿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可惜,手机被拿走了,真的好想再看一看他的样子。想起他打电话给我,告诉我,因为好姑娘等着我,从四年前的那天起。
仰了仰头,将泪水控了回去,“也不知道你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安好!”我轻声说:“哥哥,我很想你!如果有下辈子,我还做你的姑娘,等你!”
将自己的身体蜷缩成一团,把头埋进膝盖,真的很想念他的怀抱,他的气息,他的温暖……
一室的静谧,静的连自己的呼吸都能听见回声。
直到,押解的人带我出去。
黑色的头套切断了我的视线,一左一右两个士兵架着我往外走。我突然很想笑,也就真的笑了。
多讽刺,我堂堂一个法医,用我的专业技术定了不少人的死刑,也看过死刑犯行刑,做梦都没想到这刑场,会成为我的生命终结之地。
被按压在地上,我知道有一支枪在对准我的脑袋,此刻,心如止水!
冤吗,很冤,但我无处可诉。
静静的等待那一刻的来临,我闭上眼,闻着空气中的草木清香。这是我最后一次感受这个世界。
初春乍寒,法场都是在郊外山林,一股冷风不禁让人回味起冬日的寒冷。
我想起了在冰城,和伊墨一起漫步在飞雪的天气,一起背靠着背。不由自主的,哼唱起他给我唱的歌。
“重庆的解放碑,你轻轻的吻我的嘴,下着雪的哈尔滨,我们背靠着背……”
既是怀念,又是安慰,也是不想自己的身体被践踏。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枪决一枪就完事了。其实不是,枪决是必须保证一枪打穿头部,脑浆迸裂,而人体在此时其实并未完全死亡。因为还提着一口气,这口气若不出来,死刑就不算结束。而往往这口气会随着枪响的一刻,卡在腹腔,导致腹部以肉眼所见的速度胀大,执行者就要用脚,用力踩在肚子上碾压,直到那口气全部出来。
而我,并不想让人踩踏,所以,我想在最后一刻,把这口气用歌声唱出来。管不管用不知道,就当是给自己的安慰吧。
“咔哒!”子弹上膛的声音隐隐的在耳后响起。
砰——
山风骤起,在我耳边呼啸,我笑了:伊墨,再见!小诺,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