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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从嘉的话,如一记耳光狠狠扇在顾青莲的脸上。
她多傻,她竟然还对这个男人动了心,他骨子里从来就没信任过她,尊重过她,她竟然还以为他能为自己遮风挡雨!
顾青莲气昏了头,指着沈从嘉痛骂道:“我真是瞎了眼才过来找你!我现在就回去!我去找周思成!既然他想要我,那我就攀龙附凤,入后宫,做宠妃!”
她踉踉跄跄的转身往外跑,眼泪已经纷纷落了一脸。
肩膀被人从后面用力一扯,顾青莲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已经挨了重重的一掌:“贱人!我要你何用!”
沈从嘉的耳光扇得顾青莲站立不稳,一下子摔倒在地。
她捂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沈从嘉:“你,你打我?”
在现代女的观念里,家暴是一件绝对不能原谅,绝对不能饶恕的事情!顾青莲所接受的教育里,只有最窝囊没用最猥琐无耻的男人,才会对自己的老婆动手!
即便不是在现代,古代的门阀世家,也不会直接动粗,讲究的都是软刀子杀人。用冷暴力慢慢磨死你。
所以,顾青莲对自己挨打的事才这么震惊,这么难以接受。
沈从嘉附身看着她,眼神阴冷如魔鬼:“你不是想逃出沈家吗?我成全你!”
他的手掌直竖如刀,缓缓抬起手臂。
顾青莲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他眼中的杀意。沈从嘉,要杀她!
穿越一世,自以为可以凭借现代人的聪明,一切都尽在掌握,却不料,还未度过第一个夏天,便要命丧黄泉!
突然万念俱灰。顾青莲闭上眼,将脖子迎向沈从嘉的掌刀。
她不想再活了,这么辛苦这么无趣的古代,她不想再呆了。死了也好,说不定能穿回那个她熟悉的时代。哪怕不再有漂亮的容颜,不再有显赫的家世,但她能平等的选择自己的婚姻和共度一生的男人。
沈从嘉看着顾青莲,她的脸,在月光下细白如瓷,眉眼的轮廓,精致如画,一抹淡粉的唇,弯出一个凄凉苦涩的笑容。她没有哀求,没有试图逃跑,她看清了他的用意,但她选择了等死。
毫不端淑的顾青莲,心如铁石的顾青莲,有时候痞气如无赖的顾青莲,从来都倔强得像个小刺猬一样的顾青莲,竟然放弃了求生的意愿。一心等死。
沈从嘉的手掌开始颤抖起来,他看着顾青莲的脸,满腔的怒火中,竟然有了一丝不忍。
顾青莲等着,却久久等不来那想象中的剧痛。她疑惑的睁开眼,朝沈从嘉看去。
她眼中忍着泪。此时一睁眼,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沈从嘉看到了一滴泪。一滴晶莹的泪,重重的从顾青莲的眼中掉落,他甚至能听见它砸在地上的声音。沉重的一声,让他的心脏微微抽痛。
顾青莲看着他。她的眼中,除了蔑视和仇恨,没有任何情绪。
“唰!”掌刀猛的落下。顾青莲只觉得头上一凉。
地上,垂着她的一缕青丝。沈从嘉身形一动,便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顾青莲看着地上的头发,嘴角再次扬起一个嘲笑的弧度,沈从嘉,终于想起了她有个贵妃姑妈吧?
顾青莲独自在地上坐了很久,感觉不到潮湿和寒冷。她在月光下,保持着扬起脖子的状态,仿佛一尊雕像。
她觉得她的心已经死了。她从来没这样厌恶过这个世界。
皇帝差点强暴顾青莲的事,就这么无风无浪的被压下来了。
顾叠景找到顾青莲,一通流泪道歉,说皇上只是走错了屋子,误把顾青莲当做了自己,所以才做出那样的事来。甚至连周思成本人,都亲自倒了杯酒,向沈从嘉和顾青莲请罪。
顾青莲淡淡的,既没有愤怒,也没有惶恐,更没有露出体谅的笑容。
她听着周思成各种狡辩,心中觉得恶心可笑的同时,到底还是忍不住看了沈从嘉一眼。
沈从嘉的表情很正常,就是臣子对皇上应有的表情。他的脸上,甚至还带着了然的微笑。
呵呵。顾青莲在心里冷笑。沈从嘉大概正在感谢周思成皇恩浩荡,没有砍了他的人头直接抢他的老婆吧!
至于顾叠景,顾青莲已经不想再看一眼。
本来就没什么亲情,现在只剩下厌恶。现代人的思维,想象不出姑妈怎么会把侄女送上自己丈夫的床。顾青莲想不通,也不想再想。
顾青莲第二天就回了京都。意外的是,沈从嘉当天晚上也回来了。
顾青莲懒得打听到底是周思成摆驾回了宫,还是他心里愧疚,放了沈从嘉的假。
当晚,沈从嘉毫无悬念的留宿在丁姨娘的院子。
听到如意的消息后,顾青莲连眉毛都没皱一下。
上次的非礼事件后,如意自责不已,因为她轻信了宫女的话,被管事姑姑拉去吃酒,导致顾青莲的屋子被皇上误闯。她心里十分愧疚,一直表现的很积极。
“少奶奶,您和将军……”如意小心翼翼的问道。
她不是瞎子,看出了顾青莲和沈从嘉之间奇怪的气氛。
如果说顾青莲以前只是不上心,现在她对沈从嘉简直就是无视和厌恶了。沈从嘉也好不到哪里去,从皇宫回府,给府里的女人都带了礼物,唯独没有顾青莲的。
顾青莲和沈从嘉,已经势如水火了。如意在心里一声长叹,本来好好的,谁知道就闹成这样了。
顾青鸢不知道从哪里听到风声,坐了轿子过来看顾青莲。
沈夫人倒是没拦着她进门,只是礼节上也没多重视。只派了刘妈妈出去迎了,自己和三小姐根本没露面。
经过顾叠景事件,顾青莲对顾青鸢也多了几分审视。谁知道这个便宜姐姐会不会也是口蜜腹剑呢?真遇到利益冲突,说不定也会把自己贱卖了!
于是顾青莲在礼节上也很简慢。叫丫鬟上了茶,便自顾自的玩着一柄流苏扇,神情懒懒的。
顾青鸢倒是不见外的,屏退了丫鬟便笑道:“莲儿,你这蹄子越来越没规矩了,我大老远的过来看你,你脸上连个笑影都没有!这不是存心给我吃排头吗!”
她笑语盈盈,快人快语,顾青莲喜欢她爽利的模样,脸上这才带了笑意:“谁敢给你吃排头?我就是心里闷闷的,不想说话罢了!”
顾青鸢见四下无人,便压低了声音道:“那日在西山行宫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姐夫听营里的兵士四下闲话呢!”
顾青莲心里一跳,纸包不住火,到底还是走漏了风声!
不过,她也无所谓,她可不是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古代女子,再说周思成也没怎么着她。
便懒懒道:“闲话便闲话,反正我行得正,站得直,随便他们怎么说吧。”
顾青鸢恨得揪她的耳朵:“你这副惫懒样子到底是从哪儿学来的?以前在闺中多乖巧懂事,现在倒像个赖皮猴似的!”
虽然心里想和顾青鸢保持距离,可顾青莲真的喜欢她这种直爽利落的性格,这种性格,真的太对她的胃口了!心里喜欢,脸上就端不住了,垮了脸道:“那我该如何?抱着你哭诉一番?”
顾青鸢握紧她的手:“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听说,姑母已经在御前失宠了!自那晚之后,皇上便没宿在她寝宫了。”
顾青莲嗤笑:“你连皇上宿在哪里都知道?不去做细作简直太浪费你的天赋了!”
顾青鸢板了脸,正色道:“现在不是说风凉话的时候,你我都是顾家的女儿,姑母就是我们顾家最大的靠山,她若是倒了,你以为我们顾家的女儿会有好日子过?”
顾青莲默不作声。有没有好日子过,又有什么区别?她现在的生活,跟死了又有什么两样!
顾青鸢见顾青莲不为所动,急的伸手戳她的额头:“你嫁进沈家快一年,膝下一无所出,你当你婆母心中没有芥蒂?昔日看在贵妃娘娘的面子上,她有所忌惮,不敢拿你如何,只能好吃好喝供着你。若姑母真失宠了,你以为你这海棠苑还能继续住着?你这锦绣华彩的衣衫还能继续穿着?”
顾青莲没精打采道:“大不了休了我,我还乐得清闲。”
“休了你?你做梦,沈家那会那么便宜你。若真的厌了你,找个借口让你佛堂思过,青灯古佛熬死你!”
“那我该怎么办?皇上非礼我,难道我该乖乖躺下任他肆意妄为?”顾青莲有些怒了。为什么所有人都认为是她的错?她是受害人啊!
“皇上……是真的走错了屋子吗?”顾青鸢有点说不出口,这种事情,她虽是已婚妇人,到底也有些难以启齿。
顾青莲挑眉冷笑:“走错屋子?这你也信?周思成他就是故意的。他们合作想把我送上龙床呢!”
“嘘!”顾青鸢吓得赶快来捂她的嘴巴:“你这丫头,皇上的名讳也是你叫得的?”
“大不了赐我一死吧!”顾青莲已经无所谓了。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
顾青鸢的眼中有一抹惊疑:“莲儿,你说,姑母知道这件事吗?”
“她有什么不知道的,这事就是她一手布置的。”顾青莲索性原原本本的把当天的事全说了出来,只隐了她和沈从嘉的那段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