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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殷重一手揽着秦宝宝,一手揉捏在她的腰间,帮她放松着僵酸的肌肉。
秦宝宝舒服的享受着,难得有些精神,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这么瞧着朕做什么?”
像只甩着尾巴跃跃欲试的猫猫,又憨又可爱。
殷重忍不住笑出声,手指梳着她的发丝,乌黑光亮,如水一般,清凉顺滑的流淌在他的指间。
但实际上她的发质粗硬,又长又直,即使用手指卷做圈,只要一松开,也会恢复成原状。
好像刚才的乖顺和服帖都是假象一般。
可眼前的美人乖乖的缩在自己的怀里,不及巴掌大的小脸,在烛光下,荧荧闪着光辉,探头望着自己的眼里满是心疼和担忧,细嫩如笋的指尖,轻轻拂过他的眉心和眼角,小意温柔,让人心中熨帖非常。
“陛下近来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秦宝宝只见殷重脸上又多了几道小细纹,便知他最近定又是时常皱着眉头,忙着熬夜处理政务了。
于是越发心疼道:“不若说出来,妾也可一起帮着想办法?”
宫中自来便有一条律令:‘后宫女子不可干政’。
且秦宝宝在殷重心里,虽有几分聪敏,却也不过只是一个小女子,当不得大用。
所以对她的话不以为然,只当说笑。
不过他最近真的是太累了,不仅有太多事要处理,而且朝堂上因党派之争,大臣之间勾心斗角、人人自利、互相使绊,以致许多政事都被延误,他为此烦闷许久,却一直憋在心里,无人倾诉。
所以当秦宝宝提起的时候,他并未厉声严词的指责教训她,而是略想了一会,开口道:“朕并未有什么烦心事,只不过朝堂上有个大臣的故事十分有趣,你只当睡前解闷,听了之后也莫多想,早早睡吧。”
秦宝宝眼睛一转,自是十分乖巧的应下。
于是便听殷重继续道:“那大臣近日家中琐事繁多,外面又有强敌虎视眈眈,内忧外患,偏亲人、下人个个都不省心,也不顶用,真是令人烦不胜烦。”
秦宝宝一下就听出殷重这是借大臣之事来说自己心中之苦。
朝堂的事她已经有所听闻,旧部与世家相互夺权,政见不合,每天都有不少官员被拉下马。
但这也让今年科考入仕的寒门子弟有机会大展拳脚,施展抱负。
他们之前在朝中并无根基,所以唯一能倚靠的,就只有皇帝,假以时日,他们就会是殷重手中最锋利的刀!
所以,这件事虽然有些麻烦,却也不至于让殷重如此心烦。
或者说,这只是一个导火索罢了,真正让他如此头痛的,应该另有其因才对。
果然,就听殷重又接着道:“不过倒还有一件喜事。”
“与他敌对多年的人忽然有意求娶他的女儿,与他结为亲家,若此事能成,既能解了两家多年来的仇怨,也能让他休养生息,专心处理家中事务,一起对抗其他的敌人。”
可秦宝宝听着他说起‘大臣’的事,嘴里只有咬牙切齿的愤恨,不见半点轻松和愉悦。
以及沃芷送来的消息中提到的:‘西羌虽送来求亲书,但内容极为无礼,不仅嘲讽贬低武朝如今国力低微,不足一战,更甚至还威胁武朝若不同意,便与北狄合作,一起伐武!’。
如此气焰嚣张,咄咄逼人,任谁都不会接受如此屈辱之事!
然前朝黎君骄奢淫逸,不仅将国库挥霍一空,还颁布苛捐杂税,将老百姓们剥削了一层又一层。
所以,即使殷重登基之后,既查抄了一些贪官污吏,免百姓三年的税务,也一直提倡节俭,但国家财政依然是入不敷出。
加上南方内乱未平,东夷也随时有可能翻脸、来犯,所以朝中大部分兵马都守在那里,不能轻易调动。
无论是从哪个方面来讲,此时都不宜和西羌开战。
但秦宝宝却道:“那位大臣,是想以结亲的方式,化干戈为玉帛?妾却觉得,此举大为不妥。”
殷重惊讶了一下,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哦,为什么?”
“首先,两家既结怨已久,为何他忽然就转了性子,还偏偏是挑在这位大臣家中内乱的时候?”
秦宝宝慎重道。
“再者,这位大臣是希望两家结亲之后,能够一致对外,殊不知会不会是引狼入室,既知对方与自己有仇,又怎能不防着对方与人筹谋,反过来害人?”
因为殷重遮遮掩掩的,秦宝宝也不好把话都说完。
比如,国库本就空虚,送公主和亲,自然要陪不少嫁妆,还有随行送嫁的官员,这一路的花销,算下来,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更不提,若是西羌再无耻一点,半路假扮匪徒打劫,反而恶人先告状,把帽子扣到武朝头上,不仅大赚一笔,又可借机发兵,一箭双雕啊!
最重要的是,西羌此举,何尝不是一种试探,如此丧权辱国的要求都答应了,以后打劫岂不是更加方便?
等到再也榨不出任何利益之后,正好也彻底挖空了武朝,便是一举吞并国民土地的时候!
“最重要的是,那位要嫁人的娘子,又该怎么办?”
与国家大事比起来,个人喜怒自不值一提。
可秦宝宝依然不忍看一个不过才十四岁的女孩,什么都不懂,就被像货物一般,被人卖掉。
哪怕她是个公主,这都是她的‘职责’。
但若搭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埋没自己的青春年华,换来却是白白牺牲,还无人记得,那也实在太可悲了!
所以,看着殷重的脸色,秦宝宝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
“若那娘子并不喜欢对方,却迫于家族恩情,嫁给自己的仇人,那她以后定然不会再有幸福!
那本应该保护她的爹娘,真的,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了吗?
多年以后,想起今时今日,他们不会觉得愧疚,又能逃得了良心的谴责吗?”
“所以妾以为,这位‘大臣’,还是从长计议,慎重做选择才是!”
殷重定定的看了她好久,忽然将她重新揽入怀中,复杂的长舒了一口气之后,幽幽叹道:“朝堂大臣数千人,皆是自掩耳目,甘做被人欺侮的懦弱鼠辈,竟未有一个,如你这般看得清楚!”
“我武朝若不能清除这些叛国蛀虫,我与黎君何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