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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继承者8
顾青语出惊人,专家变了脸色。观众也发出喧哗声。
顾青冷静地继续解释,“把我这个正常人当做精神病送去医院的,是我丈夫。我继承了家族企业,房子、存款、股票,父亲都指定赠与了我一个人。后来我有段时间,身体不好,企业就交给丈夫管理。再后来,丈夫出轨,我发现了小三,他为了护着小三,把我推倒,我就这么没了孩子。我跟他吵起来,要离婚,他怕失去财产,所以,就联合小三,把我送进了精神病院。”
专家忍不住说,“照你那么说,是你丈夫给你诊断了有病,哪有这样的事情?我觉得你精神状况不好,很可能就是有病。医生给你治好了,你现在不承认有病了!”
“当时那个医生,就是你这样的想法,他能把夫妻吵架,妻子冲丈夫发火都当做精神病。那我想问问了,您有没有跟人发过脾气呢?我是不是也可以说,你那时候是精神病发作了呢?那这世上没有不是精神病的人了,七情六欲,人人都有。谁发火生气,就是精神病,请问,按照你的思路,谁不是精神病?”
专家生气了,“一派胡言!你懂什么是病理!你懂什么?你本来就是精神病患者!”他转头看向主持人,“你们请了个疯子来胡言乱语!这叫什么节目!”
主持人无奈,“刘教授,您冷静……”
观众席里坐着的雷宽海看见干妹妹被欺负,气得站起来,顾青做个手势,让他坐下,他只得坐下,气得呼哧喘气。
顾青这时面向观众,“大家看看,这位专家现在大发雷霆,歇斯底里,大家觉得,谁更像疯子?”
专家愣住了,哑口无言,他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
“我当初被出轨的丈夫带着人,把我硬绑去了精神病院,坏主意是小三出的,那个院长因渎职罪坐牢了,后来查出来他是小三的一个亲戚。”
观众听得都生气了,开始大声骂渣男和小三,电视台工作人员都没法正常录音,只好出来维持秩序,好容易才让大家安静下来。
专家冷静下来,“你这是个例,不算。这属于犯罪行为,不是正常的治疗。你的案例,不具备代表性。”
顾青点头,“你说得有道理,我一个人个例,那他们呢……都上来吧。”
在之后的时间里,上来的六个人,纷纷讲述了自己的经历。
有位姑娘跟大家讲了,她的父母反对她和家境不好的男朋友结婚,还把她关起来,工作也丢了,把她男朋友也打了。她假装跳楼逼父母答应放她出门。然后父母觉得管不了她了,一气之下,把她送精神病院,什么时候听话了,什么时候来接。她不愿意被关起来,就大哭大闹,结果医生认定她是严重精神病。她想出院,闹起来,就被电击、捆绑。
一个男士说,他工作压力大,有抑郁症,因为吃了抗抑郁药,被家人误会精神病,打了电话,让医院来接人。被关了一个多月,失去了自由。
……
精神病患者本来就少见,因各种奇葩理由被误诊的案例,普通人就更不了解了。发言的几个人,都出示了专家会诊得出的鉴定书,他们都不是真正的精神病患者。
最后,陈律师从法律的角度提出,“目前的现实情况是,只要一个亲属和一个医生,就可以把人关进精神病院。我们所了解的情况,医生们出于谨慎,只要发现有点抑郁、狂躁等不良情绪,再加上亲属的证明,他们就会倾向于要求病人住院治疗。而对于精神病患者来讲,他们的住院治疗和一般病人不一样。他们是没有自由的。正常人被关进去的正常反应,就是紧张不安,想要闯出去,被阻拦的时候会挣扎、会闹。然而这些表现,通常反而会被认定为精神病发作。”
顾青补充说,“所有想要证明自己不是精神病的努力,反而常常会被当做有病。往往是配合治疗,才会被当做好转了。外国有专家做过这样的调查,如果一个正常人被误诊,关进精神病院。
唯一可以被放出去的情况是,不要试图证明自己没病,安静温顺,配合治疗。然后告诉医生,‘前段时间我确实不舒服,但是经过了您的治疗,我好多了。’……很荒谬是吧,可现实就是这样的。”
陈律师表示了担忧,“虽然被误诊的情况是少数,但是这里存在一个法律漏洞。比如,一个人的亲属要损害他的利益,亲属可以故意激怒对方,让他表现得狂躁,再让精神病院来接病人。正常人当然不会愿意被关起来,肯定会闹,会骂,还会挣扎,于是,在大家看来,他就像个精神病了。如果医生也做出了误诊,那当事人就失去了自由。他的财产就可能落到亲属手上了。”
主持人也插句话,“而且,还有一种情况,大家考虑一下。比如,有人犯罪,装精神病,如果医生误诊……天呐,我真的不希望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这个法律漏洞。”
专家在旁边说,“这是极少数的情况。不要制造恐慌。”
顾青有点火大地问,“专家的意思,少数情况就不用管吗?少数人的利益就不需要保护吗?那我也想说,犯罪也是少数情况,家人反目成仇也是少数情况。”
专家不高兴地反问,“那你们说怎么办?目前的医疗制度就是这样的。”
律师提出建议,“因为精神病的特殊性,它在判断的时候有很强的主观性。而且,病人会一定程度失去自由权利,是否出院往往由亲属决定,这对保护病人利益不利。我个人建议,以后精神病的确诊,尤其是住院治疗,要由不同医院的多位专家会诊,至少三人签字确诊。而且,出现误诊,医院要赔偿病人的精神损失。另外,如果住院病人要求社会专家鉴定的时候,医院不能拒绝。”
观众对这个说法很认可,报以热烈的掌声。
这期节目播出后,陈律师俨然成为保护精神病患者利益的代言人,事务所的电话接到手软。
有些人打电话诉苦说,其实真正的精神病患者,在治愈之后,也多少受到社会的歧视,签合同不被认可,财产处理权利也受到影响,总有人怀疑这些人还没治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作。所以,他们很支持陈律师的主意,社会权威认定方式,来确诊是否患有精神病。
而女企业家现身说法,更是激起了全国性的广泛讨论。有的人震惊于渣男渣的程度,有的人佩服小三好手段。还有的人觉得,肖胜男从被关疯人院到成立组织保护弱势群体,十分励志。
看过电视后,有没看过《这只是个玩笑》节目的,又去网上补了个课,然后感慨,“原来精神病,真的能装啊。”
但是医疗管理部门却不认同节目,认为节目小题大做,影响了医疗行业的声誉,要求撤下节目的网上资源。而且,被“开玩笑”的两家医院也开始告节目组和网络播放平台,说节目组诈骗,败坏医院声誉,要求千万赔偿。
节目组的人都有些惊慌,楚导演也发了愁,后面的节目还做不做,要不要道歉。但是顾青不着急,“让他们告!我们还要请媒体来宣传这个案件的进展,让更多的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雷宽海也担心地提醒,“老妹,你悠着点儿。”顾青笑笑说,“不怕,我有把握。”雷宽海就觉得软萌的干妹妹变成女强人,按说该高兴,为啥心里却有点遗憾呢。
就在这节骨眼上,又出了新闻,一个拥有多家公司的企业家,在家族聚会的时候,被兄弟绑着送进了精神病院,而且盗用他身份证,办了假的财产转让证明,占了他的企业财产。企业家的妻子要求接丈夫出院,可是医院却不同意,说病没好。妻子无法,只好带着总公司的数十名员工,闯进精神病院,救出丈夫。
丈夫一被解救,立刻报警,说兄弟侵占财产,非法拘—禁,妻子坚定地支持他,但是父母却骂他不孝,告兄弟伤父母的心,要求他息事宁人。
记者们报道这件事情,引为奇案,有的记者问当事人,“你兄弟要对付你,你父母事先知道吗?”那位企业家沉默了半分钟,模棱两可地说了句,“这就是我的亲爹亲妈。”
然后这句话被记者们各种解读,有的报道“父母偏心,兄弟狠心,企业家被关疯人院”,有的报道,“为财反目,正常人被送精神病院。”“兄弟阋墙为财,医院误诊为啥?”
这个案子更离奇,更暴露人性,而且还赶在大家正讨论精神病确诊问题的风口上,这下连管理部门也不好说什么了。
《社会焦点》又请了这位武董事长和妻子来上节目,武董说得声泪俱下,作为一个多年的企业家,吃了这么大的亏,他真是要气死了。但最寒心的是,来自于家人的伤害,父母觉得他赚了钱,没照顾兄弟,骂了他,还让他把公司给兄弟分上两三个。
他最不理解的是,医院为什么确诊他是精神病。就因为他被兄弟绑了,气得暴躁、跳脚,不肯住院,不承认自己有病,还骂了人?他每天在公司骂下属饭桶,也没见有人当他是神经病啊!
他还不理解一点,他被捆绑、被关起来,怎么都证明不了自己是正常人,这是为什么?哪里出了问题。
他当场提出来,说自己是弱势群体,需要社会帮助,比如,能不能见见那位肖胜男女士和她的“关爱弱势群体组织”成员们。
节目组当时就把早就在后台等着的组织成员请上台来。
顾青一上台,那位董事长就起来握手,很激动,“我要参加你的组织,我也要做公益,关爱弱势群体。你们有什么活动,我出钱!”
“求之不得。”
……
观众在底下看着,这俩董事长见面就是不一般,一个说出资百万有奖征集社会意见,一个说出资千万捐给爱心组织。
有的人就琢磨,难怪他们身边的人非要“逼疯”他们,这些有钱人,是会激起人的仇富心理。
这一期节目播出,再次延续了上次的话题。大家也认识到,存在的问题没有解决。而且,还在延续。如果不解决,还会有更多的案例出现。
有了武董的参与,顾青和伙伴们成立的组织发展得更好了。他们从关注被误诊为精神病的患者,发展到关怀所有精神病患者。只要有人在网站求助,他们就会派出工作人员和志愿者去接触。
一年后,关于精神病鉴定和治疗过程的新法规终于出台了,强调了对病人要求的尊重,也加强了对治疗过程的监督管理,疾病确诊方面的要求也更为详细具体。误诊也被明确规定为医疗事故,相关责任人的责任也有具体的规定。
公众很高兴,尤其是一直支持关爱弱势群体的人,都说这是爱心的胜利。
听到系统召唤的时候,顾青跟系统要了一天的停留时间,找到陈律师,做了一个遗产安排,所有的财产都转给爱心组织。
然后她约干哥哥出来吃个饭,“大海哥,我昨天碰到一个高人,让他给你算了一命,说你今生婚姻美满,我听了可替你高兴了。算命的还说你会有个好孩子,我还等着当姑姑呢。你也知道,我不会结婚了,可是我喜欢小孩儿。大海哥,不如你结婚生个宝宝,我给他当姑姑。好不好。”
雷宽海放下筷子,低头沉默了一会儿说,“既然妹妹想看我结婚,那我答应你。”
“太好了,这个玉佩你收着,是爸爸留给我的,可我想送给你的宝宝。”
雷宽海一看赶紧拒绝,“这不行,这是干爸买了给你,想让你传家的。贵着呢!”
“大海哥,我不会有孩子,传给侄子才对。你不收,我不开心。”
雷宽海收起来,“我替你保管,哪天你有孩子了,我再还给你。”
“还有这个,10%的股份本来就是爸爸留给你的,我转让给你了……”
“这不行,我说了不要就是不要。”
顾青劝他,“大海哥,你听我说,胜男一直没有过户,给你留着,这是你干妹妹的心意。以前你老说不要,今天不可以拒绝,不然我们断交。我不能让爸爸在天上笑话我贪财。”
推拒不过的雷宽海也只得收下,“你什么时候需要,我再过给你。”
顾青高兴了,“大海哥,答应我的事情不可以反悔,要好好的。”
“嗯。”
“大海哥,谢谢你能答应我,好好过日子。”
“嗯。”
……
所有的牵挂都了了,顾青回到家,躺在床上,开始跟系统谈判,“这个世界也并不轻松啊,这回认真跟你讨论,下个世界能不能让我轻松点儿。”